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拜见渡尘师叔!”
“拜见师父!”
城主府外,陆羽和秦簌簌二人正欲进府,刚好碰见用完午膳准备返回道观的渡尘一行。(www.duanan百度搜索读看看)
“簌簌,你来了啊,这些年只有你还记得老夫,这次就在锦烟城多呆几日。”
渡尘瞅见陆羽和秦簌簌一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
陆羽偷偷瞟了两人一眼,心里却生出疑团,渡尘是太真观的观长,秦簌簌是南明离火教的弟子,两人又如何扯上师叔师侄的关系。
“渡尘师叔,此次事出突然,师父的时日不多,吩咐我来与师叔商谈要事。”
秦簌簌脸上的笑意褪尽,浮出一抹悲戚,眼里水雾迷蒙,滚落两点珠泪。
“时日不多,他也会有今天!”
渡尘的声音陡然拔高,神色阴晴不定,“这里不方便,我们回太真观再谈。”
一行人匆匆出了锦烟城,回到了童子崖上的太真观。
正殿内,渡尘喝退了所有的弟子,只留下陆羽和秦簌簌二人,正欲将陆羽也叫下去,却被秦簌簌拦住。
“师叔,我这次便是为羽儿而来,他不能不在场。”
秦簌簌闪身站在正殿门口,将一脸疑惑的陆羽堵住。
“让他下去,这些事与他无关。”
渡尘面色愠怒,沉声道。
“师叔瞒了羽儿这么多年,簌簌也知道师叔的苦心,只不过那毕竟是羽儿的爹,羽儿早晚会知道的,难道师叔想瞒羽儿一辈子,就不怕日后羽儿恨你吗?”
“他没有那样的爹!”
渡尘猛地一拍桌案,起身厉啸道,结实的百年柳木被他拍出一个深深的掌印。陆羽面色一变,想不到突然之间无父无母的自己却冒出了一个爹。
秦簌簌沉沉一叹,站在陆羽身前替他挡住渡尘逸散的气劲,从袖口里缓缓掏出一枚翠玉扳指,举在胸前。
“罢了,说,陆鼎云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将掌教扳指也交给了你?”
渡尘盯着扳指看了好一阵,颓然坐下,也不再强迫陆羽离开。
“师父硬闯天镜山,想借游梦仙枕一用,却被玉蟾宫宫主重伤,已经活不到几日了。”
秦簌簌面色复杂地看着陆羽和渡尘,美目里满是悲伤。(网)
“游梦仙枕,他是想回到过去见萍儿,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了。”
渡尘喟然叹道,面色中的愤恨稍解,“既然他快死了,你为什么不留在麒麟山镇守门派,反而来到锦烟城?”
“师父临终前希望见羽儿一眼,虽然南明离火教在数日之间树倒猢狲散,不过也比太真观的修炼条件要好一些,师父希望羽儿能回去执掌门派,算是对他的补偿。”
秦簌簌摸着陆羽的脑袋,娓娓述道。
“补偿,十六年了,快十六年了,从出生就将儿子抛弃,现在却说要补偿,真是荒唐!”
渡尘愤然道,又是一掌拍下,桌案咔的一声碎成了数块,“回去告诉他,我绝不答应!”
“师叔,南明离火教现在群龙无首,师叔离开门派之前发过毒誓,此生不再过问门派的事务,簌簌也不敢妄想能请回师叔,还请师叔放手,让羽儿回去担任掌教!”
秦簌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从怀里掏出一支翡翠凤钗,和掌教扳指一并摊在手心里,“师母生前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门派,眼下门派到了最危急的关头,还望师叔为大局着想,不要让师母和门派的祖先失望。”
陆羽呆立在一旁,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掌心却开始微微发烫,任务图案明灭闪动,唤出任务面板,清脆的提示音顿时响起。
“触发任务——执掌门派!”
任务名称:执掌门派(主线)
任务要求:成为南明离火教的掌教
门派系统的开启终于有了眉目!
陆羽心头一喜,仍装作一副震惊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事态发展。
“这是,萍儿生前最爱戴的钗子。”
渡尘扫到秦簌簌手上的凤钗,目光久久停驻其上,良久之后已是老泪纵横,声音沙哑得如同暮蝉,“我知道了,天色已晚,你们还是等到明日动身回麒麟山。”
“多谢师叔成全!”
秦簌簌激动道,恭敬地将手里的凤钗递给渡尘。
“我乏了,簌簌,你先去客房休息,羽儿,随为师来一趟。”
渡尘拂袖转身,慢吞吞地向着内室走去,身形格外的佝偻苍老。
“去。”
秦簌簌冲陆羽使了个眼色,心里也有些不忍,无奈摇摇头,将临别的时光留给了这对师徒。
晦暗的内室里,渡尘点起一根红烛,摇曳烛光下,墙壁上的一副画卷吸引住了陆羽的眼球,画中是一个姿容秀美的女子,眉眼细细看下来竟与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这是你娘,南明离火教上任掌教的千金。”
渡尘抚摸着手里的凤钗,涌起无尽的回忆与思念,“为师现在才告诉你这些,你不会怪为师。”
“徒儿不会。”
陆羽沉声答道,以他的聪慧,自然看出眼前的老人和自己这一世的爹娘有着三角恋般的纠葛。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啊,这件事我瞒了你快十六年,也该告诉你了。”
渡尘幽幽叹道,面带解脱之色,似乎卸下了一个沉沉的担子,“你娘是门派里最美丽的姑娘,当时门派里的师兄师弟们都喜欢她,可她偏偏只爱和两个出身平凡的毛头小子玩,一个是我,另一个也就是你爹,我的师兄。”
“开始我还以为她对我有意思,没想到有一次她醉酒后吐露真言我才知道,原来她只把我当哥哥看待,真正倾心的却是你爹。”
渡尘顿了顿,续道,“酒醒之后她问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我当然说没有,看着她和你爹的感情一天天加深,我只能把自己的情感埋在心里。当时我和你爹都在修炼上天赋异禀,掌教有意立我和你爹之间的一人为下一任掌教人选,便决定召开一场比试,并许诺将女儿许配给胜者。比试的前一晚你娘跑来敲我的房门,哭着求我在第二天输给你爹,我当时好不容易有了娶你娘的机会,自是不肯答应。你娘便拿这钗子举在自己的颈下,以自尽威胁我。”
“那师父是怎么做的呢?”
陆羽插嘴道,没想到画像上美丽端庄的女子还是这么一个行径大胆的人。
“你娘看似柔弱,却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不然也不会爱上你爹,我怕她真的自尽,只得答应下来。”
渡尘望着画像,眼里满是无奈与苦涩,“第二日比试时,我装作灵力不济被你爹击下擂台,看着你爹和你娘的笑颜,我心里却比黄连还苦,婚宴那天我大醉一场,之后便借口下山游历,远离伤心之地。几年后掌教逝世,我被唤回门派,你爹当上了南明离火教新一任的掌教,你娘也在那时怀上了你。门派正处用人之际,你爹恳求我留下辅佐,你娘也劝我不要离开,我心一软便答应了,每日看着他们恩爱心里虽然难受,不过能见到面也算是满足了。”
“你娘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你爹也开始忙于门派事务,我便整天陪你娘四处散心,没想到你娘这一怀便是一年零四个月。”
渡尘说到此处不觉有些好笑,指着陆羽道,“门派里都传言你将来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也有人传你是个不祥之物,一时间整个门派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你身上。”
陆羽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转世居然是跟哪吒差不多的怪胎。
“你娘临盆那天,天现异象,整座麒麟山被祥云笼罩,一直阴雨绵绵的天空也放晴了,麒麟山附近的凡人城镇里赶来无数人膜拜,门派一时热闹非凡。”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渡尘满脸痛苦,浊泪滚滚。
“后来呢?”
陆羽问道,不解渡尘为何不继续讲下去。
“你降生之后,天空突然落下一团烈火,将你娘活活烧死。”
渡尘的一句话仿佛一道霹雳,炸得陆羽发晕,没想到亲娘居然是被天火烧死的。
“你爹悲恸不已,说你是天煞孤星,一生要克死无数亲人朋友,便欲将你扔进荒山自生自灭,我偷偷跟在后面将你带回了门派私下抚养。你爹因为你娘的逝去而无心打理门派,整日浑浑噩噩,后来得知我竟然将你带了回来,一怒之下想要将你处死。”
渡尘愤声道,“你是萍儿唯一的儿子,我不愿让她最后留下来的印记被抹去,自然拼死拦住你爹,可你爹却像着了魔般想要杀死你,我心念俱灰之下脱离了门派,带你到这锦烟城隐居度日,这么多年只有簌簌知道我们的行踪,每年都会来探望我们。”
“我一直不肯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一方面是不愿再让你招惹杀生之惑,另一方面也是不愿让你知道这段过往,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我这些年一直将你当作亲生儿子,希望日后能继承太真观的衣钵,没想到你爹对你娘执念太深,硬闯天镜山,惹来祸端。南明离火教是你娘一生的梦想所在,如今我不放手也得放手咯,执着这么些年终归是梦一场啊。”
烛泪斑斑,只剩下了扑朔欲灭的火光,昏黄的灯影下,渡尘的容颜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