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和景寒兴奋了大半夜,到凌晨一点来钟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坚持不住了,景寒趴在茶桌上睡,小雪则趴在了景寒的后背上睡。俗话说“睡觉赛小死”,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等他们再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火车已经过了牡丹江,正在辽阔的松嫩平原上疾驰。窗外是景寒和小雪完全陌生的景象。松花江仿佛一条玉带镶嵌在松嫩平原肥沃的黑土地上,使黑的发亮的黑土地从此有了灵性,有了生机,有了渴望,有了浪漫。偶尔的路过一个小村子或者小镇,都是灰突突的,只有空墙上写的标语如“抓革命促生产”,“备战备荒为人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斗资批修”非常的显眼。而那些早起的人们则像一只只刚睡醒的猫,伸着懒腰好奇的看着火车上的乘客,猜测着他们的身份或者此行的目的。小雪和景寒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一会儿流动售货车来了,小雪饿了,说:“景寒,我们买点吃的吧。”景寒说:“好。”伸手去上衣兜里掏钱,但是他一下子傻眼了,脸变得煞白,自语道:“我明明记得就揣这个兜里了。”小雪一听,也急了,说:“你再去别的兜里翻翻。”人到这个时候,虽然明知道自己的记忆不会错,但还是希望记忆会出错。景寒就是抱着这种心理把身上的几个兜都翻了个遍,就恨不得去裤兜子里掏两把了。只有两张火车票幸免于难,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小偷给放回去的。景寒头上的汗刷的就下来了,他真想大声诀骂一通,又想和小雪抱头痛哭一场,或者干脆找人干一架。但是思来想去都不现实。因为自己是男人,男人就得顶天立地,尤其不能当着心爱的女人面哭鼻子。那个时候人们的思想还很单纯,都对景寒和小雪抱以巨大的同情,大伙共同声讨完万恶的小偷之后,邻座的几个乘客还把自己的食物分出来一些给小雪和景寒充饥。让景寒和小雪感激涕零。景寒和小雪勉强对付了个半饱,到中午时分,火车拉着长笛终于跑到了此行的终点站——哈尔滨。火车似乎也累坏了,把车上的旅客卸下来后,就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两个苦命的鸳鸯出了火车站,小雪见景寒一脸的沮丧,就安慰他说:“别上火了,好在我兜里还有三块钱。”三块钱就好比一个非常小的火苗,只照亮了景寒冰冷的内心世界一小会儿,来一股风就吹灭了。因为丢了盘缠,小雪和景寒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两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在火车站外面的广场上蹲了一会儿,不约而同想到的是后面的路怎么走,果真是一分钱憋倒英雄汉。人没钱,就像汽车没了油电视没了电电话断了线一样。过了一会儿,小雪首先打破了沉默,说:“景寒,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这句话说了还不如没说,反倒让景寒抻了心,问小雪:“你后悔了?”小雪说:“不后悔,只是有些茫然。”景寒这时候已经冷静许多,拍了拍小雪的肩膀,说:“咱们先去吃饭吧。”小雪此时肚子正在咕咕叫,心想真怪,越是没钱肚子饿的越快。两个人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饭店买了四个馒头,两碗豆腐汤,热热的喝下。肚里有食了,身上热乎了,但是心里仍然瓦凉。景寒见小雪愁眉不展,强颜作笑说:“反正今天怎么也去不了长春了,咱们就在哈尔滨玩半天吧,顺便再想想办法,我就不信活人能被尿憋死。”小雪想想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好点头就范。两个人在火车站附近溜达了一会儿,天就渐渐的黑了下来。华灯初上,夜色璀璨。火车站广场正对着的中央大街仿佛天上的银河降落人间。两个从连电都不通的偏远乡村来的人一下子被城市的繁华镇住了,都心向往之。
因为钱不多,两个人就在火车站蹲了一宿,前半夜火车站人满为患,两个人只能坐守以待天明。到了后半夜,火车站里人去楼空,两个人才头对着头在大椅子上和衣而卧。刚睡着,又被治安巡逻队叫醒。景寒和小雪见五六个带着红袖箍的人凶神恶煞般的把他们围在中间,都慌的六神无主。急忙爬起来磕磕巴巴的问道:“干、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那几个人似乎有些奇怪,说:“我们正想要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有边防证吗,拿出来。”景寒一听,心里落了底,和小雪紧忙把边防证拿出来,恭恭敬敬的递上去,一个类似于头的人接过去看了看,说了声:“别光顾着睡觉,小心扒手。”小雪和景寒连声道谢,接过边防证揣兜里,本来睡的正香,这回一折腾,睡意全无,只好相拥着挨到了天亮。清净了半夜的火车站很快又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了。小雪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着水龙头的水簌簌口,精神精神。照照镜子,发现才一宿人就萎顿了不少,如雪的肌肤现在变得蜡黄,像得了肝炎似的。她无奈,只好做了一下手疗,使劲搓了搓脸,一会儿脸上发热,脸皮红润,人也整个精神了不少。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出了卫生间,景寒和小雪又去买了四个馒头塞进肚里。已经过了一天半宿了,两个人还是没想出办法来。也不是一个办法没想出来,只是都是一些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比如景寒就曾想到去打劫或者要饭,而小雪则异想天开走道的时候能捡到几十块钱。但是这些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所以两人各自在心里想了半天最后又都胎死腹中。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不知不觉的逛到了站台里,看见一列列客车和货车往来穿梭,景寒突然眼珠子一亮说:“我有办法了。”小雪惊喜的抓住景寒的胳膊,问道:“什么办法?”景寒激动的说:“咱们爬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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