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意难违命易命(上)

目录:青楼将军| 作者:| 类别:历史军事

    药汤的味道并不好闻,但是对于红尘而言,世上最难闻的味道是血腥,而不是这药汤。

    华蔺刚劲而烈性的内力充斥着红尘的奇经八脉,而红尘脸上、脖颈处看得到的地方均可显见血管内暗褐色的血液流动着,将她整张脸布上了一种诡异而恐怖的色泽来。

    氤氲着雾气的药汤本是黑褐色,却逐渐地清澈,逐渐地透明,就似是慢慢地进入了红尘的身体,进入了她的血液。

    华蔺的脸色慢慢地变得苍白,冷汗逐渐从额头冒出。绮兰在一旁看着,微微皱着眉,却一语不发。

    此刻,她什么都不能够说。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华蔺的脾气,也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华蔺这几十年来心内的结。即使如今的刮骨疗毒会要了华蔺的命,他也会义无返顾地去做,而绮兰也会看着他去做,不会阻拦。

    若非如此,即使是死,华蔺也会是睁着双眼死去。

    绮兰从有记忆以来便是跟着华蔺的。只是在她的记忆深处,还有自己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满脸粘着鲜血,看着自己爹娘兄姊一动不动的画面。就是那时,她遇到了华蔺。

    但是懂事以后,绮兰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华蔺要救她。

    华蔺亲口说的,因为当年,她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

    绮兰从怀中拿出了一方手帕来,走上前去轻轻地为华蔺擦拭着冷汗。刮骨的过程艰难而痛苦,这种痛苦不仅仅是红尘穿透骨髓的痛楚,还有华蔺明明白白地感觉得到生命和功力从身体里流失的痛楚。

    但是这种痛楚却也是伴随着欢愉的,因为药汤的色泽从透明又逐渐地显现出微红来,红尘身上的汗液都是微红的,被药汤浸渍,染了一盆的血色。红尘脸上和脖颈处的血管也可见青红,但逐渐地平复下去,不再突兀。

    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那药汤已经真的如同鲜血一般殷红,直到红尘的身上已经不再冒出微红的汗渍,华蔺方才撤了功力,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绮兰连忙不动声色地从背后将华蔺给扶住。

    华蔺悄然地向绮兰使了一个眼色,绮兰立马放开了手。

    “魅丫头,魅丫头……”华蔺咧嘴一笑,就似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道:“可还受得住?”

    红尘那一直紧锁的眉心仍旧没有松开,狭长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呼吸却急促而颤抖。

    “魅丫头!”华蔺连忙再次唤了一声。

    绮兰立马探了探红尘额头,黏腻的汗渍甚至沾湿了绮兰的手背。红尘的身体忽冷忽热,浑身不自然地颤抖着,就似是极度的恐惧和寒意崩裂了她的所有意识。

    “快把把她的脉!”华蔺虽然紧张,却没有办法移动半步,如今虚弱的他连迈步都有些艰难。而他却不想让红尘觉察出半点来。

    绮兰准备执起红尘的手腕为她把脉,然而手指还未碰触到红尘的身体,却突然被一阵及其强烈的内力反推,直震得绮兰连退好几步,退到了华蔺的身旁!

    “丫头!”华蔺焦急地唤了一声,红尘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疲惫而虚脱。而门外的墨叶天也听到了华蔺的这一声低呼,撞开门便冲了进来。

    门外的寒风刮入,直吹得衣衫单薄又浸湿药水的红尘浑身一个激灵,艰难地一笑,道:“没有什么是受不住的。”

    绮兰连忙拉着披风上前将红尘的身子给裹了起来,扶着她出了木盆。

    “你还要看多久?”红尘疲惫不已的声音淡淡传来,墨叶天这才意识到红尘仅着湿透的单衣,也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想要退出房间。

    “咳咳……”华蔺煞有介事地咳了两声,而后道:“老头子我也不该留在这里。”说完之后便同墨叶天一同走了出去。

    红尘唇边逸开一抹笑来,那华师父,真是如同一个顽劣的老孩童一般。

    然而,踏出房门数步之后,华蔺重重地搭在了墨叶天的身上,此刻的他甚至连走回自己房间的力气都没有了。

    “华……”

    “嘘。”华蔺无声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让墨叶天将自己扶回了房间。

    “华前辈,明晚的最后一次,可否能由晚辈……”

    华蔺摇了摇头,道:“若老头子我确实不济,无可奈何之下你才接替。如今魅丫头体内已有两种内力相互碰撞,若是贸然加入第三种,只要是人都会受不住的,到时候便是七窍流血气冲身亡。如非不得已,我是不会让你接替我的。”

    “可是前辈你……”

    “无碍,休息一晚就好。”华蔺让墨叶天将自己扶上了床,刚刚接触床面,华蔺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他这是虚脱了,年迈的身体,若是常人早就受不住了。

    墨叶天紧锁的眉头,在这黑暗的房间里未曾舒展。

    人力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够估量的东西。才这半天的时间,如今夜幕沉沉不见月光,但院外的坡地上却已经搭上了两个简易的小木屋,木屋顶上和四周都用厚厚的谷草铺了很多层,内里定然是比不上皇宫比不上王府,甚至比不上普通的富绅宅邸,但是在如此简短的时间里能够做到如此,已经是尽人力之所能了。

    箫卫在百里郁寒面前半跪而下,道:“只能请皇上屈就一晚了。”

    百里郁寒笑笑,道:“已经很好了。”

    看到这样的小木屋,百里郁寒自然就会想到大燮帝都郊外的那个木屋。那个……应该是子楚亲手搭起来的吧。

    站在木屋门口,百里郁寒看向了那大门紧闭的庭院。子楚在里面疗毒,可是如今到底如何了他却一无所知。极目所至,那另一间小木屋前祀风凭扉而立,也正看着庭院的大门。

    若是慕子楚的毒解了,祀风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威胁他?祀风还有什么能力可以继续与他纠缠不已?一切……只需要熬到慕子楚的毒全部都解了。

    可是……祀风怎么会让事情如此发展下去?他苦心积虑地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会让一切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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