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巨响,响声过后外面一片安静。
唯有夜风声,檐角风铃声。
我心没有着落,说不上来的窒息感缠绕周身。皱了皱眉,爬起来穿了鞋子,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探眼看出去。
出了屋檐挂的灯笼,只有一个下人挑着灯笼站在小路尽头。瑶荆跪在石子地上,脸几乎都贴到地面,浑身瑟瑟发抖。懒
朱子宵头上似乎受了伤,殷红的血一直不停流下,弄了满脸都是,看起来十分可怖。他跌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
顺着他惊恐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朱翠婷瑟缩着身子,背后已经抵到花丛。花茎上的刺扎在她身上,她却不敢动弹。
南宫少卿单腿跪在她身边,一只手伸在她颈间,手上青筋毕露,狰狞得很。
她嘴张得很大,像一尾被抛上岸的鱼,腮帮子一动一动,想吸进什么,却无能为力。
其他人都吓呆了。
“表……哥”她挣扎道,双腿无力地踢伸着。
心里一慌,急忙走过去。
近了才看到他嘴唇一张一合,双目竟然血红!
吓了一跳,本能地止住脚步,不敢靠近。此刻的他,身上仿佛散发着巨大的能量,每一个靠近的人都会被伤害。
那样美好的如同晴空的眼睛,为什么会血红……
“你叫我怎么面对她,”他的嗓音低沉沙哑,缓缓地,像背负着巨石前行。虫
手上的力加大,朱翠婷闷哼一声,嘴角吐出白沫,眼睛开始翻白。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悲伤,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把人吸进去。胸口闷闷的,呼吸有些困难。
“你叫我怎么面对她。”他又重复了一遍。
“娘!”一声稚嫩的哭喊传来,我抬眼看去,却是朱翠婷的奶娘抹着泪,怀里抱着南宫勉。
到了近前,奶娘也面露惧色,把南宫勉放到地上。
南宫勉才走了一步就跌倒,白嫩的手掌搓过地面,他疼得叫了一声。看南宫少卿毫无停意,哭得满脸泪的摇摇晃晃走过去。拉扯住他的衣摆,跪在地上:“爹……爹……”又转眼去看朱翠婷,“娘……”小脸涨红,几乎快要晕厥。
其他人似才醒过来,想要拉又不敢。
南宫勉哭得厉害,抽着气。
莫名想起南宫策。如果我是江夏王妃,那他就是我的孩子……要是他哭成这样……心里泛起疼痛,终归不忍。
“王爷。”往前一步,低低唤他。
他一震,钳住朱翠婷的手松开。她整个人往后倒去,南宫勉叫着跟了上去,不停推攮,却没有回应。
他站起身,转过来,猩红的眼睛映着月光。
我竟一点也不害怕了。
他就那样站着,不走进,不离开。嘴唇抿着,似是有话要说,又不知该怎么说。
奶娘哭天抢地地叫人把朱翠婷抬走,朱子宵抹抹眼睛上的血,静静看我一眼,转身跟上。瑶荆也直起身子,擦了眼泪,目光盈盈地看着我。半晌,爬起来行了礼,默默退走。
方才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眼里的红色渐渐散去,露出原本的微蓝。只是仿佛蕴了水,粼粼一片。
“我累了。”低头快速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只想马上逃离。
转身之际,眼角瞥到他的手抬了抬,终是放下。
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闷得慌。翻身进了屋子,反身将门关住,静静靠在门上。
外面悄无声息。
“王爷。”有婢女的声音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直到感觉呼吸困难,低头一看,才发现手不知何时抓住自己的衣襟,越抓越紧。
他走到门前,停下。
像是过了很久,他才敲了敲门。
“明月。”沙哑的,像是纸张摩挲发出的声音。
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明月……是我以前的名字吗?
听不见回答,他又道:“我给你拿衣服来,你换了吧。”
默了默,低头转身,将门打开,伸出手。
他顿了顿,才将衣物交到我手上。
说了声“谢谢”,飞快将门关上。
分明瞧见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要阻止,却没有伸过来。深呼吸几次,心情渐渐平复。
将衣服换了,想回床躺着,又看到桌上的姜汤。想了想,还是拿起来喝完。姜汤已经冷了,可还是觉得辣得人难受。又倒了几杯水喝下,走到床边。
方才受了一系列的惊吓,早已是疲惫不堪。拉过被子盖上,不想再想其他,闭眼催眠。
可心上似乎有一只手在挠着,哪怕眼皮重得自己都撑不起来,可脑中就是清醒得很。
想起水中温软的嘴唇,还有那双猩红的眼。
他……是我丈夫呢。
原来,我有丈夫,还有儿子。
我叫明月,是江夏王妃。
……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已另娶,我也记不得我们之间的过往。哪怕我们曾深爱过,我也都忘了。他……应该也没有记住多少吧。
手脚发凉,禁不住将身子蜷缩成一团。
屋子里染了香,味道很好,吸久了连情绪也平复下来。
可就是睡不着。
徒劳地辗转反侧半晌,仍是爬起来,背抵着墙壁。烛光一闪,灭了。
呆呆看着对面香炉中的一点红,在暗夜里像魔鬼的眼睛,直直盯着我,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紧了紧被子,吞一口唾沫。
好在没过多久就适应了这样的黑暗。
月光照在窗上,透过白纸洒进来,反倒显得亮堂。
忽然有东西揪住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往门那看过去。
一道黑影透在上面,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