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左卿枫单人弹劾?司马安平也搅合了进去?”
凌华国内,御凌王奢华的府邸。一张巨大的紫木雕花水沉椅上铺着不知是何材质的丝帛,在这夏日竟给人一种丝丝凉爽的感觉。而一袭锦衣华服的男子侧卧其上,身边美姬娇柔地剥了荔枝壳,轻轻地送至男子的嘴边。
祀风倒是会享受,府邸后园内古树参天,均是俜了花匠树匠去他地寻来的,树盖荫蔽了庭院大半,让这炎热的夏季有了一方清爽之地。而这祀风就是躺在那紫木雕花水沉椅上,吃着身边美姬的剥的荔枝,笑着听着下属的禀报。
风煜拿着一根小木棍儿使劲儿戳着古树那露出地面的树根,看起来颇有些不满,嘟囔道:“姜氏兄弟这下也暴露了,真不明白,王爷到底在想些什么!那个位置手到擒来,怎的······”
风煜话轻,却一字不漏听入了正微笑着的祀风的耳内。凌肆心中一怔,踢出一粒石子儿正好打中了风煜的下巴,风煜当然知晓是谁踢过来的石子儿,便怒气冲冲地抬头盯着凌肆,正打算问他找死还是找活!没想到抬头便见了刚刚还微笑着此刻却没多少表情的祀风的脸,心下一凌,知道自己刚刚多嘴多舌了。
祀风淡淡道:“本王疼你是因为你不惧我,可也不要因为本王疼你而恃宠而骄,规矩仍旧是规矩,王府内要少言少语,凌肆莫非没有教过你?”
风煜咬着橘色粉嫩的唇,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站在祀风面前,不过依他年岁来看,他本来就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如今听祀风连“本王”的称呼都用出来了,知晓这顿责罚是跑不掉的了。
而祀风似乎也打算给他一个教训免得以后再犯,便道:“当初本王给你赐名风煜二字,重了本王那‘风’字。如今我便将那‘风’字收回来罢。我的身边,不喜欢不稳重好强嘴多之人,下次再逾越了身份乱了规矩,便不再留你。”
祀风说得淡淡,似乎没有怎么用心,还吃着美貌姬妾喂至嘴边的荔枝。而那风煜本是少年,一听那曾经引以为傲的殊荣如今被收了回去,虽然对祀风来说并没有什么,但是这惩罚对他来说那简直比直接打了他几十大板都还要来的严厉些。眼睛里面瞬时便噙了泪水。哽咽着道:“谢主子。”
此后,他便叫煜儿了,不再是风煜。
当年他被祀风捡回来,扔入了修罗场般的炼狱中训练,却并未成为一个冷酷的杀手,也没有成为如同凌肆那般稳重的下属,却是养成了嗜血却乖张的性格来,平日里如同乖巧伶俐的孩子,一旦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他可以瞬间变成地狱使者,取下无数人的性命来。然而他始终在祀风面前如同孩子一般,祀风少有让他出手,他便一直像个孩子一样被宠着,还被赐名,名字中与万俟风的‘风’字重字,引来了无数人的羡慕。
他,始终是个孩子,他也需要别人的羡慕和嫉妒。
或许,如今他也应该长大了。御凌王,不需要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祀风仍旧斜斜躺在那里,不知是学了谁,半眯了眼来看着参天古木,喃喃道:“凌华就是没有什么让本王感兴趣的事情。看来,不日又要去大燮了会会那二人了。”
而大燮帝都,醉红尘后院那凉亭的荧光石上,红尘裸、了脚,莹白的脚踝跟那白色的荧光石有的一比,往日里熏然的酒气这些日子以来也少了很多。听着绮兰的禀报,原本闭着的双眼浅浅睁开,仍旧半眯着,让人只能够看见一派媚色。
“司马安平说他那里也有证据,还说十分让人‘出乎意料’。”绮兰一字不差地禀报着消息,道:“两日前司马安平与查探凉州税银的安常在于平州汇合,一齐剿灭了我们在平州的分舵,还收押了几名人员。叶戎已经亲自前去处理,只是那几名被抓住的······”
“安常在?”国子监六小生,果真要集齐么?红尘微微皱眉,眉尾的凤尾闪着寒光,“让叶戎着手救人。”
“救人恐怕有难度。”绮兰委婉地道。
红尘冷笑,“乱红难道只做没有难度的事情?告诉叶戎,救不出来便一人给他们一粒倾城丹。他们的家人乱红会妥善照顾。”
若是旁人在场,定会毫无怀疑地觉得红尘心狠手辣,自家的弟兄都说杀便杀。然而绮兰明白,直接死了比受那些严刑拷打要舒坦得多。如今乱红被抓住的人几乎没有,若是司马安平他们盯着的就那几人,叶戎他们要想将人救出来恐怕也是难于登天。他们的路,只有死路才可走。
应了声喏之后,绮兰躬身待命。而红尘只是淡淡问道:“虞美人可好?”
绮兰立马便道:“无任何异动,乖巧得紧了。只是一日被绿依撞见从凉叔那里出来。”
绮兰话未说完,一道绿色的身影倏然出现在了这凉亭内,正是那消失多日的菱梦。只见菱梦那娇小的身子颇有些劳累地靠在了绮兰身上,向着红尘道:“我可是赶得及时?可未错过绿依上台的日子?”
红尘没有任何表情,看着菱梦,道:“分舵的转移都办完了?”
菱梦点了点头,而后一脸无害地道:“回来的时候路过平州,顺道去见了见那几个被抓的弟兄。没办法带出来,就只有给他们个承诺会照顾他们家人,然后一人送了一程。”
红尘与绮兰二人当然知道这“送了一程”是什么意思,只是叶戎那边恐怕刚到平州,这头菱梦就已经将事情办妥了。轻功好的人,做起这些事情来就是顺手得多。
红尘淡淡道:“将他们家人好好安排,不要委屈了他们。”
而另一头,那被红尘与绮兰二人言及的虞美人手中仍旧摩挲着那枚良欢的祖传玉佩。红尘消息固然比她要灵通些,然而如今京城中也都传遍了,说是司马安平等人手中有柄华侯的罪证,但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拿出来治那柄丞相的罪。还有些人纷纷传言,说是司马安平几人这些年来一直在韬光养晦等着机会往上面爬,如今那几个年轻人指不定还想要趁机巴结巴结柄华侯,说不定那些罪证就这样石沉大海了。百姓大部分都是愚昧无知的,人云亦云,好些事情根本就不会去深思它发生的可能性。然而传言颇多,唯一让虞美人肯定的便是良欢他们的手中有证据。
可是,红尘那边却没有丝毫的动作,这又是为何?
虞美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刚刚翻找出来放置在床头的夜行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虞何,从来不是没有胆色的人。
将手中的玉佩小心地收在了怀中,虞美人起身将夜行衣换上。
只是,虞何从未想过,她欠缺的并不是胆色,而是审时度势指点江山的头脑与气度。
她注定,只能够是被养在深闺的雀鸟,而非展翅的金凤。
以小筑这样的码字速度,原本一日一更已经是极限,如今要一日两更…哎…各位亲们,如果偶尔哪一天小筑实在一日更不出两章,别砸小筑啊。(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