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于头天晚上睡得晚,第二天醒来时,芍药只觉得整脑袋还处于混沌期,直到拉开窗帘,随着“刷的”一声,阳光顷刻盈满整个房间,她有些受不了的眯了眯眸子。最快最全尽在猫扑中文网(www.)
萧索寒峭的秋季,阴冷潮湿终会过去,总会一缕暖阳携带上势如破竹之勇冲破阴霾,献上最珍贵的温暖。懒
换好衣服,她打开门走出去,瞧见不远处的男子,芍药心中一滞。
修长的身影背对她立在长廊敞开的窗户前,剪裁合体的西装将他衬托得英挺不凡,气宇轩昂,浅淡的金色光芒和着薄薄的雾气萦绕在他身遭,让人心中不自觉圈出一种恍惚感。听到开门声,路钧笙回过头,深邃如海的眸光射向她。
“你怎么过来了?”芍药找回自己的声音,款步而行。
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路钧笙道:“你要出去?”
他的声音像是沙粒堪堪划过,尤其磁哑,芍药只觉心头猛地一热,“嗯。”
“他都和你说了?”
“嗯。”
静谧的空气,处处透着沉抑,芍药搁衣兜里的手,死死绞成拳。
“主刀医生经验丰富,这个手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风险的。”所以,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再让你遭遇危险。
“嗯。”芍药昨晚才知道,原来这几年一直有颗子弹镶在她身体里。当年取出一颗子弹后,她的身体已十分虚弱且另一颗子弹刚好靠近心脏大动脉,小城里的医生不敢冒风险动刀。虫
子弹由胸腔而过的苦楚还隐隐留在记忆力,那种痛不仅来自身体,更多的源于心——失望到绝望的一层层伤痕包裹的心。那么,到现今,留在身体里的是什么?她不能忘记的恨,抑或是难以泯灭的爱?
“你,做完手术就走?”路钧笙目光沉沉。
芍药想说些别的什么,嘴唇翕合了几下,又抿紧,“嗯。”她对他,有太多的话要说——
如果当年自己没出事,他会结婚吗?
这些年,他对纪念的牵挂,是因为愧疚还是……爱情?
她,一直以来真的只是复制品吗?
……太多了,反而,无从问起。
“虽然只认识十多天,但非常感谢你为我请来医生。”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一个叫纪念的女人,只有芍药。那些年,只是自己做过的一场苦辣酸甜交织的梦罢了。
“嗯。”
“我要走了。”
“……嗯”
“以后再也不会来这个城市了。”
很突然的,他抱住她。
拥抱的力量很大,可熟悉的怀抱几乎单瘦了一圈。芍药忘了挣扎,而后覆上来的唇苍白冰冷,更是没一点温度。
时光在这一刻凝固,白色的帘布轻轻荡起,阳光拉长了两道身影,拉满了无尽而永恒的哀伤。
这一刻,没有纪念,没有芍药,没有路钧笙,更没有其他什么人。
他们都知道,这是离别之吻。
芍药回应了他。
——纪念,这里你可要守住了,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沾染。他说过的话像是刻在灵魂上的烙印,连失忆以后的自己都记得要坚守。
路钧笙辗转着她的唇瓣,探进她微张的小嘴,翻搅着她的舌头,纠缠yun吸,强烈的男性气息充斥着芍药的口鼻,感受到的全是他的味道,他们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彼此的气息。
有滴泪顺着眼尾滑落,悄悄融化在唇舌之间。
“忘了这个城市。”
这是她朦胧意识里,路钧笙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芍药知道,他是在告诉自己:忘了这个城市,忘了我。
“芍药,你怎么了?”
“阿四哥哥?”她已然失了魂。
“你怎么傻呆呆站在这里哭?”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脑海,芍药盯着指腹,木愣愣的睁大了盈满凄伤的眼睛。原来为你流泪,已经是我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
“风大,有沙子进眼睛了。”他将永远是眼中的一粒沙砾,揉出来,疼得流泪;放在眼里,硌得落泪。芍药敛下羽睫,将所有的不快都囚锁起来,“我们走吧。”
车来到郊外的别墅区停下,阿四很是疑惑。
“芍药,这里是哪里?”
“随便看看而已,阿四哥哥,你在这等我一会。”
芍药挥挥手,沿着干净的马路转个弯,找到那栋自己住了三年的房子,曾经她以为那里就是自己的家。暗银色大门的铁将军紧锁着,锈迹斑斑,围墙上爬满了已经然枯萎了的爬山虎,像是许久无人打理。
她围着房子慢慢走了一圈。
“小姐,你在这里看什么?”
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芍药回过头,迟疑了一会,问:“婆婆你好,请问这户姓纪的人家呢?”
“早搬走了,搬走三四年了。”
“搬走了?”
“哎!也不知纪家做了什么孽,纪先生老婆疯了,一双儿女也走得早,哪知三年前公司也垮了。哎,也真是可怜的一家子啊!”
老婆婆惋惜的叹了一声,渐渐走远。
“我该恨你们的。”阿四哥哥说,当年她莫名失踪以后,吸了大半辈子烟而得肺癌的父亲,在第一年冬天就去世了。她连自己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芍药眼底涌起温热之感,她已分不清此刻的心情,全是恨吗?好像又夹杂着其他自己也分不清的情感。
“可我,叫了你四年,爸爸。”晶莹的泪水浮出眼眶,再慢慢地,风干在泥土里。
走了洛临许多地方,回到医院时,暮色拢合,霓虹灯剪出叠叠层层的光影,车灯璀璨。
芍药刚下车,就听人唤道:“纪念。”,熟悉的声音让她身子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