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缓缓地从他轻微跳动的心脏中流出,无形之中带动了周围空气,并令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使人不易察觉。长天那被魔枪刺伤的心脏虽然还能没有节奏地跳动着,但是他却感觉不到心的疼痛,仿佛在那一刻,所有的锥心痛苦以及脑海中种种的充满悲哀的记忆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额发随风轻轻拂动,苍白无力的脸上夹杂了太多的感情,几乎看不出有微妙变化的感情,有的只是对命运无奈的不甘心。又是一阵猛然的躯体变化,他再一次恳求铎多:“快点杀了我!”
蹙眉与眼神黯淡之间,铎多无法置信地摇头:“不!我办不到,我的魔枪不是用来血刃朋友的。你为什么要如此?这十年间我也找过你,可是在寻寻觅觅之中,却不曾与你相遇。茫茫人海,我们在此相遇之时,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认出对方,更无法相信的是你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那个胸怀远大志向的你到底去哪里了?”
长天沉重的睡意压在他眼皮上,半睁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极为虚弱地说:“谁知道呢?”
白螺见状,双掌一紧,低着头轻轻地呜咽:“不要死,我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我还没听到你说我想活下去呢!告诉我,你想活下去。失去的生命不可挽回,不要轻易言弃。”
长天目视着十年不见的白螺,如今却是个冰清玉洁的大美人儿,眉宇间忽然释然出无言以对的抱歉,他的眼神早已找不到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掠过一抹绝望,低眉地说:“不!已经迟了,想必你刚才也看到了我那个样子,是不是很像一个恶魔?不,简直就是一个恶魔。白螺,十年前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就走掉了,所以在这里向你重新介绍一次,我是御名长天。”
“为什么?为什么不想活下去?”白螺几乎是喊出来的。
“残酷的命运给予我的一切,是我无法承受的重量,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刻在我身上的烙印已经无法退去的。我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被抛弃的滋味,被遗弃的滋味,被唾弃的滋味,这些我已经尝尽了,到如今我已经麻木不已。”长天的嘴唇微微颤抖,干燥得有些发黄。
“啪”的一声,长天的脸上被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辣的疼痛感瞬间传达到长天的神经,让他猛然一惊,疑惑地望着低着头咬嘴唇的白螺,一字一顿地问:“怎么了?”
白螺眼圈红红的,模糊的双眼压制着她满心的伤心,让她说不出话。
“啊~~~”那边的羽萦嘴巴张着老大的。
“白螺竟然打人了?真是破天荒了?那家伙真是混账,将白螺惹哭了,我一定饶不了他。”卡介气得直跺脚。
“第一次见到白螺打人……”帕拉瞬息石化,冷风一阵阵地绕缠在他的身上,一种莫名的落寞和失望渐渐地涌上心头,犹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整个内心世界。
白螺泪光一闪,哽咽地声音说:“不要随随便便就说不想活下去,你把生命当成什么了?像你这样的人,真差劲!我是不了解你背后的一切,但是至少我知道生命高于一切,是什么也换不回来的珍贵之物。十年前,就是你让我体会了生命的可贵,也是你挽救了我弱小的生命,这些年就算我再怎么痛苦,痛苦当初的你为我而死,有时候我想过一了百了,然而我却办不到,因为我知道我内心深处还在坚信着:活下去才有可能,不能随便将生命看似轻薄如毛。”
“……”长天无言以对。
“如此真情流露的女孩子,在世界上难得一遇了啊!”袄天轻轻地感叹,心中渐渐浮现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想念之情充斥着他的内心,也绞痛了他的心,因为他再也见不得她了。
忽然场地一片阴暗,低沉的气压瞬间压下来,凄凉的风儿卷着落叶漫天飞舞,尘土轻轻地扬起,似是停在了半空中无法再落下来。周围的树叶被空气中一股无形的力量摆弄得刷刷作响,一阵又一阵的寒气从地面升起,场地的气温顷刻间下降了好几度,直逼人体,似乎能够在那一瞬间将人活活撕裂。
“这种感觉是什么?”伯特心里隐隐不安。
“好像有什么人要来了的样子?”袄天张目四望,观察周围的变化,神情幽暗,脸上布满了不言语就可以体会到的那份惴惴不安和恐惧,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怎么了?”铎多习惯性地捡起地上的魔枪,将枪头防备着周围将会发生什么的空气,神情像是面对大敌那样的严肃,现在的他比之前更是多了谨慎和勇气。
“说不定这是天气大变而已。”白螺刚想伸出手去扶起长天,却被长天忽如其来的挥手甩开了,她瞧他的时候,惊讶于他满脸恐惧、冷汗如雨而下,手也显得很冰冷。
观众席的民众们开始不安了起来,有部分人偷偷地离开这里,,也有一部分人镇静。他们纷纷地议论着所有的可能性:接下来到底会出发生什么事情?
“白螺!铎多!快点逃!快点……”长天用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喊了出来,脑门上的青筋突兀出来,犹如树根一般盘根错节在他整个苍白无力的脸上,缩小的黑眼瞳愈显黯淡。
话音刚落,长天头顶上方猛然窜出一团青蓝色的火球,以无法躲避的速度砸来,目标正是长天旁边的两个人:白螺和铎多。
“奉邪神之御用,卫吾已尽之残躯——暗黑炎壁!”
咔嚓的声音于头顶之上续续断断,特别的刺耳,也不时有气波袭击周围的观众席,扰动了民众们的情绪。他们开始躁动地起身往出口跑出去,一个接着一个,犹如多米若骨牌倒下的效应。
“小子!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头顶上传来了一个令人胆寒的声音,还伴随着阴笑声,更是多了几分的寒意。循眼望去那团团苍火包围之下的那个人影,高大无比,那是火焰剧烈燃烧引起的巨大身影,而且这种火焰与长天之前的火焰毫无差别,只是这股火焰之中,没有过多的愤怒和怨恨,更多的是冷漠和寒气,这分别就是……冷焰?
“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狼狈的样子,而且连挡下我攻击时都这么吃力,魔力也与之前天差地别,真是丢脸!你这副快要挂掉的模样,我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闭嘴!给我闭嘴!”长天连坐在地面上挺起身子都难免其强,之前又是因为使用了缠绕在自己的黑色魔气发动了暗黑炎壁挡下苍炎攻击,早就无力再去动弹,只要再来一次那样的攻击,长天就无能为力了。
“唯一没变的就是这态度,这就是你对待父亲的态度吗?真是无礼。”待到烟气散去时,一个很大的异次元裂缝开口横在长天上方的天宇之下,而异次元裂缝开口站着一个人,紫青色的衣袍,青蓝发光的眼瞳,蓝紫色的倒刺发,以及笼罩着全身的毫无温度、冰冷如铁的苍炎,他那咧着牙齿的酷似奸笑的阴笑声,直刺耳膜,敲击着所有人心门的恐惧。
“难不成是魔王凯撒?”众人猛然一震惊。
瞧魔王这一架势,这一气势,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慑住了,虽然他的真面目还不是很清晰,只能望见苍炎之下模糊的影子,但是仅仅是这样,就足够将民众们的镇静心态一击而碎,他们开始纷纷冒冷汗,以及纷纷都往外面逃出去,那场面愈加混乱,任凭慎行怎么阻止都毫无效果,急得他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脑子开始混乱,理智在渐渐消磨当中。
仔细一瞧的话,之前宣布开幕式开始之后就不见人影的易全,立足于不远处的树荫下观察这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不管他在不在人们的视线里,如果他没有介入到其中,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此时,他阴暗的脸上忽然露出微微的坏笑,眼神闪动得令人费解的亮光,仿佛那夜幕下神秘的星光。
袄天总有种不祥的感觉,那种感觉竟然会让他心生恐惧,这是很久没有产生的负面感情,他不由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死死地盯着苍炎之下那个并不是很清晰的身影,好像恨不得看穿那个人为何不让自己这么不安。
“天啊!竟然是魔王凯撒。虽然有耳闻到他的传闻,但是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他本人,这是不好的预兆吗?这种气压感,犹如被冰封的感觉,连呼吸都如此的困难,想象的出实力差距太大了。”卡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渗透出来的晶莹汗水,脸色发青,眼神空洞无光泽。
“卡介大哥,看来这次我们唯有对抗了!”羽萦捂着胸口,缓了缓呼吸,然后认真地回过头来,用思考了很久的慎重语气说话。其实她也很害怕,更加担心近距离面对魔王凯撒的白螺,会不会有逃生的可能,要知道与这样的对手交锋,可不是闹得玩的。
“别再说话了行吗?也不看看气氛,小心被瞬间秒杀。”凯勒很不爽地打断了卡介刚要开口的话。
“你才是应该闭嘴的那位,喊什么喊,第一个倒霉说不定是你呢!”羽萦鼓着腮帮,反驳凯勒。
“好好!我闭嘴行了吧!”凯勒不想和羽萦争辩。
战斗平台的那边,依稀可见被压制得咔咔作响的振动波扩散向四周,更别说离魔王这么近的长天他们会是怎样的感觉,皮肤上凉飕飕的刺痛感觉、神经的挤压震慑以及身子的动弹不得。
“别和我摆出这样的说话语气,我和你没有什么关系。”长天狠狠地低声喊道,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顶回去。
“长天大哥,别这样!”铎多嘴巴干燥,说话的声音都显得低沉沙哑,怕是这冰冷的苍炎影响的,如果魔力不是很强的人,在这么近的距离怕是吃不消,直接挂掉了。
“那个……长天……你不要紧吧!刚才那一下攻击……”白螺脸上有些泛红,她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是很自然。是的!她已经有十年没有与他说过话了,也是今天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白螺,铎多。你们俩快走吧!我不想将你们牵连进来。”长天忍受着钻心的肌肉刺痛感,撑地挺了挺右手,然后撑了一下左手,双手齐撑,有些艰难地蹲了下来,目光锐利地仰视着苍炎之下的凯撒。
“这……”铎多忽然没了主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反正就是左右为难的样子,他不想撇下长天,明明是好不容易才相遇,没有多久就因为这样分开?他惶恐地想:如果我这样子离开,会不会以后再也见不得长天大哥了?
“不!我不怕他!”白螺咬紧牙关,吐出了这几个字。
“哈哈!这种精神可喜可嘉,你喜欢他吗?这可不行哦,我可不答应,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毕竟还是挺脆弱的,我现在给你时间,离开这儿吧,要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魔王凯撒踏空独行,正朝着这下面走下来,仿佛无形的空气之中有楼梯那般,他走得十分自然而又沉重,沉重得空气都开始悲鸣了起来。
“喜欢……”白螺猛然一阵惊之后,心中如波澜起伏,之后与长天对视了一下,之后才定了定神,拒绝:“我就站在这儿!虽然我很弱,但是我是不会怕你的,不想再逃了,我讨厌这样子。”白螺心中一阵阵的伤感:是的!我已经不想再逃,十年前我逃过一次,让我后悔了十年,如今的我已经不再顾忌什么。
“笨蛋!快给我滚!”长天脑子一闪,瞬间暴起青筋,朝着白螺就是一吼道,那神情换了是任何人都会畏惧三分,更何况是白螺。可是白螺迟疑了一下,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轻轻地说:“这种情景……和十年前一样,这次我不会再逃了。”
“你……算我求你了!走吧!铎多,快拉着她走。”长天忽然之间感到很抱歉,不小心大发脾气,吓坏了白螺。他顿了顿语气之后,才转过头面对早已愣住的铎多劝道。
“我也不想走……”铎多不知道鼓足了多少信心,才有勇气说出这句话,和白螺一样,他的心情一样,不能因为害怕和恐惧眼前的强大势力而自顾逃走,这样子才不算是什么战士,他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连你也……”长天有些无奈,现在的他无法使用任何的攻击,哪怕是小小的斩击也做不到,再加上身负重伤,还能够这样蹲着,活着说话算是奇迹了。被魔枪击中心脏之后,还能像这样余力说话,难道这就是魔化后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凯撒先是稍微愣了一下,才发出更加阴冷的笑声:“好好!那死了也别怪我。我只是来将这个麻烦的小子带回去罢了,竟然你们不识趣,想要干涉,那么我只有取你们的性命。”
“等等!”长天忽然决定……
“怎么了?小子,难道你想警告我不准伤害他们俩吗?”凯撒越来越接近长天他们,青蓝色的火焰发出的气流直冲击着地面,一片又一片的尘埃伏地扬起,似是在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