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雪花飘下,时已是腊月,天地昏朦中,大江依然东去,依江数山,大江在此绕山而流,这是大江最狭窄处,在其它地方,大江一般宽达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对岸,而此处,江面只有二三里,即便如此,依然震憾人心。
此处数峰,以大江为名,就叫大江山,一个霸气无比的名字,能以江山为名,天下独此一处。武林中最负盛名的门派大江门就位于此,大江门可以说中洲大陆武者的圣地,天下许多武将、江湖豪侠出身于此,每三年一次收徒大会,更是求艺者多如牛毛。
不过,此时将近年关岁末,特别是大雪纷飞之时,大江门倒显得冷冷清清,不像修真门派,大江门毕竟是武林门派,每到年关岁末,大多数弟子都回家和家人团聚。
雪盖在路面,有二个人冒着风雪,由北面向大江山而来,轻轻松松漫步于雪中,雪花一近两人,像被一种阻隔,一片雪花也沾不上两人之身。脚下看似随意,雪地上却没有任何脚印,再看身上,在寒风,这一男一女身着单衣,没有丝毫寒冷的样子。
此两人正是邵延师徒,半年以前,邵延和三位元婴修士在南育门解惑两日,每三日,广场上竖起六座擂台,林韵柔和五毒门及天澜宗共六位修士各据一座擂台。他们当然不会和南育门修士比试,他们中最低的也是筑基修为,在南育门已是长老级,他们主要是指点别人,一个南育门的炼气修士上场后,立有其他修士挑战,比试为点到为止,当一方落败后,林韵柔他们就点评双方的优缺点,由于除了林韵柔,其余几个都是二个大门派的精英,往往能一针见血切中要害,林韵柔也不弱于他们,虽不是出身名门大派,但也经历了不少战斗,往往是越级挑战,故此也很轻松。
邵延和三位元婴修士却很轻松,掌门亲自相陪,四人谈谈笑笑,说些趣闻,论些修行,南育门掌门在一旁听得茅塞顿开,连连点头。
旁边女修士上来倒茶,灭情婆婆虽然一付冷面,不过对女修士往往另眼相看,见此,由身上摸出四颗丹药:“辛苦你们几个,老婆子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四颗五毒幻形丹送给你们,你们如遇危险,运灵力打出此丹,此丹释放出毒气会幻成五毒之形,扑向敌人,就是一般筑基修士也受不住。”四女连忙感谢。
灭情婆婆这一手,让其他三人不能不表示,隐凡取出四颗黄色弹丸:“此为吾用己土灵砂残留物所炼,其中含一道戊己合炼精气,一旦打出,其重如山,酬谢你们几日来的辛苦。”四女也谢过隐凡。
邵延取出四张婆娑灵符,将功能和如何应用说了一遍,送给四女,四女谢过。
隐尘取出四张符宝剑符,送给了四女,四女也谢过。
大半天时间,南育门的炼气弟子们决出前十,林韵柔他们每场都进行点评,让南育门弟子感觉到斗法原来这样进行会更有效,当然,前十名奖赏就不关邵延他们的事。邵延见事已了,便向众人告辞,五毒门和天澜宗也向邵延告别,并邀请邵延有时间去他们门派一游,邵延点头应允。
众人分手后,邵延师徒继续向南,这一路倒无什么事情发生,只是见百姓困苦,除了一路上行医施药外,两人倒无其他事,就这样向南行了大半年,已到年底,两人来到了中洲武林圣地大江门,两个都是修士,对武林中人兴趣并不太重,不过来到此地却是另一件事。
纪湘然在长安送别邵延时,低声说出监天门的所在,邵延才知道监天门为什么人不知道其山门所在,原来,它的大江门是一显一隐,监天门在大江门的禁地中,可以说监天门是大江门的一个隐藏的一个部分,此事在大江门内仅历代掌门所知,其他人一无所知,大江门内长老隐约知道禁地中存在一个部门,以为是看守禁地和门内隐修之士,谁也不知道其中秘密,只有监天门的人知道,监天门的人下山,都是由后山而出,大江门谁也没有认真注意过,毕竟大江门威名在外,心理都形成一个定势。
邵延不得不佩服当初想起这个主意之人,实是给大江门上了一个双保险,门派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其传承不绝,很容易重新建立。
纪湘然告诉邵延这等秘密,实是极度信任邵延,也因为邵延修为太高,也许能解开一直困扰监天门的问题。大江门可以说是中洲武林泰斗,其武功虽高明,不过是正常路数,而监天门虽可算大江门的一个部分,但其武功从上古传下来残卷中悟出,比大江门正常武功高明数十倍,但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越到后来,越是进入死路,正因为这样,正如纪湘然所说,监天门实为天监,天地对这一帮人来说,是监狱。
邵延和林韵柔踏雪无痕,也不进大江门前山,直接进入后山,来到禁地边缘,后山几乎是峭壁,凡人不可攀登,只有一条小道盘旋而上。邵延对着山中慢语轻声说道:“徐弘祖携书僮徐清儿特来拜访!”声听起不高,却清清楚楚传了出去,好像没有空间限制,不过恰好笼罩整个后山,一点也不超过禁地范围,一出禁地嘎然而止。
监天门的每个人耳边都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徐弘祖携书僮徐清儿特来拜访!”这些人如果一入江湖,每个人都能掀起巨浪,此时,听到这个声音,心中却翻起了巨浪,他们自认为自己虽能做到传音,但却达不到如此似在对面轻轻交谈的程度。
纪湘然已回到门中,正在房中,听到此声音,立刻跳了起来,徐先生来了!当即就去找门主,她回到门中已有两月,当她将在长安遇到邵延和单仩信向门主一汇报,特别是将邵延所创的《天残地缺功》和林韵柔的《风雷功》默写出来,门主和长老们一看之后,都默然不语,许久之后,门主才说:“湘然,如你所说,他们只是观察了你与别人交手,便一个创出模仿本门功法,一个更是创出了克制功法,同样也能克制本门功法,这样的人,已不是世间之人了!“
“还有一事,徐霞客徐先生好像有意指点我,曾背了一篇经文,虽与武功无关,却似道破天地之秘。”
“什么经文?”
“我也不知道,不过全篇我都会背。”说完,纪湘然开口背诵:“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果然奥妙无穷!如果他来,当好好相迎!”门主道。
两个月来,纪湘然除了平时武功的修炼,不少时间用来,看的是《大学》《中庸》《易经》和几本《徐霞客游记》,细心体会其中大义,不知不觉中整个人有了变化。
门主和纪湘然及一帮人迎下山来,门主是一个中年美妇,纪湘然在其身侧,身后是一帮长老,邵延见众人下山,也领着林韵柔迎了上去,拱手为礼。
门主一见邵延师徒,施礼后道:“久闻徐先生和清儿小姐大名,今日一见,足慰平生,两位请!”众人礼毕,邵延师徒被请上山。
在迎宾殿坐定,侍女上茶,门主道:“多谢徐先生在山下照应湘然,徐先生之事,湘然已说,徐先生既来,在山上多住些日子,让云归尽尽主人心愿。”
门主名叫曾云归,是上代圣女,监天门门主由历代圣主担任,女性修炼其武功好像比男性更有优势。
“那就多打扰门主了!”邵延欠身感谢。
“湘然说先生想看本门的藏书,本门欢迎,先生大作,我已拜读,不得不佩服先生,世间居然有人能达到如此高度。”
“门主谬赞了,多谢门主大度,霞客早就想拜访贵门,虽然霞客有些小聪明,还是想不明白,世间居然有贵门这样的功夫,真不知道创此功夫的前辈是何等风采!”邵延一喜,随后拜谢到。
“先生客气了,云归已由湘然转述先生和清儿小姐所创武功,实是不可思议,先生在未见本门秘籍之前,居然能创出如此功夫,清儿小姐也是了不起,一套风雷功直指本门要害,实让人对先生主仆二人敬佩不已。”
“门主太过于夸大,霞客所创严格来说,已入邪道,还是霞客个人修行不足,清儿所创,不过是她修行的扩展,并不是凭空而创,实已有基础,不过站在前人肩上而已。”
“好一个站在前人肩上,先生所传湘然那一篇经文实有泄天地之秘,不知是何名?”
“门主所说,可是《阴符经》?”
“《阴符经》,好名字,果然暗合天理。”门主赞道。
此时,有人来请众人,宴席已准备好,门主笑道:“先生,先去吃饭,吃过饭,先生可入藏经楼翻看本门书籍,希望先生能找出解决本门隐患。”
邵延谢过,众人去赴宴。宴间聊了些江湖之事和当前国事情况,倒也宾主尽欢。
宴后,纪湘然引着邵延师徒进入藏书楼,将一卷发黄的书卷取出交到邵延手中,“这是本门最基本的功法,我们都依此修炼。”纪湘然道。
又在一个角落上层取出二卷不知什么兽皮的东西,上面写满篆文,“这是本门武功来源,一份上古残卷,本门功法,实由此悟出。”
邵延展开了此卷兽皮,开篇是一篇只有三十几字的的祭文,却是祭祀金神蓐收的祭文,虽短,但直指金神责职,司秋之肃杀,掌万物之终结,隐现金神之道。继续往下看,后面居然是一篇神道法门,如何收集香火信仰,塑金身,成神道。另一卷却指明神道的缺陷,指明后天诸神,最终为信仰所限,实成为信仰奴隶,先天神灵,掌一道法则,采同源灵性,强化法则,可不受香火所限,不过如是后天之身,最初一丝法则不知如何而来,对后天修行者,几乎无法入手。然而,不论先天后天,修到一定程度,当进入深深休眠之中,称之为先死后生,只有经历死亡之途,才能逃过天地抹杀,邵延想起林韵柔父母情况,这才明白光光明教主的不对劲。不由想起前世小说《封神演义》中为什么死后上榜封神。
最后,却是残缺不全,提出一种猜想,先收集香火,以香火之愿凝成一丝法则,再寻同源灵性之物,走上先天神灵之路,是否能成,当属未知。
重新卷好兽皮,细细将内容回想一遍,许多谜团豁然开朗,紫府之中元神手中小人立刻进入生机暂停状态,在此之中,慢慢改变,生命一旦终止,将开始,天地法则自然起作用,当然可以用药物或其他方法加以阻止,而在修炼中则不能,可以通过特殊方法,让人进入近乎死亡,如深程度的胎息或让人处于假死状态的药物。小人从假死中恢复,这一次,终于成功了。紫府天地虽排斥,但他却处于一种似生似死边缘状态,再也不像那些残废小人那样邪气森森。
邵延闭起眼睛,识神进入紫府,见到此一切,知道终于成功了,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小人武功虽高,却不能像修士一样调动天地灵气,只能靠自己炼出的内力,天地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牢笼,不怪监天门说实际上是天监,果然如此。
看来要打破这个牢笼,长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