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还未想明白,就听公主哇一声哭了出来,几步上前,冲出槅门外,揪住宝贝勒一阵摇晃,“你还我皇额娘,你还我皇额娘!要不是你,皇额娘不会死,她不会死!你才是生而克母,你才是生而克母!混蛋,你还我皇额娘,你个混蛋,害死我的亲娘,你还我,你还我!”一面说,一面抱住弘纬脖子,大哭起来。【学 ]
弘经坐在皇后身边喘气,经弘琴这么一闹,原本平静下来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籽言见了,上来要给他拍背。叫弘经一把推开,冲王武全颤着声音呵斥:“还不快去把公主拉开!勒坏宝贝勒,爷要你们的命!快去!”说完,喉咙里一阵血腥涌上来。谨言急忙催促身边太医,“大人还愣着干什么?快看宁贝勒!出了事,主子娘娘醒来怪罪,你担当的起吗?”
不说里间又是一阵忙乱,王五全也没能腾出手来,看宝贝勒是否给公主勒伤。
再看里间门口。原本,弘琴刚冲出去的时候,弘纬十分惊诧,还带着几分不满。可是,当弘琴一番话嚷出来,再勒住他脖子痛哭不止时,弘纬又觉得心软了。弘琴说的没错,或许,自己才是生而克母的人。不仅克母,还克父、克妻、克子!于是乎,弘纬也难得地红了眼,任由弘琴勒着脖子哇哇大哭。不时陪着掉几滴泪,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肯说。
高无庸紧跟在雍正爷身后,瞧见公主与宝贝勒这个样子,心里酸涩不已。表面上看,公主更亲近宁贝勒。其实,他在一旁看的明白,宝贝勒对公主,一点都不比宁贝勒对公主差。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手。处处忍让,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想着公主,其次才是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宁贝勒等人。
唉,只是,如今,皇后病危,两位贝勒还小,只怕,又要起风了!
雍正听到“生而克母”四字,眉头深皱。这是当年太子哥哥最不能忍受的罪名,为此,一向高傲的二哥,躲着人,在卧房里蒙着被子哭了一夜。如今,竟然有人要往他儿子头上安同样的“罪名”!究竟是谁?皇后啊,这个时候,朕是多么需要你在身边啊!
雍正十分明白,这个时候,他再也不能出事。勉强压下心中沉痛,瞅瞅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一班太医,冷声问:“皇后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医正瑟瑟发抖,“回——回万岁爷的话,大概到了子时,应该就可以醒了。要是不醒,……”
“那太医院就等着为皇后陪葬吧!”雍正撂下这句话,不理众太医苦苦哀求,伸手拉开弘琴,掏出帕子给她擦擦眼泪鼻涕,轻声哄劝:“宝贝,你额娘只有你一个女儿。现在,她病了,身边最需要你照顾。你弟弟的事,等你额娘醒了,再好好罚他。现在,你哥哥又病了。里面更是离不开你。好闺女,你要拿出大清公主的威仪,好好照顾皇后和宁贝勒。现在,阿玛需要你的帮助。擦擦泪,回去照顾皇后。好吗?”
弘琴咬着嘴唇,含着泪,对雍正点头,“孩儿明白。阿玛放心,有孩儿在,额娘和哥哥,定不会出事的。”说着,头一低,掀开帘子,进了里屋。
雍正再看弘纬,依旧是一副强忍委屈、暗掩悲痛的模样。不由叹气,这还是个不满十二岁的孩子呀!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拍拍儿子肩膀。过了一会儿,看看自鸣钟,已经快半夜了,太医来报,说宁贝勒已经没事,只是,往后要好好将养将养。
雍正点头,吩咐将宁贝勒移至顺宁堂安置。又派高无庸亲自带人照顾。催弘琴回去休息。弘琴则回话:“皇后只我一女,母亲病重,没有做女儿的离开之理。”硬要守在皇后床前,不肯离开半步。
雍正拗不过她,只好吩咐王武全、谨言等人,好好听从公主吩咐,不可叫公主过于劳累,以免皇后醒来心疼。
打发完两个大的,就剩下弘纬一个小的。雍正坐在主位上,看这孩子一直沉稳有度,心中赞叹。学着皇后往日动作,伸手轻轻胡噜胡噜弘纬脑门,“你哥哥已经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吧。好歹,也忙了一晚上。明天一早,再了来看你皇额娘吧。”
弘纬抿嘴,对着雍正拱手,“儿子想去大佛堂给皇额娘念段经再睡。”
雍正本就信佛,儿子这么说,又是顶着孝顺的名头,自无不允之理。微笑着吩咐:“去吧!别太晚了。明天一早你皇额娘醒来见不到你,又该操心了!”
弘纬急忙答应,躬身行礼告退。
弘纬所说的大佛堂,自然是指紧邻仁和堂的慈宁宫大佛堂。自从惠太贵妃去世之后,慈宁宫便无主事之人。各位太妃太嫔,有子的,到宫外随子居住。无子的,自己守着偏殿过日子。晚年寂寥,不过是到各个姐妹屋里坐坐。剩下的时间,就贡献给这座大佛堂了。
因弘纬年幼,故而,他说要来,雍正没有反对。至于弘纬本人——慈宁宫住的那些人,需要他回避吗?
到了大佛堂,弘纬留贴身太监一人跟着,其余的,都守在门外。进得佛堂,便是一阵香火烟味儿,中间,夹杂着香纸焦味儿。
因是入夜时分,大佛堂内,没有白日那些诵经声,木鱼声。仰面便是佛祖金身,再往旁边看,是观音大士。弘纬对着佛祖叩首跪拜,小太监帮着焚香祷告。
三个头还没磕完,就听大佛堂后面,一个年轻女子声音,带着几分试探,问:“谁在外面?”
小太监站在柱子旁,猜想,能从佛堂后面出来的,不是太妃,就是太嫔,再不济,也是圣祖当年的小主。想了想,还是恭敬地回答:“宝贝勒来给佛祖上香。不知打扰哪位主子。都是奴才不好,给您赔罪了。”
话未说完,就听花盆底敲击地砖的声音传来。一盏宫灯开路,两个小宫女搀扶着一位少妇从佛像后面绕出来。灯光昏暗,映衬着少妇脸庞忽明忽暗。虽为素颜,亦能显出几分姿容艳丽。只可惜,这位主表情太过古板,生生压下了自身亮丽。
弘纬抬头,借着灯光一瞅,立刻认出她来。或许是忙了一天,不如平日谨慎,脱口而出:“晓答应?”
两名宫女急忙纠正,“宝贝勒,这位是晓太贵人,您以前跟着皇后娘娘来时,见过的。”
弘纬这才明白,是呵,是晓太贵人了。【学 ]急忙起身,以晚辈之礼相见。
晓太贵人今年还不足三十,年轻守寡,无儿无女,度日如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本想到这佛堂坐坐,念念心经,不想,见到弘纬小萝卜头。听他那一声“晓答应”,千头万绪,一齐涌上心头。看见这孩子行礼,便挤出一丝笑意,“宝贝勒请起吧。奴才打扰你了吗?”
弘纬连忙摇头。
晓太贵人扶着宫女在下首椅子上坐下,看看四处并无闲杂人等,不由感慨,“方才你那句晓答应,可是叫奴才觉着,好似回到圣祖爷还在的时候呢!唉,那时候,我才只有十三岁。圣祖爷,我想想,大概六十三了吧?呵呵,他见了我,居然当天就宠幸了我。还封我做晓答应。呵呵,现在想想,真是如同做梦一般!”说着,便笑起来。
深更半夜,这笑声在佛堂里其他四人听来,如同鬼哭一般,阴森森、冷瑟瑟,脊背乍寒。弘纬和小太监还好,那两名宫女,脸色煞白,齐齐往后退了退。
弘纬长吸一口气,劝她:“太贵人如今也算熬出头来了。阖宫上下,谁见了,不给您几分面子。这也是您当年尽心尽力伺候圣祖爷,积下来的福分!”
晓太贵人冷笑,“可不是福分?当年,我跟我堂姐一同选秀。我进了宫,她嫁了人。如今,我贵为太贵人,她的儿子,都能考秀才了。这可不是福分?这就是福分!呵呵,呵呵!”
弘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慈宁宫里这些寡妇,他自认,无话可说。
晓太贵人笑了一会儿,拿帕子擦擦眼角,冲弘纬笑笑,“好孩子,你这时候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吗?”
弘纬便将给皇后祈福的话说了。
晓太贵人听了,跟着叹息:“主子娘娘真是个好人呐!不说别的,就说这些年对我们这些未亡人的照顾,真心实意,就叫人记挂。罢了,反正奴才也睡不着,就替主子娘娘多念几段佛经吧。倒是宝贝勒,你虽说年纪还小。这里毕竟是圣祖嫔妃养老之处。往后,切不可随意过来,以免闹出什么不该有的闲话来。”看看外面天色,“好孩子,快回去吧。回去歇歇,念经祈福的事,我先替你做一晚吧!”
弘纬虽然不怕闲话,但实在不想听晓太贵人在这里“笑”了,见她这么识趣,便道谢,转身离开。
晓太贵人望着弘纬背影,等到他迈步跨门槛时,鬼使神差地开口叫住,“等等。”
弘纬顿住脚步,扭头问:“晓太贵人,还有什么吩咐?”
看着这张脸,晓太贵人又不知该说什么了。想了想,还是柔声说:“往后,能少一碰一个女人,就少碰一个女人。这不仅仅是少一分麻烦,也是多积一分阴德。比念十部、百部经书都强!宝贝勒,你现在还小,或许听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弘纬听了,胸中如同翻江倒海,偏偏这位是如今的“长辈”,不能训斥什么。只得拱拱手,“告辞!”
直到宝贝勒一行离开,晓太贵人这才对着观音佛像喃喃自语:“观音菩萨,你说,我没事对着个孩子,说那些干什么呢?”想不通,自然也就不想了。乖乖地坐到蒲团上,诚心诚意给皇后诵经祈福。
回到阿哥所,弘纬困的来不及仔细梳洗,便和衣躺下。也许是累极了,不一会儿,便睡着。睡梦中,先是梦到仁孝皇后,接着是孝昭皇后,然后,便是荣妃、德妃,还有佟皇后。更多的,是那些看着眼熟,又叫不出名字的女人。有的对着他笑,有的对着他哭,更甚者,还有人上来对着他拳打脚踢,嘴里骂骂咧咧,全然没有当年温柔情意。
最后,喊打喊杀的女人越来越多。孝昭皇后压制不住;仁孝皇后背转身来不理;德妃、荣妃一个低头念经,一个垂首绣花,只当没看见;佟皇后更厉害,端了一盘瓜子,领着一帮宫女模样的人,拉把金交椅,端坐一旁,权当看戏。眼看一群女人,转瞬间,由花枝招展的清纯模样,变成张牙舞爪的厉鬼,拿着斧钺钩叉,气势汹汹,组着团朝他扑来。弘纬吓地大叫:“额娘救我!”一睁眼,此身仍在雍正朝,举手细看,仍旧是未长开的少年模样,一身贝勒常服,已被冷汗嗒湿。
稳住心神,才觉□一片黏糊糊的。伸手一摸,原来是夜里睡的太死,一泡“精髓”,竟然遗了出来!
弘纬喘气叹息,果然,那个晓答应今夜是报复来了。幸亏她还没死,她要死了,那帮女人堆里,又要多个青面厉鬼!
弘纬正在唏嘘,守夜小太监绕过屏风进来,躬身问:“爷,您有什么吩咐?”
弘纬“嗯”了一声,吩咐他拿衣服来换。看窗外天色发白,问:“什么时辰了?仁和堂那有什么消息?”
小太监刚要摇头,就听外头王五全问话:“宝贝勒醒了没?皇后主子醒了,这会儿正想着宝贝勒,叫请您过去呢!”
弘纬听了,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从床上一下跳起,对着外头喊:“醒了醒了。请王安达回去禀告皇额娘,儿子这就过去。”
王五全又拿皇后的话,嘱咐几声,说不用急,多穿衣服,免得着凉。等到里头弘纬穿戴好了,王五全也说完了,对着弘纬拱拱手,劝宝贝勒先喝杯茶,吃点儿东西,再过去。说现在皇后那边正在扎针,恐怕去了,也不方便。弘纬答应下来,王五全这才带着人先行回去。
任谁做了那样的梦,也不敢在这屋里再呆下去。弘纬草草梳洗完毕,喝口茶,拿块点心往袖子里一笼,便带着几个哈哈珠子直奔养心殿仁和堂。
到了仁和堂门外,王五全早立在门外候着。见到他来,立刻笑着上前打千,亲自给宝贝勒打帘子,请他进来。
看这阵势,皇后真是度过难关了。弘纬按按胸口,满心欣喜。哪知,一只脚刚抬起来,还未落下,就听里头,皇后虚弱地沉声呵斥:“来人,将这几个吃里爬外的奴才,给本宫拉出去,当庭杖毙!”
小剧场:
阎罗殿里,阎王强拉黑白无常斗地主。
白白:阎王爷呀,下官不明白。明明咱说好了的,到时候,就叫沈衲敏回现代去。咋您中途又变卦了涅?
黑黑一拉白白袖子,吼道:你懂个啥?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不是那个雍正皇帝把洋大夫跟金巧巧都给弄进宫,给皇后瞧病了嘛?
阎王爷:是这么个理!中西结合,本官也没法子。
白白:不会吧?咱们可素来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咋碰上这俩人,连大人您——也得靠边儿站呢?
阎王爷:呃,……,别动,四带二!炸弹!我赢了,拿钱!
白白、黑黑无奈,各自掏腰包。
阎王爷长出一口气,哎呀妈呀!幸好没叫他们给瞧出来,爷们儿这是给康熙皇帝那帮妻妾给吓怕啦!这一个皇帝后宫,个个说自己冤枉,不肯喝孟婆汤去投胎,天天给爷跟前吵吵——也就算了。这要是沈衲敏领着雍正皇帝的后宫一块儿下来,爷们儿这阎罗殿,还不成菜市场啊?好险好险!不好意思啊,沈衲敏,你先在雍正朝多活几年吧?大不了,等你回现代后,我再免费送你一个金龟婿,权当福利,行不?
作者有话要说:又要斗了,这次该谁了,出来冒个泡!别等我点名啊!哈哈
防抽防盗:139章
西林觉罗谨言一双手,高擎着一张发黄的状子。不等二位贝勒接状纸,双眼一闭,两行泪便淌了下来。
弘纬叹气,“谨言,如果爷没记错,那金陵曹家,本是你外祖父家。你父母的婚事,还是当年圣祖亲自指定。怎么,你要告你母亲的亲兄弟、你的亲舅父吗?”
谨言含泪冷笑,“宝贝勒此言差矣。曹家确实是我外祖家不错。然而,我西林觉罗氏,也是满洲大姓。我家女儿,岂容那包衣奴才欺压。当年,父母故去之时,留下祖产于我度日。本以为,外祖家能念及圣祖指婚,怜惜奴才这个无依无靠的幼小外孙。哪知,圣祖故去,他们便翻脸不认,全然不顾我母在天之灵。借着种种名头,将祖上家产骗个干净。若非奴才家中老奴拼死相护,奴才借着小选入宫,恐怕,连奴才这条命,也要叫他们逼迫了去。往年,奴才年幼无知,不能为祖上争气。如今,奴才也懂得什么叫法不容情。莫说那曹家早就不将奴才当亲戚。就是他们天天巴不得将奴才供起来,奴才,也绝不能将这欺瞒拐骗之事,替他们遮掩,平白污了圣祖清名。否则,知道的,说曹家贪得无厌、无情无义;不知道的,还以为圣祖意图与包衣奴才合伙,骗奴才家的钱财!奴才虽为弱女子,也知道君父盛誉,不容质疑。恳请二位贝勒接状纸,还奴才家产、还圣祖清誉!”说着,捧着状纸,便叩下头去。
这一番话,委实说的过了。拿康熙做引子,逼得弘经、弘纬不得不接。弘经示意身边小太监接过来,对弘纬吩咐:“我拿到十三叔那里去。他是总理王大臣,叫他看看该如何办理。你安抚一下谨言,叫她好好伺候皇额娘,不必担忧。如若属实,朝廷自会还她一个公道。”
说着,领着人先走。弘纬站在谨言跟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终究还是说:“不愧是状元之女,聪明能干、能屈能伸、善于审时度势。”
谨言叩头辞谢,“奴才不敢。奴才只知伺候主子、孝敬长辈。贝勒爷夸赞,奴才实不敢当。”
弘纬冷笑,“罢了。你是皇额娘心爱的女官,平日里,有你伺候,爷放心。刚才,宁贝勒的话,你也听见了。回去好好办差。伺候好主子,主子自是不会亏待你。至于你今日所说,等查证属实,自会还你西林觉罗氏一个公道。去吧!”
谨言叩头离开。弘纬站在月华门外,望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心中感慨:难道,当初赐婚,真赐错了?那曹家,连独生外孙女的嫁妆,都敢私吞?罢了,眼看皇后如此疼爱这个谨言,如今,曹家又不行了。就帮帮她,权当是孝顺皇后吧!
那边,弘琴笑的毫无仪态可言。“皇阿玛,您原来早就把设计小四子的法子想好了?就等着他自个儿往里跳呢?哎呦,可笑死我了!早知道,您就该装病,吓唬吓唬他!您不知道,这几天,他那后院,热闹着呢!”
衲敏拍拍闺女,“好好坐着,别晃来晃去的,叫人看了笑话。”转脸问雍正,“皇上,您这一步,太险了。好在十三弟他那里依计行事,没有错过什么。若是十三弟那里有一点不好,您这边又病着,孩子们又小。总不能,真由着宝贝个丫头胡闹吧!”
雍正听了,一笑,“咱们家的宝贝丫头,可是比别人家的阿哥都厉害呢!皇后你不知道,那天,弘琴在大殿上,可是把张廷玉、鄂尔泰两人都给震唬住了。虽说是招险棋,其实,朕心里,还是不愿意看到他们兄弟争夺。本来,朕还给十七下密旨,若朕与十三皆病重不起,教训弘历之事,自然由他来办。唉,若是弘历能像二伯父那样,敦厚实诚一些,不去偷什么传位诏书。朕,其实,还是愿意他能在朝堂上,辅佐君王。只可惜,这孩子,还是没明白朕一番苦心。”说完,又是一阵叹息。
弘琴撇嘴,“那有什么。他帮着您把当年先帝的传位诏书都给翻腾出来了。也算是大功一件。皇阿玛,儿臣想,过两天去看看四哥。嘿嘿,也算是我们兄妹情分。您看,行吗?”
衲敏急忙摇头,“你去那里做什么?眼看都长成大姑娘了,看看六公主、七公主。比你还小,绣花做针线,个个像模像样。你还不好好学学。净操些闲心。”
雍正不以为然,“想去就去吧。弘纬前两天也说,想到宫外走走。还提起,想到你大伯、二伯府里看看。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亲堂兄亲堂姐。弘纬不方便看你伯母们,你就去陪着说说话。也显得咱天家情分。你皇额娘身子弱,对宫务、命妇,能帮衬着,你就要多帮衬着。多接触些命妇,将来,也有好处!”
一番话,说的衲敏笑了,“是了。咱们公主是该多跟王妃命妇们见见。好吧,回头看看小宝、宝宝什么时候有空,你们三个一起去。你不是喜欢去弘皙家里吗?这次,就趁机把弘皙家和你大伯家,还有你四哥、五哥家,都转转。跟你伯母、嫂子们学学怎么管家。”
弘琴听了,心中苦笑:还真把咱当闺女养啦?嘴上只得谢恩。心想,别家还倒罢了,老大家——打死都不去!
他们一家三口在这边说着雍正如何给十三、十七下旨,一旦弘历闹事,便如何如何。只是,雍正没说明的是:一旦弘经、弘纬安全受到威胁,血滴子立刻出动,拿弘历项上人头。交由皇后发落。
没想到,在这次事件中,两个儿子临危不惧,沉着应对。其表现,可圈可点。别看表面上,是弘琴出头。实际上,从淑慎公主回京,这三个人,就开始逐步布置。难得的是,他们居然还能处处配合自己安排。听粘杆处说,宁贝勒谨慎心细,宝贝勒统管全局。兄弟俩都很照顾固伦公主。对此,雍正很满意。皇家子弟,能做到这些,着实难能可贵!皇后会教孩子啊!他们关系好,将来,一定会如同二伯与先帝、自己与十三一般,成为一对明君贤王、流芳百世!
谨言告状之事,衲敏晚些时候,回到仁和堂才知道。坐在炕上,望着谨言跪地叩头,含泪哭诉,衲敏不由叹息。难道,这就是红楼梦之惊变?
衲敏本来还想多问,还没张口,便觉得头有些晕,浑身乏力。摆摆手,叫小宫女把谨言搀起来,柔声安抚:“好孩子,难为你这几年忍气吞声,受了委屈,也不敢说。放心吧,这件事,朝廷会给你个公道的。本宫也不会眼看着子民受欺凌,而无动于衷。回去洗洗脸,想歇会儿,就歇着。等心情好了,再来伺候吧!”
谨言听皇后这么说,心中酸涩,登时把持不住,又哭起来。
一旁搀扶她的宫女也跟着落泪。衲敏陪着掉了两滴泪,心里暗暗琢磨:你家虽说是满洲大姓,入关也不过两三代,居然就积累这么多财富。不着人眼馋才怪!世家世家,除了孔夫子家,哪有不没落的!唉,这就是搜刮百姓、不积阴德的下场啊!
转念再一想,就算谨言祖上跟着清兵入关,烧杀抢掠,积累下家财万贯,理应遭报应。那也不是谨言的错。没道理叫这个小姑娘代她祖宗遭罪。便又安抚几句,叫她回去休息。
雍正在里间听明白了,叫来高无庸,直接给吏部、刑部下旨:严查曹家私吞西林觉罗氏家产一案。
于是,接下来连着两个月,弘纬每天完成上书房师傅教授课程之后,便是领着人跑刑部、户部,帮着弘经查曹家旧账。
这一查出来,还真是叫人咋舌。曹家这帮老爷们儿,干点儿什么不好?就是贪污,那也是多少有些技术含量,能做到后世“和大人”那般,至少能叫人竖起拇指,赞一句“聪明”!瞧瞧人曹家:先是骗姑爷、姑奶奶,说想娶外孙女,做嫡孙的正妻。结果,婚书还没定,就趁着姑爷、姑奶奶先后离世,把西林觉罗家的土地、房产,倒卖一空,得来的银钱,全吃喝嫖赌,没过几年,就挥霍无几。前年,又故技重施,骗来姨太太家大姑娘。这回是真娶了,就是狮子大张口,要了五十多万两嫁妆!
弘纬盯着桌上证词、证据,冷眼瞅着堂下跪着的一帮曹氏老爷们儿,心头火起,上来对着曹家大老爷,一个窝心脚,踹到堂下。眼看那老头儿抱着圆圆的财主肚,顺着台阶,滚了两滚。曹大老爷不敢喊疼,不顾满头满脸血,趴在地上呜呜低叫,一动也不敢动。
发了火,弘纬心里这才好受些。冷冷吩咐刑部、户部官员:“好好查!把那些金陵世家,连同江南贪腐蛀虫一个个都给——都给爷揪出来!”一甩袖子,对着弘经拱拱手,径自离去。
刑部、户部官员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这还是咱们那个堪比谦谦君子的小十阿哥?
这帮人正狐疑,就听一声咳嗽,赶紧低头做事。小十阿哥是否谦谦君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咱们上头,就有个堪比当年冷面王的小九阿哥哟!
弘纬领着人,回到皇宫,先去仁和堂见皇后。到了门外,等候通报之时,瞅见谨言领着几个宫女,端着一碗药进来,大老远都能闻到苦涩的药味儿。弘纬皱眉,问:“谁病了?”
谨言躬身回话:“回宝贝勒,主子娘娘身体有些不舒服,奴才刚熬好药,正要送上去。”
弘纬还要再问皇后怎么了,桃红便出来迎接,“宝贝勒,主子娘娘请您进去。”
弘纬点头,想了想,亲自端过药碗,捧着进来,先给皇后施礼,接着,便将药碗递上来,嘴里问:“皇额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衲敏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没事儿。就是总觉得没劲儿。叫太医过来,开些滋补药吃着。”桃红、画眉伺候着喝了药,衲敏扶着弘纬坐起来,说了会话,便问曹家案子如何。
弘纬皱眉,大致说了,看看守在门口侍立的谨言,想了想,叫她进来,吩咐:“曹家确实昧了你家祖产。这个,户部已经查清楚了。只是,曹家外头看似光鲜,其实,早就寅吃卯粮、入不敷出。怡亲王命人抄家,也只抄出来两千两银子。他们家在南京,倒是有几套老房子。毕竟,你是功臣之后,理应还你个公道。若是你急着要,爷再想想办法,将那房子、田地卖了,折银子给你。你意下如何?”
谨言跪地谢恩,“奴才谢宝贝勒。本来,奴才家产,叫人坑走。是奴才不够谨慎。如今,朝廷能给奴才公道,奴才心中,已经感恩戴德。奴才自入宫后,满心只剩下伺候主子。哪里用得着什么银钱。既然宝贝勒问询,奴才斗胆。敢问,可否将这些银钱,以奴才父母的名义,捐给那些无依无靠的孤苦百姓。也算是奴才这个做女儿的,给奴才父母尽孝了。”
衲敏听了,直摇头叹气,“你一片好善心,真叫人心疼。只是,将来,你是要出宫嫁人的。没些嫁妆傍身,岂不是叫人小看。这样吧,宝宝,叫他们把曹家搜出来的银子全部留给谨言。另外,有什么古玩字画的,也折价留下。再留下两个庄子,算是这孩子将来的嫁妆。好歹,也是为满洲姑奶奶,人又争气。将来,求你皇阿玛恩旨,指个好人家。安安生生过日子,也算是咱们主仆一场,多年的情分。谨言,你看怎么样呢?”
小剧场:
曹雪芹:表妹,我家没钱了,我娶你,嫁妆就别要了吧?
谨言:哦?你娶我,不要嫁妆?
曹雪芹媳妇:滚,你个不要脸的!要娶西林觉罗家姑娘,先把我家嫁妆还回来!
曹雪芹:好,你去找十阿哥要吧!都在他家呢!
十阿哥:滚,爷心里有人了!
九阿哥:别呀,江山美人,总得给哥哥留一个!
谨言:一帮神经病,算了,我学妙玉出家!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