第七十章情愫
“我这些天明明是在和那个可恶的丫头赌气,才会在很多时候想起她。她怎么会是我的什么心上人?”听了魏氏的话,裴耀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看到裴耀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抹疑虑,魏氏以为他还替侍剑担心,不由得又开口劝道:
“耀儿,乳娘是过来人,这种事情是不会看错的。侍剑的那种表现就是在思念心上人,他没什么的,你就别再担心他了。”
“我……”
没等裴耀说完,侍剑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进门时,他刚好听到魏氏说的后半截话,猜测裴耀大概把自己的心事说给乳娘听,本着对少爷的关心兼八卦心理,他不由得开口问道:“魏婶婶,少爷在担心谁呀?是永佳郡主吧?”
看到侍剑,裴耀不由得一阵紧张,他刚才在背后借着侍剑名义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虽然侍剑只是他的书童,身份低微,可是,他做主人的在背后传人乱说人家的闲话,着实不厚道、欠修养。
于是,他摆出一副被打扰后的生气样子,问道:“你小子又死回来做什么?什么时候养成这种多嘴多舌的毛病?”
侍剑地把手里的信放到裴耀面前的几案上,一脸委屈说道:“少爷,我在外面收到你的信,就送进来。再说,小的这不是关心你吗?你从前很多时候和小的无话不谈,现在怎么忽然讨厌小的了?是小的哪里做错了?”
说完,他抿着嘴,一脸难过的神情。显然,裴耀刚才的话让他很受伤。
“这个死小子,我不过是怕你知道刚才乱说那些的的闲话,你哪这么多废话?是不是我平时太纵容你的关系,你的胆子才这样大的?”
听了侍剑一连串的疑问句,裴耀心里这个气呀,可是,他又无可奈何,只要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被侍剑知道就好。
“侍剑,你别不识好歹。少爷怎么会讨厌你?他不知道你有了心上人,看你整天神不守舍的样子,以为你病了,很担心你,才和我说起你的事。可是,他又怕你听到了误会,所以才不想你听到。”魏氏快人快语,噼里啪啦地说出一连串的话来替裴耀辩解。
“坏了,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我把自己的事情硬编在侍剑身上的,这小子一定会否认,那我的事情不是全被乳娘知道了,那可多难堪哪。”这样想来,裴耀一颗心紧张得跳到了嗓子眼,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急中生智,他站起身想往外溜。
谁知还没等他迈步离去,身后响起侍剑羞怯的声音:“少爷,小的闲下来的时候,心里确实是在想和小的订了婚约的秋菊,你就是看出来,也别说出去呀。”
他回头一看,只见侍剑红着脸揉着衣角,一副扭捏的模样。
“啊……,这样都能被我说中。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呀。”裴耀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怎么样少爷?我刚刚说的没错吧?这回,你不用替侍剑担心了。”魏氏笑了起来:“侍剑哪,少爷只是以为你病了,很担心你,才和我说起你的事情,他是出于好心,你也别不好意思了。”
“侍剑,你刚才还怨我来的。这回知道本少爷是出于好心了吧。”裴耀顺着魏氏的话说下去。
见自己的心事没被曝光,他心情大好,连带着说出的话也受听:“呵呵,侍剑,你从小就跟着我,我就是知道了你的事情也没什么的,其实你也不用害羞的。”
“嗯,小的知道了。”侍剑红着脸应着,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他又折回来,对魏氏施了一礼后,向魏氏问了一个问题。
原来,侍剑在动身来杭州的前一天,同他的未婚妻也就是秋菊(裴府家生奴)因为误会吵了一架。而且吵得很凶,秋菊气得不再理睬他。到了杭州城后,侍剑发现自己错怪了秋菊,一连写了几封信给秋菊道歉,求她谅解,可是,秋菊却一直没给他写回信。他估计着秋菊还在生他的气,就想向魏氏请教,他如何做才能把秋菊哄得回心转意……
魏氏给侍剑出了什么主意,裴耀没听清。因为他此刻完全陷入沉思当中。
“难道真是象乳娘说的那样?我想着那可恶的丫头不是因为赌气,而是因为我喜欢她?”这样想着,他的心跳又开始加快。
心跳加速的感觉让裴耀想起来,在庆祝张莹马球赛夺冠的宴会上,当他他看到她脸上那明人的笑容时,第一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后来到了杭州城后,他见到她时总有这种心旌动摇的感觉。只是,他从来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现在,他忽然明白这种感觉就是喜欢。
“难怪她离开洛阳城时,我会对她牵肠挂肚;难怪听到伏准那帮混蛋追到杭州纠缠她,我会那样愤怒,那样坐立不安;难怪看她面容清减时,我会觉得心中酸楚;难怪她辜负我的一片好意时,同我说出要绝交的话时,我会感到伤心失望;难怪我会鬼使神差地花出三倍的钱买下这观湖居;难怪惹她生气后,我也会不开心;难怪我每天都会躲在自己的明月阁里远远望着她,原来她早就成了我最在乎的人,只是我一直都没发现……”
一刹那,裴耀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思。连日来堵在他心里的那种莫名的烦恼消失了。不知不觉,他的面部表情缓和下来。
这时,侍剑的声音又传到裴耀耳朵里:“魏婶婶,你说如果我表现出我的诚意,秋菊真的不会再生我的气吗?”
“侍剑,女孩子都心软,只要你能感动她,让她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对她时,她就一定会原谅你的。”
“谢谢魏婶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侍剑满脸欣喜地说道。
岂止是他,魏氏的这句话,让裴耀也感到受益匪浅。
魏氏赶了很远的路,又说了半天话,脸上现出倦容。裴耀命人带魏氏下去休息。
“一连几天都没和张莹来往,如果冒冒然去找她,会不会显得我没皮没脸?在同她和好之余也不能让她小瞧我,先找机会和她搭讪,然后在找机会同她和好,然后……”房间里又剩下裴耀一个人,他心里开始琢磨自己该怎样做才能同张莹和好如初。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最后裴耀又开始烦躁起来。
他的手不经意间触摸到一个硬信封,低头一看,是侍剑送进来的那封信。信封上是陆瑜的字迹。
“陆瑜这个人鬼点子多,如果他在我身边就好了。”见字如见人,裴耀想也不想就把陆瑜的信拆开。
看过这封信后,裴耀不由得喜上眉梢,因为他终于找到和张莹搭讪的借口了。
“张莹的制糖作坊的生意现在比从前差,她回来的时间也比从前早。我得去等她了。”想到这,裴耀飞一样冲出房间。他要去华芳园门口等张莹回来。
黄昏时分,夕阳把大片大片的云朵被渲染成绯红的颜色,在映得蔚蓝色的天际分为妖娆的同时,把西湖掩映成半透明的金黄色,天上明霞投影在湖面上,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
张莹骑着马一边前行,一边欣赏面前的美景。
自从到杭州后,这西湖落日的景致她也不知道欣赏多少回了,可是每次,她都看不够。
小红马驮着她一路向前飞奔,很快,西湖明丽的景色就被抛在后面。
没一会,华芳园就出现在张莹面前。
见快到家了,张莹不由得催马前行。离华芳园越来越近了,忽然前面蹿出一个人影来。
张莹定睛一看,面前这个骑着高大的黑色骏马、身着锦绣华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她闹了很久别扭的裴耀。
自从搬到与华芳园毗邻的观潮居后,裴耀经常会不遗余力地骑着马从她面前经过。
张莹不明白裴耀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觉得见到他沉着一张欠扁的脸在自己眼前晃悠很别扭。可是,两天下来,她也渐渐习惯,忍着那一点点的别扭,在一瞬间纵马从他身边冲过去就没事了。
但是,今天,她的马冲不过去了,因为裴耀又一次把他的马横在路中央。还一脸居高临下的神情望着她。
张莹没出现时,裴耀反复琢磨,虽然自己是跑出来同张莹搭讪以便同她和好,可是,却万万不能表现得太过没自尊。毕竟,吵架时张莹说的那些话使他很受伤,她那么辜负他的好意,如果他表现出不生气那就显得太不正常了。而且,他不想被别人看出来自己喜欢张莹。
所以,他才以会有这种居高临下的神态。
张莹勒住缰绳,停下来。对于裴耀这种小孩子吵架失败后的耍赖行径,她已经不再生气,可是,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淡的。
落日的余晖映在她脸上,泛起珍珠般莹白的光泽,使她那精致的五官流露出一种空灵明丽的美。
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后,裴耀再见到张莹觉得她比从前更美了。一时,他的心又心如擂鼓。刚才想好的开场白也忘了该怎么说了,费了很大努力,他才使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
就在这时,张莹开口说道:“裴耀,你一有空就骑着马堵在路中间,到底想做什么?”
“嗯,这丫头今天终于开口同我说话了。”见张莹开口讲话,裴耀心中高兴,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多了两分柔和之色。
“张莹,我和你吵架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气不够?我好歹是你的师兄,你怎么对我一点礼貌都没有?”
“怎么话也可以反过来说吗?谁没事挡着我的路向我挑衅?别告诉我,你挡着我的去路,拿鼻孔看人是友好的表示。”
“可恶的丫头还真是记仇。算了,不和她计较了,谁让我刚才说话的口气也象是找茬的。我是来找机会同她和解的,不能再触怒她。”
想到这,裴耀放缓语气说道:“张莹,我来这里等你,不是想和你吵架的,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