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楼谷一战双方损耗都不小，只是因为北戎长攻不下，而大燮又占着地势的优越并且后方补给尚算充足故而损失没有北戎那么大罢了。然而，司马安平手下原本十万的兵马如今也不过就七万左右，而阿尔鲁吉莫天手下却仍旧有十**万的兵力。
哗啦一声，那是军营之中木桌被砸烂的声音。
北戎军中，阿尔鲁吉莫天一挥手便是碎裂了一地的木头渣子，一张冷脸更加显得那条伤疤可怖。
“慕子楚！慕子楚！”阿尔鲁吉莫天犹如要将慕子楚吞吃入腹般的恨道：“你竟敢煽动北戎朝中那几个顽固不化的老迂腐来牵制我！你最好永远不要落到我手中！否则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他的身旁，看不出神色的御凌王祀风却只是微微抬了抬左臂，而后用左手拿起了旁边的大刀凌空挥了个刀花，不痛不痒地道：“慕子楚藏身的乱红势力还没有渗透到北戎，但是墨叶天就不同了，墨家堡的生意遍布江湖，武林中的事情我们朝廷管不着也不好管，北戎凌华乃至大燮几国江湖中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是墨家堡在过问。此番能够在北戎煽动你们朝中元老的，想来应当是慕子楚身后的墨叶天。”
“哼！他慕子楚也算是本事了！当年在石堑谷你们那侯琅没有要得了他的命，竟然混到了大燮的乱红中去，如今竟然连墨家堡的人都为他卖命！”阿尔鲁吉莫天有些愤然，心道这一次不能够算是输在了慕子楚的手上，若是没有墨叶天，单单在战场之上他的二十五万兵马怎会连十万兵马都攻不下来？！简直是笑话！
祀风左手执着那刀挥动了几番之后便放下了，却拿起了一旁银色的盔甲来，道：“阿尔鲁吉将军，派人将这个给大燮军营送去吧。”
阿尔鲁吉莫天曾经与慕子楚交过手，一眼便看出那盔甲分明便是照着当初慕子楚御龙战袍的样子打造出来的。眼神微微一黯，道：“可惜了，当初慕子楚的那御龙战袍被我北戎男儿的鲜血濡染成了血红，如今这盔甲样子没变，就是少了些魔性。”
御凌王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抚着那盔甲，道：“她手上身上沾染的又何止是你北戎男儿的血？”
“来人！”阿尔鲁吉莫天唤来了一卒，道：“将这盔甲给大燮军营送去！”
那卒子愣了愣，突然问道：“将，将军，这盔甲要说送给谁啊？”
“哈哈哈哈！不必点明，以战帖之礼送去他们中军帐便可！”
待那卒子走后，御凌王却倏然穿起了另一间战甲来。那战甲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穿在了御凌王身上之后，便似乎有了说不出的灵性来。御凌王本来生得便俊美，英姿挺拔的身躯上套了一件伟昂的战甲，更是英气逼人。
“你要上战场？”阿尔鲁吉莫天有些讶异。自从他与御凌王两人私下结盟之后，御凌王便一直都未曾出过这北戎的军帐。原本还以为这御凌王只是想要做做背后的推波助澜者，无论成败都可以全身而退的主儿，可是如今看这架势，让阿尔鲁吉莫天一扫了之前对御凌王的看法，只觉得这人捉摸不透。
“休养了这么久，也该去会会那个让慕子楚全力保住的晚生后辈了。”
御凌王对着剑刃吹了吹，听得一阵嗡嗡声传来。光亮的剑身照出了他那双微微含笑的眼。
慕子楚……你我之间，终究只能够在战场之上划一笔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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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戎再一次突袭，司马安平派守关口的兵士报告之后大燮军中便又派出了数千兵马迎战。
为首的那人一身玄铁盔甲，宽背厚脊长剑在他的腰侧稳稳地挂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笺来，战马奔驰，吹起的风刮得信笺的纸张猎猎作响。只见那信笺上苍劲俊秀的行楷写道：“勿要恋战，延至日出，局胜。”
这是慕子楚留给司马安平的最后一道命符。
在此之前，慕子楚与司马安平之间的交流都是这样的方式，每一次出战，慕子楚也是这样一步步指导着初次带兵的司马安平。
然而……那张信笺却在风中化为了碎屑，随风飘散。
战马继续向前，铁蹄在雪融之地中踏出铿锵之声。
水漏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营帐之中显得有些突兀，安常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却在瞥见了慕子楚冷淡的眼神之后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嗫嚅道：“我，不知道为何，我心里头始终安宁不下来……”
慕子楚坐在不远处的小榻之上，旁边摆放着的矮桌上此刻正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那茶水蒸腾而上的水雾氤氲了慕子楚的眼。
不动如山，岿然而淡薄矣。
然而……一种从深处而发的不宁之感却让慕子楚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不仅仅是安常在，即使是此刻的慕子楚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然而这种不协调感从何而来，却不可得知。
时已至戌，一阵喧声再次传来，却并不作停留，径直往中军帐处而去。
安常在再次起身撩起了营帐的厚重帘子，想要一窥究竟，却只是看到了一抹匆匆的身影。这数日以来几乎每日慕子楚都会到这里来找他下棋，输了便要蹲马步，可怜的是安常在赢不了慕子楚，唯一的一次和局便是最后的一次。不过这样的接触却也让安常在稍稍地摸到了慕子楚的脾性，回过身来虽然慕子楚没有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安常在主动地开口道：“一个小兵，不知道抱了什么物件跑过去了，那方向应该是中军帐。”
安常在话刚刚出口，慕子楚的思绪都还没有从那茶盏水雾之中回过神来，却听见更大的喧声从中军帐处直奔这里而来。
一眨眼的功夫，这帘外传来喝骂阻拦的侍卫退下的声音，厚厚的帘帐被撩开，只见一人只着中衣发丝有些凌乱地站在门帘处。
看见来者，慕子楚倏然从小榻之上站了起来，原本云淡风轻的脸色却陡然剧变！
安常在更是睁大了双眼，虽然一瞬间便明白过来了缘由，可是却仍旧呐呐地问道：“司马……你不是上战场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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