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帆坐在那里一边和烈震北讨论着自己的伤势,一边等待着浪翻云的回来。
几日未见的风行烈和谷倩莲也出现在了大堂之上,谷倩莲的脸上虽然不见了凄容,但是却也不像原来那样爱说笑了,如花的俏脸上一片平静,甚至近乎冰冷。
见到了谷姿仙、谷凝清和烈震北之后,恭恭敬敬的行礼,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
谷姿仙几次想开口和她说说话,但是张开的嘴里却又吐不出一个字。
随着浪翻云爽朗的笑声,李帆看见浪翻云和秦梦瑶先后进了来。
浪翻云对烈震北说:“震北兄,来看看静庵的徒儿。”
烈震北也是离座,来到秦梦瑶的面前。
没有任何预兆,烈震北拉起秦梦瑶的右手腕,搭住秦梦瑶的脉象,心中斟酌了一下说:“梦瑶,你今天绝对不宜动手。”
浪翻云让烈震北过来,就是要他看看秦梦瑶的伤势。
秦梦瑶和四密尊者一战,看似完胜,但是这伤还是受下了,烈震北也知道今日之战,对方来的都是绝顶高手,如果秦梦瑶在强行动手,导致伤上加伤的话,恐怕较之现在的李帆还要麻烦,故而烈震北有此一说。
秦梦瑶知道烈震北的好意,但是她也是一个有着自己原则的人,她在跟烈震北道过谢之后说:“刚才已承浪大哥帮衬,只是我和红日法王之战也是势在必行,这是梦瑶对师门的责任,梦瑶绝对不会逃避的。”
烈震北仰天长笑,说:“好!只有静庵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儿。”
烈震北和浪翻云并肩走回,看着眼下这一帮儿女,深有感触的说:“没想到我烈震北的最后一段时间不但能和浪兄得几日相聚,把酒言欢,而且还能看到几位故人子弟的风采,看到仙儿终有所托,真是快慰平生啊。”
烈震北此刻不像那样呈现一种病态的惨白,相反显得异常的红润,让人看得心悸神颤,担心之极。
谷倩莲连忙过来,扶着烈震北。
烈震北爱惜的看着谷倩莲,想起了已经亡故的白素香,平日他就是将这两个丫头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如今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到时候只留下谷倩莲一人,这怎么能让他放心的下呢。
烈震北这几天一直都在开导谷倩莲,想让她尽快从白素香的死中解脱出来,但是这个丫头的变化让他心疼不已,除了面对自己,也就和风行烈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些许笑容。
烈震北知道就算今天自己不动手,那么自己也不会多活几天,如果动起手来,很可能今天就是他的最后一日,这也让他有了解决谷倩莲问题的念头。
烈震北坐下后,拉着谷倩莲的手,对一旁的风行烈说:“行烈,以后请你照顾小莲,你能答应我吗?”
听了烈震北近乎遗言的叮嘱,谷倩莲在也没有忍住,趴在烈震北的腿上哭了起来。
这几日的形影不离,让风行烈对谷倩莲的了解加深了不少,他也对这个娇悄可爱的小姑娘萌生了爱意,也渐渐走出了勒冰云离开的阴影,现在听烈震北这么一说,风行烈当即应下了。
他拿起一个茶杯,将其中的清茶喝下了一半,然后将剩下的茶递到了谷倩莲的手中。
如梨花带雨般的谷倩莲的脸上,不知道流的是伤感的泪还是惊喜的泪,她接过风行烈递过来的茶杯,将剩下的茶轻轻的喝完。
烈震北非常开心,他拉起谷倩莲,对她说:“丫头,今日我想正式收你做女儿,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爹?”
谷倩莲没有任何犹豫,一声“爹”喊的烈震北也是激动不已。
在场的众人也都纷纷上前道喜,烈震北说:“小莲,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我烈震北的女儿了,不再是无父无母的小丫头了。”
烈震北把谷倩莲的手郑重的放到了风行烈的手中,不再说话了,只是一脸释然的看着这一双儿女。
浪翻云说:“行烈,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小莲可是震北兄的女儿,你要是敢欺负她,恐怕若海兄也不会饶过你啊。”
然后,浪翻云转头对谷倩莲说:“小莲,这驯夫之术可要多加练习啊!”
秦梦瑶对风行烈说:“风兄消除了体内种魔大法的余害,因祸得福,再加上今日喜得良缘,梦瑶也是替风兄高兴啊。”
谷倩莲看风行烈被众人调侃,心中也是非常甜蜜,不过此刻她更显得有些护食了。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悄声的说:“今日本是小姐大婚之际,怎么都冲着我的行烈去了。”
她的这句话,果然让众人的话题又放到了谷姿仙和李帆的身上,同时也将她和谷姿仙之间的那一些芥蒂给解开了。
谷姿仙抱住谷倩莲,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在谷倩莲的耳边轻轻的说:“小莲,对不起,那天我不该骂你。”
谷倩莲这些天不敢跟谷姿仙说话,现在听谷姿仙这么说,这一二十年的姐妹之情又怎么会被那一两句重话所阻挡。
你来我往没两句,就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
风行烈则是来到李帆面前,对李帆说:“李兄,还是你抱得美人归啊,真是可喜可贺啊。”
秦梦瑶也过来说:“李兄现在和风兄说那句:同喜、同喜,是再合适不过了。”
谷姿仙拉着谷倩莲走了过来,对秦梦瑶说:“梦瑶小姐高义隆情,远道来援,姿仙谨代表双修府上下各人,拜谢秦小姐了。”
秦梦瑶拉着谷姿仙的手,说:“谷姐姐客气了,你就叫我梦瑶吧,你这话我可不敢当,我要是真受了你一拜,你这未婚的夫君还指不定怎么对我呢?”
谷姿仙说:“哦?梦瑶和李大哥以前见过?”
秦梦瑶看了李帆一眼说:“算是有一面之缘吧,不过你的李大哥好像对我有不小成见。”
李帆知道,秦梦瑶还记着那日在韩府,自己对她有些冷淡。秦梦瑶这个时候说出来,李帆知道她是想和自己拉近一些他们之间由于自己刻意疏远而显得淡薄的关系。
李帆对慈航静斋的感观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改变的,但是慈航静斋的传人总是有这么一个特点,她们总是能够得到大多数人的好感,就像现在,秦梦瑶和浪翻云只是初见,李帆就从秦梦瑶的言语中听到秦梦瑶称呼浪翻云为浪大哥,烈震北就更不用说了,他年轻的时候就迷恋言静庵,爱屋及乌下,对秦梦瑶的印象自是不必说了,像风行烈和谷姿仙他们对秦梦瑶也是比较喜欢接近的。
在这种情况下,李帆自然不能像在韩府那样,他对着秦梦瑶也是轻施一礼,说:“梦瑶小姐言重了,梦瑶小姐隽秀高雅,那日在韩府,李帆只是自惭形秽,故而不敢接近,绝对不是对梦瑶小姐有什么成见。”
对李帆了解最深的浪翻云当然能从李帆的话中听出他对秦梦瑶确实有些不喜,虽然不明白,但是此刻也不便想问。
秦梦瑶也是心思剔透之人,虽然李帆此刻有道歉之意,但是她总感觉不到李帆的话里有几许诚意。
好在恢复几分本色的谷倩莲让李帆脱了身,她揪着李帆的衣袖说:“那日在武昌邀月楼里,我想看看你的飞刀,你都不答应。今天竟然成了我们小姐的夫婿,你要是以后敢偏心,欺负我们家小姐的话,我就亲手去收拾你。”
说完,还向李帆亮了亮拳头。
谷姿仙拉着谷倩莲说:“你打的过他吗?”
谷倩莲说:“不是还有你的吗?我是为你出头,你不会不帮我吧。那我就只好再拉上行烈了。”
李帆和风行烈相视一笑,李帆看到谷倩莲这么得意,心中一动说:“小莲,那天我偶然听见有人在叫什么‘风郎’,不知道你听到过没有。”
李帆的话让谷倩莲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连带着风行烈的脸也有些发烫。
看到这样的情形,烈震北大感欣慰,他对浪翻云说:“这几个孩子都是可堪造就之才,这江湖的半边天将来还是要靠他们支撑下去的呀。”
浪翻云点点头说:“是啊,看到这几个孩子,我难免会有廉颇老矣的感慨啊。”
烈震北笑着说:“你今年应该还不及四十岁,老,这个词还和你套不上啊,你现在可以说是整个中原武林的支柱。你的那种感觉不是老,而是孤独,就像若海一样啊。”
浪翻云不说话了,因为烈震北说的对。
整个双修府此刻丝毫没有大敌临门的紧张,相反还有一些其乐融融的感觉,不过这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谭冬再次进来回报说,有人已经登上了柳蝶林。
烈震北腾的站了起来,说:“刚才是浪兄代我们双修府迎接了梦瑶,现在既然贵客已至,那么这迎客之事还是我这半个主人来做吧。”
谷姿仙说:“震北先生自然可以代表咱们双修府,是真正的主人,哪里是什么半个主人!”
烈震北哈哈一笑,对浪翻云说:“浪兄还请在此安坐,烈某去去就回。”
然后和一直不出声的谷凝清打了一个招呼,在谷倩莲的叮嘱下,走了出去。
没有人说去帮忙,因为大家都知道,烈震北决定的事,是没有人能改变的。
一行七人,走在这古冢小道上,穿过那片树林,踏上石板桥,沿着碎石路,一路悠闲的朝双修府走去。
转过峡口,领头之人倏地止步。
烈震北好整以暇的走了过来,见到来人后,抱拳说:“贵客远地来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这七个人中,有烈震北见过并且交过手的刁项夫妇,剩下的那五个人,有三个烈震北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也就没有兴趣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看领头的人,也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烈震北说:“想来这位应该是里赤媚,里兄了。”
那领头之人正是里赤媚,他也抱拳回礼说:“正是里某。”
里赤媚闪烁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烈震北一会,微笑道:“先生到此迎客,给足我们面子,里赤媚先谢过了。”
烈震北负手傲立,拦在路心,说:“里兄今次此行.志在必得,为何竟会漏了花间派主年怜丹呢?”
里赤媚说:“年派主是爱花之人,见到满山烈兄所的奇花异草,忍不住带着花妃,浏览忘行.不过烈兄请放心,待会里某定会为你引见,好让你们亲近亲近。”
里赤媚身后的刁项说:“烈兄如此拦在路心,是否想以一人之力.把我们七人留在此处啊?”
烈震北说:“正有此意。”
烈震北对鬼魅般闪到自己面前的里赤媚没有太紧张,他淡淡的一笑,双手扬起。
路旁的长草顿时火烈冲天,一股浓烟滚滚卷起,很快整个小道都被黑烟所笼罩。
但是里赤媚和烈震北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在瞬间交手了数十下。
火势伴着烈震北时常发出的笑声越来越大。
这发出的浓烟也很奇怪,风吹不散,而且即使你紧闭呼吸,仍然能从皮肤侵入体内。
伴随着一声惨叫,显是里赤媚带的人中有人吃了大亏。
里赤媚怒吼一声,在浓烟中凭着感觉向烈震北点出一指。
烈震北的华佗针却也是正中里赤媚的指尖。
你来我往之间,烈震北硬受了里赤媚一掌,而烈震北却也在浓烟中伤到了另外几人。
当烈震北飘身远去之后,烈震北在此布置的龙草蜢也刚刚好燃尽,浓烟也就渐渐散去。
里赤媚望着烈震北远去的背影,心中说:“烈震北,你受了我一掌,等再见之时,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在留下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