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睁着美丽的眼看着红尘，颤抖着问道：“你可曾问过，魅姨娘可曾愚蠢？！魅姨娘可曾甘心？！魅姨娘可曾后悔？！”
红尘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虞美人，半晌之后，犹若叹息一般地问道：“你觉得她不愚蠢，你觉得她已甘心，你觉得她未后悔？！还是说······你以为不愚蠢已甘心未后悔，末了便是幸福？便是你想要的？”
“难道不是么？”虞美人倔强地仰头直视。
红尘下巴微抬，而后一字一句道：“即是幸福，那便做你幸福的选择吧。良欢与颜洛，只能留一个！”红尘冷笑，“你会选择谁呢？”
虞美人一怔，呼吸瞬间停滞。而在一旁的颜洛更是猛然抬头，双眼蓄满了复杂的情绪。
良欢与颜洛，只能够选择一个。而另一个，就会因为她的一言之择而送死。
虞美人只是娇憨了些，却并非冷血。她无法抉择，她不可能择了良欢让一心对她好的颜洛死在红尘手下，更不可能择了颜洛让她本就已经亏欠许多的良欢失去生命。
虞美人摇着头，眼泪不止抽噎声顿，“红尘红尘······你怎可如此狠心？你怎可这般冷血？你明知我无法抉择，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红尘！你一定要这般折磨我方才甘心方才舒坦么？！”
颜洛听及虞美人所言，左手翻飞抽刀欲自刎剑下。却被红尘一个甩袖将那剑拂出了丈远，只听红尘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她还没有选，何必急着送死？”
虞美人哭声不止，不住地摇着头，颜洛心下凄寒。想他年少成名，后被仇家暗算差点死在荒漠之中。而后虽被救活，却失了那右手，左手毕竟是其后才练就的，始终比不上从小便使用的右手，在江湖中再难博得好名，又初为报恩而留在了红尘身边甘心成为一个小小的影子暗卫。这种天与地的落差，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承受得住的。他颜洛受下来了，却如今，那些往日里的苦与涩纷至沓来。他爱的女人爱着另外的男人，如今却要抉择谁生谁死。叫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平日里话及其少的颜洛终还是开口，撕扯着沙哑的声音道：“尊主，我这条命是尊主救回来的，尊主何时想要拿去便拿去。虞儿少不更事，尊主护着她顾着她她却犹不自知，当罚之以戒。虞儿选不出来，我便逾矩了帮她选吧。”说着，重重地将另一条屈膝的腿也跪了下去，道：“尊主救命之恩，颜洛无以为报，来生定鞍前马后，结草衔环。”
红尘看都没看那颜洛一眼，只是凉凉地看着虞美人。因了她不说话，众人便不知她的心思。颜洛只抬起了右手，那里断腕处只剩一截玄铁假肢，而假肢上却嵌了一截寒钩。
颜洛未动手，虞美人却先动手了。五指如钩，瞬间抓向了面前的红尘！
红尘只冷冷地站着，不动不躲。却是一条白绸倏然伸出，将虞美人阻住，并绞住了虞美人的手，啪地一声拖着摔向了凉亭旁的柱子。颜洛起身欲接住虞美人，却只听得一声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道：“她终是要选择的，逃了今日，可逃得了明日？”
颜洛站起身来，面对着红尘。
曾经不是没有过期待，不是没有过畏惧，也不是没有过想要超越的幻想。如今面对红尘，他却只剩了犹豫，只剩了彷徨，只剩了敬畏。
若是十年之前有谁告诉他颜洛他有一日会对一个女子敬畏，他定会大笑三声举杯击筑，嗤笑那人胡说八道。而今这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他面对的这个女人，只让人心生崇敬畏惧，即使生为男儿，也会为其气度所折服，却也畏惧于她的喜怒畏惧于她的透彻人心。
颜洛面对红尘站了，满目哀戚，“尊主当知晓我喜欢虞儿，何苦如此折磨于我二人？我等凡夫俗子，猜不透尊主心思，也不敢去揣测尊主所想。如今颜洛只求尊主能够饶了虞儿，她毕竟是尊主表妹，即使不顾一切，也当看在当年虞姬的份上······”
“闭嘴！”红尘眯了眯眼，冷冷地看着颜洛，道：“可知虞姬遗言？！可知虞姬一生所愿？！可知虞姬费尽一切所为目的何在？！你不配提起虞姬的名字，她——更不配！！”
红尘转头看着摔在一旁的虞美人，颜洛却陡然惊醒。他虽不是至始自终的乱红内部人士，却也知晓当年虞姬并不教授虞美人武功，也从未有将尊主之位传给虞美人的想法。
虞美人唇角沾染着血迹，终也想通红尘如此逼她的目的。颤颤悠悠地扶了凉亭的柱子站了起来，抬手擦干了血迹，一字一句道：“好，我退出，我走，从此以后，乱红中不再有虞美人这个人，不再有虞何这个人。我名勿执，虞勿执。”
红尘看了虞美人良久，终于半阖了双眼，颇似疲惫地旋身躺在了那荧光石上，不再言语。
虞美人垂了头，也不再多言，只回秋阁收拾东西去了。颜洛僵立亭内，看着虞美人倔强的背影，眉宇间哀戚之色更重。却待那身影远去之后突听得背后一个状似呓语的声音道：“可曾记得我为你所下四字谶语？”
颜洛回身，哑声道：“‘优柔寡断’，颜洛谨记这四字，此生难忘。”
“当初你留下不过是为了她而已，如今她已走，是男儿当有所抉择。”红尘半支了头侧身躺着，双目闭着，似在养神，“死都敢，还有什么事不敢？”
颜洛心头一明，却瞬间陡生感激之情，只双膝跪了，道：“多谢尊主之恩！此后颜洛将离乱红，但尊主若有吩咐，颜洛天涯海角当赴主前，为主分忧！”
红尘放下了支着头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颜洛，一字不言。
颜洛拜了之后便起身离去，寻那虞美人去了。此刻凉亭内便只剩了冬阁四女。绿依看着红尘的背，唇角挂着一抹笑意，若是有心人可发现，这笑意全然不似往日里那精明算计的笑，却正是女儿家那温婉可人的笑。离弦只半垂着头，绿依撇了撇嘴暗道没意思，而那绮兰······眉头浅浅地蹙着，也是盯着红尘的背影看得出神，眼里却蓄着莫名的哀伤来。
只是不知，那哀伤究竟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那荧光石上躺着的红裙女子。
（ PS：今日这章字数没有往日的那么多，但是也只能够在这里断章了，下一章开始有些事情便要渐渐开始明了了，其后男二号祀风也该回来插一脚了。小小透露一下，不久老狐狸兵败山倒之后女主身份便大白天下，纠结的感情戏码浮出水面······第一卷那啥，就快完了。小筑希望各位亲们有什么意见建议都多多提出来啊，小筑希望自己的文笔能够越来越好，所以没有各位的建议和看法小筑就没有办法一点点改进文章文笔。所以，小筑腆着脸在这里要留言要评论啊······看到一个评论比看到一百个收藏更让小筑高兴啊······）
以小筑这样的码字速度，原本一日一更已经是极限，如今要一日两更…哎…各位亲们，如果偶尔哪一天小筑实在一日更不出两章，别砸小筑啊。（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