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 永不服输
秋雨坪,霸海对阴锋,刚对柔,狂烈对轻灵。两种不同风格的刀法,在潇潇的雨中相斗,刀锋划破了雨线,也锁住了观战者的呼吸。这场战斗,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的。可是观战的人中,修为较高的人都清楚,似如此打下去,霸海必然会败,因为他的招数太过耗费气力,而阴锋的招数十分灵巧,根本不费力。
“大哥的刀法,依旧狂烈,如此的刀法,却是我学不会的。”孤辰心中这样想着,看着那个阴锋,孤辰心中说,这个人的刀法,其实看上去更像是剑法,因为他基本没有刀的厚重和气势,却有剑的轻灵,可又不完全像剑招,出招时鬼鬼祟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一刀。如同做贼一般,碰上这样的对手,别人或许还好,霸海遇见了,吃亏是必然的了。
霸海与阴锋之战,一转眼,便已经是近百合了,双方仍是不分胜负,一个错身之后, 再次对视。雨点滴答滴答的落在两个人的身上,霸海矗立雨中,巍然不动,而孤辰看的清楚,霸海已经受伤了,伤口就在握刀的左臂上,鲜血顺着手腕,刀身,从刀尖流了下来。
孤辰看的清清楚楚,雪衣自然也看的明白。她侧目看看孤辰,道:“夫君……”雪衣也看出来,霸海已有败象,她的意思自然是她上去救人。孤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位置可否,只是用手指指了指远处,道:“你看那边。”
“嗯?”雪衣顺着孤辰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见孤辰所指的,正是那些酒友兄弟会的人。就见那些人,站在雨中,面上都没有笑容,如同雕塑一般,都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霸海的比赛。即便有动的,也不过是擦擦脸上的雨水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这些人恐怕早就上去了。”孤辰对雪衣这样说着。停顿了一下,道:“这是男人的争斗。若帮了他,他会比输掉决斗更难过的。”孤辰这么说着,回过头,看向霸海,心中说,这场比试,霸海不管是输,还是赢,相信他都不会有遗憾。输了,或许便是云天终结之时,而赢了,就可以洗刷连败十四次的阴霾。无论怎样的结局,别人都帮不上忙,也不能去帮忙。
再道战场,错身之后的阴锋早已经被雨水浇透了,雨水顺着额头的头发,一点一点的流下来,他用手中的短刀的刀背,挑了挑自己额前的头发,一咬牙关,再度向前。而霸海虽然伤了胳膊,却依然挺刀应战。
再度交手,还未过五招,孤辰眉头一皱。雪衣看的清楚,便问孤辰道:“怎么了?”她是不太懂刀法的,而孤辰却已经对刀法有些理解了。对雪衣道:“大哥用的这套刀法,名为坤山绝影刀法,此刀法属于中上级的刀法,江湖上现在会用的人,恐怕也是屈指可数,可是这刀法硬碰硬可以,对上灵巧性的对手,却是不沾任何便宜,用这样的刀法,想取胜很难。”话说到这里,孤辰心中暗酌,霸海用刀的臂膀已经受伤,用这样狂烈的刀法,恐怕也难以发挥的淋漓尽致,若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而果然不出孤辰所料,十回合未出,霸海再度受伤,这一回,肩头被阴锋的长刀划破,衣角与皮肉一起脱落,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疼的受不了,即便是疼痛感降低到最低也难以承受。而霸海所以是霸海,便是其刚强的作风,就见他眉头都不皱,刀法不乱,继续着他的猛攻。孤辰一招一式的看着,忽然发觉出不妙来,因为按照他的推算,霸海下面的三招,分别是云龙化劲、绝影刀,枭首斩。这三招合称为坤山绝命三刀,是坤山绝影刀法里面的绝招,最厉害不过,可是厉害也是分时候的,如果对方是一个用枪的,或者用刀的,和霸海差不多风格的,都可以很轻易的击败对手,可是这一回,对手却是一个用刀非刀的人。如此的刀招,恐怕也早已经被对方洞悉,绝命三刀是十分拼的招数,几乎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刀法,因为这三刀极耗真气,巨大的消耗,会令回气不足,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几乎没办法用招数,防御力会很弱,若对方接下三招,还有反击之力的话,那自己就只能等死了。所以绝命三刀这个称呼也是双向的。孤辰很清楚霸海为什么要用这三刀,因为他知道自己越打越劣势,如果不在此时力挽狂澜的话,再打下去,输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将自己的胜负,赌在这三招之上。
“如此的赌局,是不会赢的。”孤辰心中为霸海担心,而眼看着,霸海绝命三刀呼啸而出,第一刀云龙化劲,是瞬间的蓄气,而后爆发的刀招,刀气横扫,将那雨点都化为雾气,而见霸海出了这样的招数,阴锋向后一退,而后跳起,避开了霸海第一招的横扫,紧接着霸海第二招绝影刀的刀气逼近了阴锋,阴锋早料到霸海这一招,空中挪移,向后翻腾,又避开了霸海的第二招。
“两招了,看阴锋的动作,他应该早就知道这三招的厉害了。”孤辰心说自己若是霸海,那第三招应该就直接省了,因为看也知道,对方是知道自己招数的。孤辰希望霸海第三招有些变化,而却见霸海第三招根本没变,依旧是枭首斩,这一招起手的时候,会有一个突刺的动作,便是挺刀疾冲,而就见霸海向前疾冲着,而冲到极限的时候,忽然之间,手中刀猛的脱手,想阴锋掷去,忽然之变,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孤辰没有想到,那些围观的人,也都没有想到。阴锋也是没想到的,霸海的大刀飞的又疾又快,阴锋吓了一跳,慌忙躲闪,他之前做好的准备,是躲避枭首斩的,而此时不得不改变策略,头一低,将霸海的大刀躲过去。而他刚刚抬起头的时候,就见一个魁梧的身影已经在他面前了,他吃惊的时候,就见霸海左手甩开来,横扫千军之势,一记手刀劈了过来,正是一招枭首斩。阴锋已经无力闪避这一招,只能防御,他手中长刀一横,试图用刀刃逼退霸海的手刀,却低估了霸海的决心,就听扑的一声,霸海的手被刀刃割破了,霎时鲜血四溅,而他的这一记手刀也结结实实的打在阴锋的头上。站在平地的阴锋被打的在空中几乎翻了个跟头,飞出去好几丈远,未及落地,霸海已经追了上去,又是一记肘击,正点在阴锋的胸口。连续两招,干净利落。阴锋几乎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便被霸海给打死在地上。而孤辰看的很清楚,心说干的漂亮。霸海第三招出现变化的时候,孤辰原本死掉的心,就又活了过来,忐忑着看着,直到看到霸海再度用出枭首斩的时候,孤辰才确定霸海真的赢了,而至于最后一击,那一记肘击,完全是霸海的蛮力,根本不是任何的招数。但霸海蛮力过人,单凭这股蛮力,就已经足够打死人了
霸海赢的决斗,酒友兄弟会这边,一片欢呼,而夜月王朝那边的人,却是你看我我看你,而后竟然一窝蜂的冲了过来。而见他们一群人冲过来。酒友兄弟会这边的人,也自然不会看着霸海吃亏。
“***,老子忍很久了,比人多是么?谁怕你们!”
……
酒友兄弟会的人各拉刀剑,亦是一窝蜂的冲了过来。而却见霸海手一摆,示意他们不必如此。霸海看着那边冲着过来的人,道:“想要收尸是么,还给你们!”霸海说着,脚一用力,将脚下阴锋的尸首,直接踢了过去。那尸体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正好落在那些人的脚下。
那些人见霸海如此,自是愤恨不已,便要冲过来相杀,可是他们也清楚,自己来的这些人,虽然不必酒友兄弟会的人少,但酒友兄弟会的人,多数江湖中的豪侠、怪侠,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真的动手打起来,恐怕自己这边会被宰个一干二净。所以他们是敢怒不敢言。他们收了阴锋的尸首。其中的头目,看了看霸海等人,道:“得罪了夜月王朝,有你们的好处!我们走!”夜月王朝的人,灰溜溜的走了。而见他们离去,孤辰看着他们默然道:“得罪了孤辰,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决斗的胜负已分,受伤的霸海,依旧谈笑风生,和自己的兄弟们去喝酒了,孤辰并没有现身,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适合这个时候出现。与雪衣看完了决斗,便原路返回了。路上,孤辰一语不发。雪衣只是关心的看着他,却也不问他到底怎么了。
直到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山海白云栈,孤辰才忽然道:“我想明白了。”
“什么?”雪衣不懂孤辰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孤辰道:“我想明白了,我的刀法究竟欠缺什么了。”孤辰叹了口气,道:“我的刀法,练的很熟,实战的经验,我也自负不缺多少了,可是却始终不能更上一层楼,而今天我看了大哥的决斗,却是明白了。刀法不仅仅是刀法。不是用刀舞出来的招数,就可以称呼为刀法的。大哥今天与人决斗,单凭肉掌,一样可以用出刀法来,就是因为大哥身上那股狂烈的气势从未消减过,所以不管有刀没刀,手中用刀还是用剑,大哥用的都是上乘的刀法。而我所欠缺的,便是用刀的刀客的气势。永不服输和睥睨天下的气势。这是一个刀客必须的气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