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郁寒的眼中带着期待,看着慕子楚,道:“你小时候,不是被碧罗逼着换过女装么?”
慕子楚脸色不好,但是百里郁寒却竟似是丝毫不知似的,只笑道:“这衣衫是我亲自挑选的,如果你不喜欢,便让宫人来再换一套。”
“皇上。”慕子楚的声音有些冷滞,带着微颤,直视着百里郁寒,道:“皇上是要做什么呢?”那眼里,带着逼视,带着不容低头的最后一丝骄傲,即使如今背后便是悬崖万丈,她亦举步维艰,却未曾想过妥协一丝一毫。
百里郁寒袖中双手微微紧握,然而脸上表情却不变,微微笑着,道:“我?我不做什么,不过是想看看你女装模样罢了。”说完,百里郁寒便站了起来,走到了另一侧小几旁,拿起了小几上的盒子,打开了,里面竟是脂粉油膏,一股优雅清香扑鼻而来。
转过身来,百里郁寒犹如献宝的孩子般将那小盒子放到了慕子楚面前的桌上,笑道:“这是波斯商人进献的胭脂香膏,还有眉黛唇朱一类的东西,你也可以试试……”
话未说完,慕子楚缓缓跪了下去,一字一句道:“皇上,收回去吧,微臣无福消受。”
“子楚你这是什么话?”百里郁寒仍旧微笑,上前来想要将慕子楚扶起来,然而慕子楚却跪着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百里郁寒的手。
终于,百里郁寒脸上笑意渐收,突然回身甩袖一拂,那桌上价值千金的波斯胭脂便整盒子掉落在了地上,啪啦一声摔碎,散了一地的殷红粉黛,浓香漫室。
两相无言,这静谧空间内似乎可以听见两人沉重呼吸。
“既然如此勉强,那就退下吧。”百里郁寒背对着慕子楚,沉沉地道。
慕子楚不再多言,叩首之后起身转背离去。
然而,方走至御书房,百里郁寒却倏然几步向前,在慕子楚警觉而旋身之前突然伸开双手从背后将其抱住!
“皇上!”
突如其来的怀抱让慕子楚有些慌乱,挣扎几番之后丝毫不为所动,而百里郁寒直接靠在了慕子楚的肩上,下巴磕在慕子楚肩顶,呼吸喷弗着她耳边发丝。
“那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你用的。”百里郁寒闷闷的声音在慕子楚耳边传来,像孩子似的不高兴了,抿着唇,沉沉地道:“你本来应该穿大燮最漂亮的衣裙,应该用天下最好的胭脂最美的唇朱……你本来应该集万千宠爱在一身……”说到后来,百里郁寒竟是说不出来了。
慕子楚心内一软,思及今日百里郁寒行为定是心疼她多年混迹军中,自己刚才的反应好像有些过分了,便道:“皇上,那些东西,子楚从未思慕过,从未念想过。”
“可是我想。”百里郁寒仍旧不放,低低地道:“我想看你着女装,想看你施粉黛,想看你被宠着被骄纵着……像碧罗一样,你本来就应当过与碧罗一样的生活……”
此时此刻,百里郁寒心中突然有那么一点点明白了,明白慕子楚对碧罗的宠溺,也想起了当初碧罗折了他种的兰花极品粉荷金沙之后慕子楚说的那番话:“女孩子嘛,本来就应该被保护被宠着,即使以后稍微骄纵一些,又有何不可?”而多年之后,在碧罗大吵大嚷不嫁凌华并顶撞百里郁寒之时,慕子楚又说了这番话。
女孩子,本就应当被保护,被宠着。
她将念想,转嫁到了另一个女孩身上,宠着那女孩,溺着那女孩。
然而此刻,慕子楚却只微启薄唇,清淡如竹间晚风的声音传来:“我是慕子楚。”
仅这五字,百里郁寒愣怔间稍稍松了手,慕子楚便挣扎出了他的胸怀转过身来面对他,直视着他,道:“被宠着被骄纵着,那还会是慕子楚么?那只会是碧罗,不会是慕子楚。”
说话间,慕子楚扬起了淡淡的笑意,让百里郁寒觉得风拂百花香。
这一刻,百里郁寒经历着曾经御凌王祀风经历过的心境。御凌王将慕子楚囚禁,以为得到了她,然而最终她仍旧逃开。可是她逃了,祀风才觉得她又活了,她又是慕子楚了,曾经那个关在囚牢里面的只是一个躯壳,谁能够关得住慕子楚呢?谁又能够束缚得住慕子楚呢?
鲜衣怒马,驰骋疆场,这才是慕子楚。
血洒山谷,领兵千万,这才是慕子楚!
弹指穿杨,手刃夺命,这才是慕子楚!
是呵,被宠着被骄纵,那只会是碧罗,只会是豪门闺秀,只会是那些针扎了手指都眼泪汪汪的娇弱女子。
她们都不是慕子楚。
慕子楚,是从不会流泪的慕家人!
百里郁寒倏然笑了,看着眼前的慕子楚笑了。
慕子楚听那笑声,挑了挑眉,心知此刻百里郁寒心结已解。然而,那种酸涩的感觉却仍旧未从心间除去,百里郁寒心结解了,那么自己的呢?
然而,两人所不知道的是,在御书房外巡逻的侍卫来来回回,而英午何站着等待了许久,这一刻似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竟是回头透过御书房窗框缝隙,看到了他不应该看到的一幕。
皇上,竟然从背后环抱着慕将军!
英午何瞪大了双眼,一时间竟是忘了呼吸!连忙转回头来怕被两人发现,英午何心里头打着打鼓,咚咚咚地响着。
他是看着百里郁寒和慕子楚两人长大的,虽然两人自小亲近,但是他也觉得是因为百里郁寒身为帝王孤独寻了个友人知己罢了。然而如今看到这番情景,再加上往日林林总总汇集到一起,英午何的心里竟是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来!
不可不可!英午何自顾自地在心里摇着头,虽然分桃断袖之癖自古有之,但是历来不被人们所接受,认为那是乱了伦常天道,即使是寻常人家都颇多顾忌,更何况眼前这一个是一代帝王,一个是千古将军呢?!
英午何皱着老眉,心下一时间失了主意。
话说另一头,菱梦从墨家堡出发至京城,出发之时便已经寄出了飞鸽传书,与红尘亦就是如今的慕子楚言明了墨叶天之事。然而她也非常清楚,所有传给红尘的书信都会先经过绮兰或者绿依的手,她这也算是先与绮兰报了个信儿,让绮兰也思索思索这个事情。
那飞鸽传书先到了绿依的手里,绿依惊了一瞬,却立马理清楚了其中的利益关系,明白若是自己身在其位必定也会做出和墨叶天一样的选择。只是,这另一方是绮兰,绮兰如今的心思是飘渺不定的,在众人的眼中,她的心里头装的只是红尘和乱红,没有其他任何人。
绿依将那信件叠了叠,转手交到了绮兰的手中,道:“这个信,是菱梦向尊主禀报的近况,不过……你最好先看看。”
绮兰不知何事,打开看后脸色却是没有丝毫改变。绿依在一旁盈盈一笑,道:“料定你就是这番死人脸色,看过了我也好把信递交给尊主了。”
“此事先莫声张。”绮兰突然幽幽开口,道:“既然是墨家堡要提亲,可是如今墨家堡那边还没有丝毫音信,不要让乱红没了分寸。”
“这话应当跟菱梦那丫头说。”绿依拈过了信件,旋身走了。绮兰如今正坐在御龙将军府内,这御龙将军府也算是成了半个乱红的据点了,她便倚在亭子内的梁柱上,目光淡远,不知看向了何方。
而此时,司马将军府内,安常在和司马安平等人冷眼看着面前那不安分得过分的白珩。只见他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从窗口走到门口,一会儿又从桌前走到角落。而他嘴里头不停碎碎叨叨念着的便就是那么几句话:
“她也来了,她也来了……”
“我就这样贸贸然去看她是不是有些唐突?”
“安常在你竟然到了楼岚城都没有跟我说她也在那儿!”
“我要给她买点什么礼物么?”
……
东方子期斟了杯茶,浅浅啜了口,不言不语。司马安平和安常在对视一眼,而那傅石生却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中气十足地道:“要去就去,婆妈什么!我陪你去!”
安常在和司马安平以及东方子期三人更加不想说话了,可谁都在心里头明白,这傅石生说得好听陪白珩去,指不定是谁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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