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
不舒服是真的,可没有病……或许也是真的。
她觉着,自己只是不愿意离开罢了。下意识希望能留在离他近一些的地方,更甚者,希望他能够找过来。
即便明白他来了也没有用。
这样愁人的心思,实在是……太愁人了。
一直逗留了将近半个月,阿策还是没有来。
她有些死心了。
肯定是自己的不告而别,让阿策生了气,觉着反正没有意思,索性就不管她了。
而身子在翎墨的监督下,也一天天好起来。拖了半个月,已是极限。
谁知这日翎墨却对她道,今上来了。
原以为的那些满满的恐惧,在真正到来的这日,反倒平静下来。她淡然点头,看着翎墨去接驾。自己沐浴一番,换了衣裳,坐在窗边。
远远看见马车来了,才意兴阑珊地起身,下楼去。
父皇从马车里下来,兰芝玉树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年纪的容颜,意料之中激起周围女子的喜悦。她倒是勉强笑出来,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没有不同,迎上前,大叫一声“爹”,然后投入父皇的怀中。
北宫恪淡然道:“原来你还认得你爹。”
她心知是有些生气了,便温言软语想求得原谅,可正说着话,忽闻一声“住手”。
心中一动,血液几乎停止流动。
回首,瞅见翎墨将阿策钳住,心痛得无以复加,根本顾不上什么掩饰,连忙大叫:“翎墨姨,你轻些!”然后冲过去将人解救出来,心疼地看着方才被翎墨姨弄伤的地方。
等确认没有大碍,才发现周围的一切似乎冻结了。
抬起头,便是父皇颇为晦涩不明的目光。
她一愣,还来不及反应,便扯着阿策道:“爹,这就是我自己找的相公……”话说出口,心奇异地松了下来。
有什么关系呢,管他什么生死,只要和他在一起,再多困难她都不怕。
阿策将她拥在怀里,也顾不得追究她擅自离开的事情,一双蓝眸紧紧盯着北宫恪。
她唤他“父皇”,那么,他就是……
北宫恪眯了眯眸子,竟出乎意料地弯了弯唇角,只是瞧不出这笑背后的含义。他点点头,淡然道:“是你。”
南宫策一愣,但随即想到自己一双眼睛,根本是藏不住身份,也就不扭捏,大大方方点头:“是我。”
四月不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只是紧张地盯着北宫恪,不时又看看阿策,生怕父皇一声令下,翎墨姨就会将他就地正法。却没想到父皇只是笑了笑,转身进了酒楼。
跟随父皇的而来的下人各自跟了进去,没有人看着他们。
阿策不说话,她头埋在他胸口,郁闷了半晌,才闷声道:“对不起。“
却没有得到回应。
以为他不肯原谅自己,着急地准备解释,却发现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客栈内。她口中苦涩,想了想,拉拉他的手,等他反应过后,看下来时才涩然道:“你快走吧,不然给父皇知道……”若是顺着阿策知道了南宫伯母的事,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没想到阿策却只是摇摇头,连责备都没有:“我说过,你不要担心。”他低声道,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四月,你不需要担心,一切有我。”说完进也了客栈。
翎墨姨将人请进客房,就出来陪她。
房里只有父皇和阿策,不知说了什么,过了许久都没有出来。
她简直度日如年。
翎墨姨的目光总在她身上打转,她受不了,勉强自己先喝了杯水,才道:“翎墨姨,你看什么?”
只想找些东西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翎墨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似乎颇为遗憾:“若是……若是小姐还在世,见到如今的场景,不知会不会叹一声造化弄人。”
“小姐?”她疑惑,“说的是谁?”
能让翎墨姨叫一声小姐,足见身份尊贵。可她身边似乎没有这样的人,宫中女眷众多,也从不曾见过谁这样被称呼。
“他没有告诉你他的身世?”翎墨挑眉问道。
她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便摇摇头:“他没说过。”不想叫别人知道,就只好说谎。
之后翎墨也闭了口,四月喝了半壶茶,实在坐不住了,又站起来,在屋前走来走去。整间客栈都被包下,也没有人敢说她半句。
走了几趟,门忽然打开,北宫恪微微蹙眉:“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不知分寸,一点礼仪都没有。”
她立即止住脚步,按照宫里的规矩请了安,道一声“父皇”,才规规矩矩地靠着墙角站着。
跟在北宫恪身后的,自然是南宫策。
她朝他使了个眼色,满满都是担心。他却没有注意到,不知在想什么事情,略微晃神。
本以为没有机会再说话,谁知下一刻北宫恪就进了隔壁的屋子,想来是长途跋涉之后要沐浴。她立即拉住阿策,拖到一边,压低声音询问:“怎么样?”
阿策对她笑
了笑,“没事。”
可眉眼间分明是有事的样子。
虽然不想,可还是不得不说:“你不要想那么多,父皇不答应我们在一处,我早就想到了。既然命运如此,再如何不平也无用。”顿了顿,道:“阿策,你回去吧,要是继续留在这儿,让父皇知道了伯母的事,只怕……”她没有说出口,可他当然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