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山由于昨晚上逃走时月白风清,嫌白马太显眼,顺手牵了一匹青马,没想到竟是一匹瘸马,想要回去换一匹,又害怕被人发现,只好将就着上路,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县城船已经开了,平时经过县城的时候,都去自家旅馆住,这次特挑了一家离码头最近的二流旅馆将就一宿。床上潮湿不说,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一夜几乎未眠,直到早上才朦胧睡去,差点儿睡过了头,醒来一看,船还有不到半个钟头就要开了,慌忙穿好衣服,饭也没吃,就匆匆赶往码头,进了船舱还没等坐好,船就开了。
他心乱如麻,在舱里坐不住,站起身想到船头透透气,一出舱门,见船头负手站着一个人,傲然挺拔的身姿,在远山及近水掩映下,真是一幅难得一见的美仑美奂的画面,他刚想过去打个招呼,一阵冷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退回来。等他添了衣服再出来,那人已经不见了。
下船的时候,胡云山一抬头,见刚才立于船头的少年,就在自己前面不远处,不疾不徐着走着,他加快脚步追过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配有这样的气质与风度,可是还差几步就追上了,司机老王兴冲冲地拦在他面前:“少爷。”等他把行李递给老王放到车上,再找那个青年人,已经不见了,心里竟有些难以言明的失落之感。
一向有眼色的老王,竟也变得絮絮叨叨起来,一路上偏又问个没玩,一会儿问怎么刚成亲就一个人回来了,二少奶奶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还说大伙儿都凑了份子。一会儿又问老爷的身体可好?上次见面的时候说要到上海小住几日,不知什么时候过来?
问得胡云山直闹心,又不好意思着恼,只得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回到家,下了车,赶紧给何靖华打电话,让他过来陪他几天。怕万一爹派人来找他,好多个人给他壮胆。
回到上海一星期,胡云山几乎足不出户,既担心家里的乱摊子爹无力收拾;又怕韩玉露会拖累他一辈子,不说他们拜了天地,就是爹对韩玉露父母那份顶礼膜拜尚嫌不够的心,也绝不容许他停妻再娶,以后他的选择都将是违背父命,私订终身。
这些天虽然何靖华一直陪着他,他仍然有山雨未来风满楼的感觉。
多亏何靖华性情随和,也被胡云山折腾的筋疲力尽,晚上胡云山不敢一个人睡,又怕睡房偏僻,有什么风吹草动听不到,特在客厅里安了两张床,何靖华刚睡没一会儿,胡云山就叫了一声:“院子里是谁?”何靖华觉又轻,等他精神了,胡云山倒睡着了,索性夜里几次,何靖华一夜倒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的觉。
第二天,何靖华实在受不了,跟胡云山约法三章,晚上他们各睡各的房间,还暗里嘱咐总管梁玉宽不许别人晚上随便走动,即使非起夜不可,也要轻手轻脚的。即便如此,他也曾劝胡云山去何府暂住两天,说胡伯父即使真带人过来了,也不好意思去何府大闹。
胡云山无精打采、愁容不展地说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去你家躲两天。只是一想到你们家那些女将们,平常没事的时候,还能惹出三分事,我一去,还不得轮番对我逼供。单是六姨太那张嘴,说话比我们家慧姗还能噎人。我倒宁愿在家担惊受怕,也胜过被他们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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