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羽潜伏在一处破败的小巷内,她小心地脱下那染红的轻甲,拿着匕首开始清理体内的箭镞,她的刀狠戾霸道,淬毒的匕首一挑,带着血肉的箭镞就会飞出。()明羽的身体不怕毒,所以她不在乎匕首上的那些毒物,只是很小心地将体内的废物清理出去。
明羽对痛的感觉极其敏锐,每一刀下来都足够痛到她冒虚汗,然而此刻她的脸色只是淡漠,几乎机械地清理好伤口,然后换一处地方潜伏。
狐乱的记忆在意识之内异常清明,每一个瞬间,每一次呼吸,都异常鲜明,那绝对是真实的记忆,然而明羽在最初的狂暴怨恨过后,却只是觉得那不是她。
就譬如说此刻,以狐乱的能力绝对早被东都的禁卫军给屠杀了千百回,而她不仅活着还重创了东都禁卫军。
想来,她也不是什么明王妃明羽,叶明镜就算再怎么重口也不会真娶一个魔族为妻,他毕竟是东都的摄政王。
那么,她是谁呢!拥有狐乱的记忆的她到底该是谁!
明羽突然间想起叶明镜,她的那一刀,正中心脏,而且从身上麻麻的感觉判断,那毒绝对够致命。
他,死了吧!
那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就这样,站在东都的最高位置上,突然死去!
就像建筑的华丽的城堡,在完工的那一瞬,轰然坍塌。
也如同明羽那所谓的爱情,明明爱到卑微爱到骨髓,在明白他欺骗的那一瞬她毅然的拔刀相向,下手歹毒。(
明羽突然间有点心灰意懒。
这世上又有什么可以值得相信的呢!
即便最疯狂的爱也是欺骗,即便最甜美的温柔也可以转换成杀机。
“什么人?”一个身穿禁卫军服饰的人拿着长枪走来,明羽蹲在角落,抬眸望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妖娆中透着极致的冰寒,宛若冰封的雪山,毫无生机的绝望,只一眼,冷到心寒,那禁卫军一愣,还未曾来得及开口呼救,冰凉的匕首已经割破他的咽喉。
明羽换上他的衣服开始冒充他进行所谓的搜寻。
禁军统领雷耀骑在马上正往这边看来,粗犷的眉宇紧锁,眼眸深处却是一片血红:“格老子的,你***给老子仔细点搜,那可是刺杀明王的混蛋。”
阳光纷纷扬扬地洒下,古老的东都依旧美丽如画,明羽突然间觉得有点哀伤了,脑海中只是空白地看着这突然间兵荒马乱的东都,时光过境,呼啸着一抹沧桑。
她的耳边只有雷耀狂雷般的嘶吼:“你***还愣着干嘛!还不给老子滚!”
明羽一个激灵,突然间从那呆滞中回过神来,她转身,打算继续进行所谓的搜寻。
“这背影怎么看着眼熟!”雷耀突然呢喃了一句,下一瞬,他脑海中想起了一个蒙着面纱的美丽身影,突然厉呵道:“站住!”
明羽握紧长枪,转身,只一瞬,长枪划破马腿,雷耀还未来得及反应便从战马上栽下来。
杀戮,似乎即将开始!
明羽眼眸突然扫过雷耀那有些惊异地脸,身上蓬勃的战意倏然一扫而空。
杀再多的人又有何用呢!
她杀了叶明镜,难道还要杀光叶明镜的属下和朋友吗?
明羽脑海中的想法只是电光火石的一闪,下一秒,她又开始没命的奔跑,飞一般的速度,似是要逃离这个世界一般。
守护着东都的禁卫军瞬间从四面八方赶来,明羽沿着决河,开始没命的逃亡,前头的阻拦被长枪成功扫荡,身后的追兵更甚。急速的奔跑,明羽的伤口开始崩裂开,拼命地向外喷洒着血浆,染红了禁卫军的一袭白甲。
长枪捅破她的铠甲带出凌厉的鲜血,明羽却懒得反抗,只是一把将那个人丢入决河水中。
几乎虚脱了的身体机械般往前跑去,须臾,决河水一转,明羽狠狠地摔入一片密林,想要爬起,却悲哀地发觉这最简单不过的动作比登天还难!
她趴在地上,秋日草木枯黄,可偏偏地上如一片暖春,青草青青如许,凉风带来杏花的香味。
她脑海只灵光一现的一念,却只是绝望地想着,就这样死,就这样去死好了!
密林之外的禁卫军却停了下来,看着这片密林,有些迟疑。
雷耀迟迟赶到,眉宇跳动地望着这一带的密林,恨恨道:“格老子的,你们这群蠢材,居然将她赶入了禁区,要是惊扰了国师大人怎么办?”
那禁卫军一忖,道:“头儿,放箭吧!她显然受伤过重,失血过多!就算是流矢也咱也可以流死她了!”
雷耀看着那抹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色身影,眼眸里闪过一抹异色,她,的确就是明王妃,要不然刚刚明明有机会她却放过了他。可是,她跟明王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用得着出手那么歹毒吗?
然而看着弓箭手队长努力争功的脸,他一掌就打下,几乎拍碎小队长的肩膀脸:“格老子的,你长点见识好不好!这里是禁区!禁区!东都就一个禁区!要是得罪了里面那位大人物你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为了争功把命丢了值吗?”
那弓箭小队长唯唯诺诺,连连道:“是!是!是!”
雷耀看着小队长,吩咐道:“老子去向上头请示,你们看着她,别让她跑了!”
而明羽,趴在这暖暖的不合时宜的青草丛,失血过多的她根本无法动弹,只眼睁睁地看着生命流逝。
许久,在她即将昏过去的那一刹,一跟盲杖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抬头,恰好看到那张惊采绝艳的美丽脸庞!
纷繁的杏花洒在他的肩头,他眼眸轻阖,浅绯色的衣服飘荡在暖暖的空气中,似乎整个天地都会因此亮起来。
他蹲下身,在众多禁卫军错愕的眼神中抱起明羽,往杏花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