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尘离弦阁内,因为从小被百面老人用药水养大,离弦的身体比寻常人更容易复原。不过由于伤确实是重了些,所以右手仍然无法将长剑使得如同往日一样灵活。
绮兰站在门口斜倚了门扉,却不进去。
离弦早已习惯了跟在红尘身后的日子,如今突然让她这样“闲赋在家”她竟是颇有些不习惯,只能够一遍又一遍地用左手练剑,不时地再捣鼓些药草看如何将面具制得更加精致一些。
啪地一声,绮兰将一粒粉色的珠子扔向了离弦,离弦左手翻转瞬间将珠子攥在了手心。
“你知我善毒,可这珠子我却是看不出到底有什么功用。”绮兰淡淡道,表情虽不显多高兴,亦不显得有多么冷漠,不似一直没有笑容的离弦,老远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然感。
离弦将那粉色的珠子凑近鼻端闻了闻,皱了皱眉,道:“有人参,聚核,参穹······可以闻出来的都是对经脉内息大补的药物。”
“祀风给了个盒子,里面有柄华侯的罪证,上面压着这个珠子。”绮兰又道:“还是有些忧心,不知该不该给红尘服下。”
离弦复又将那珠子扔回给了绮兰,道:“再毒也毒不过倾城笑。”意思是可以一试,连倾城笑都没办法让红尘倒下,若是对内息有用的补药那红尘吃了也可以调理调理多年来逐渐虚空的身体。
绮兰的脸上却突然笑了开了,淡淡的温婉,离弦回头便看见了绮兰脸上的笑容,她心中突然觉得,其实冬阁四女中最不适合杀人的便是绮兰了,她就像是山谷幽兰一般,有柔美、有婉约、也有让人忽近忽远的牵绊感,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在她的身边她可以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当然,离弦也知道,绮兰这一辈子也只愿意为红尘安排一切,只为红尘成为一个背后的助手,得力的“管家”。
在乱红里面,有些东西是秘密,而有些东西却早已被人熟知。就如同她离弦,最初进入乱红无非是因为虞姬救了自己,为报一命之恩而许了虞姬五年时间,只是如今这五年已过,她却是仍旧留了下来。而那绿依,灭门之仇让她恨也让她重生,无路可去之时红尘给了她复仇的希望,也逐渐生根在了红尘的身边。至于菱梦······离弦眉心微微皱了起来,菱梦啊······那个娇小的身影似乎还在笑意盈盈地嗔怪着她为何要自废一手,二话不说便给她将手接了回去,丝毫不顾红尘的惩罚。要说冬阁四女中最不怕红尘的便是那个小姑娘了。
而绮兰······离弦再次看了眼温婉而笑的绮兰,她从不知绮兰留在乱红的真正目的,绮兰是冬阁四女资历最老的,多年之前便已经入了乱红了。只是没有人知道她进入乱红的目的,只是知道三年多以前一直韬光养晦的绮兰突然不那么淡泊名利了,而是领着乱红一个分舵一举灭了朝廷的剿灭之师两千余人,而后自荐于红尘面前,成为了冬阁四女中唯一一个自荐而入的女人。
看不清楚,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绮兰看到了离弦有些微探究的眼神,道:“不久之后便应当可以继续护卫红尘了,还有你受伤后移交给我和绿依的任务,也该自己接手了。”
离弦有些讶然,不知红尘竟是这么快便原谅了么?绮兰淡笑,“你自废右手,若不是菱梦回来了你可会自己为自己接上去?而这醉红尘内可有何人会甘冒大不韪为你接骨?”
答案当然是不会,既然是惩罚,自废了右手又岂会自己给自己再接回去?
绮兰接着道:“发出命令让菱梦回来的便是红尘,红尘心中究竟如何的想法,你自己掂量吧。”
离弦倏然抬眼盯视着绮兰,却见后者盈盈笑意,如同那梨花树下敛眸浅笑的大家闺秀一般,一直静心静气不问他人之事的离弦却突然问道:“你若是在红尘之后入乱红,我定会以为你入乱红的目的便是追随于红尘。但是你却比红尘早了许多年入这无涯之海,没有仇恨,没有,你的目的,究竟何为?”
绮兰的笑容渐渐收了,却又突然笑意更盛,转身离去之前只轻声道:“三年多以前你们初见红尘,而我,却是在那一刻从未那般感谢过上苍待我如此不薄。?我不是没有,只是我的已经完满。”
看着绮兰绝美的背影,离弦愕然,她竟然······她竟然在红尘入这乱红之前便已然认识红尘了么?
凌华国皇宫。
石砖铺就的宫内大道平整坦然,马儿也疾驰而入丝毫没有停留。祀风淡淡地笑着入了这捉鳖之瓮,竟似是丝毫不在意一般,直让他身后的姜年染一阵发憷。他不可能愚蠢地认为这御凌王丝毫不知道自己已入险境,而当一个人入了险境之后还这般从容这般胜券在握的样子,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人的实力足够化解这险境。
祀风骑马在前,凌肆和风煜两人紧随其后,而其他的护卫则全部留在了宫外。
三人入宫,变数到底是祀风的,还是万俟啸的?
金灿灿的大殿巍峨而严谨,却是从来都让祀风觉得庸俗。大殿前立着一干侍卫,当前的一人便是万俟啸的另一心腹,皇宫的侍卫统领姜复生,姜年染将军的同胞亲弟。
姜复生长剑在握,直指祀风三人,厉声斥道:“何人在此!皇宫大内竟然御马而行!还不快快下马见驾!”
祀风拉住了缰绳,白马仰声长嘶却也倏然停住了马蹄,凌肆和风煜二人虽然步行,却是紧跟着祀风而入,此时丝毫不见气喘,犹如常人一般站在了白马后,那风煜却也不像平时那样孩童心性笑嘻嘻的,却是罕见地严肃。
祀风笑意蔓延开来,看着姜复生,道:“姜统领如今方才升任统领,便不识得本王了么?”原本胜任统领一职的是他祀风的人,一月之前随着侯琅的外派也跟着被调走,哪个皇帝会将护卫自己安全的重要之职落入别人心腹之手?
姜复生装模作样地恍然道:“原来是御凌王!只是御凌王乃皇室宗亲,自然知晓规矩,如今为何会骑马而入丝毫不顾皇家礼法!?”
祀风却还是不见下马,道:“哦?本王历来如此,莫不是姜统领升任之后第一次见本王,也难怪。”
姜复生脸色沉了沉,道:“如今圣上便在此殿内,王爷还是下马见驾比较好。”
祀风无所谓地笑笑,“也可,这金灿灿的大殿内可没有外面那般阔达,可得小心伤着了我的马儿。”说着便一个利落的翻身下马,姿态俊美犹如天神一般的自信而傲然。
姜复生与姜年染见祀风如此藐视万俟啸,二人均是脸色不善,背在身后的手悄然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二人身后的士兵以及护卫看见那手势之后虽无异动,却已然心里有数。
祀风假装没有看到二人的小动作,让凌肆和风煜二人留在殿外,自己一人进了殿内。
大殿金碧辉煌,如同祀风看了这许多年的一样,庸俗不堪,让人厌恶。
殿堂之上笔直站立着一个约莫而立之年的男子,那男子依稀可见与祀风三分相似,着了一身明正黄龙袍负手而立,长长的乌发由金簪挽起束了一个阴刻了腾龙纹的金冠,腰间佩着翡翠明珠龙形玉佩,脚蹬祥云纹皂靴。
转身笑意颇深地看着祀风,道:“皇弟终于舍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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