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见到他撒开了手,身子伏贴在白漆铁铸的阑干上,双手交握着,往下看去,车水马流,上海的夜景也是一片绚丽。(www.dukankan.om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小说网)她原是不胜酒力的,被沙沙一阵风拂面,清醒几分,眼白因着酒精而牵着几根血丝,身子微微地发暖,而四肢却是寒冷侵肌。他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替她在颈项间缠绕了几圈。
“你最近头还有疼吗?”他问她。黑臻臻的眼睛,虽是极单,却眼波含香,富有神采。
她摇了摇头,手指撮弄着他的围巾的下摆缀着的那一排穗。
“已经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那就好。”他的手瘦得出奇,骨骼粗大,手背上一丝肉也没有。
她不住地牙齿咬着下嘴唇:“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大哥是不是?”
他讶然抬起,十分惊异地望着她。
“我们原是陌生人对不对?”她的嘴唇已经失去了唇膏的色彩,消减下来露出的原本的唇色极淡的。
他再一次愕然。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你想起来了吗?”
她吮着嘴唇,借着酒力,默然地摆了摆头,将身上的背心往上提了一提:“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请你告诉我实话好吗?”
他两颊饱满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尔后甩了甩不长的头发,他的头发浓密乌黑,还带有一点点的自来卷。
“是的,我并不是你的大哥。你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我就送你去了医院,后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其实在这之前我一点也不认识你。”
“这么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她的眼眸瞬间清亮。原来是这样。
他哑然失色,该怎么对她解释,难道说是自己把她从楼梯上踹下去的。
她贴近他,一点点红从耳根子上渐渐散开来,浮上她清丽的脸庞,半是自言自语地说:“好冷。(读看看小说网)”
他犹疑,踌蹰地伸长了臂膀将她拥入怀里,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对着天上的星星唱起了歌。
gong xi ma ni ga 。han ji bai i sou
a ba gou ao ma gou ai gi gum
a ba gum du du nai
ou ma gum nai xi nan
ai gi gum nao mu gi ya wa
wu su wu su cha lan wa
(三只熊生活在一家
熊爸爸 熊妈妈 熊宝宝
熊爸爸胖胖的
熊妈妈却苗条
熊宝宝好可爱
每天每天在长高)
他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对着怀里微醺的她说:“你在唱什么?”
“是我在电视上学的。”她得意地说道。
他侧起身子,将手指约略地划过她的腮颊。
她把头略略地移动到他的胸前,两只手紧紧地箍着他,脸上显出一点惬意的喜色来。
“你醉了,我们回去了好吗?”他语调温和地说。
“不,我喜欢这里。”她呶一呶嘴,仍不肯撒手。
蓦地她从他的怀里伸长了颈项,直直地望着他,长睫毛覆盖着黑臻臻的滚圆的大眼睛。那一刻,像是拨动了他心上的弦,轻轻地一抖颤。
他在脑子里一阵昏沌,不假思索地吻住她的双唇。她的眼尾微微地一颤栗,半眯起眼睛,仍由他吻着她。他抚着她后脑勺,手指在柔软的头发间穿梭,继而他扶住她的双臂,蕾丝硬冷的花边一路硌着他,她带给他的感觉是这样的熟悉。兔毛背心不知不觉中松开了系着的扣子,她感到身上一阵寒,清醒过来,攸地睁大双眼。他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忙放开她。
她双手扶住自己的两只臂膀,眼梢垂下,看着自己脚上的一双高跟鞋,鞋面上缀着一朵小小的花,怒放的花蕊。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中只是充溢着快活。是的,今天她很愉悦。
他拾起背心,轻轻地盖在她的肩膀上,生硬地说了一句:“回家吧。”
他走得很急,她远远地被他抛在了后面。她的心里冉冉升起有种孤寂略带一丝伤感。她双手抓着背心的扣子,风兜兜地吹起她的头发。
翌日他就走了。来了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钟点工阿姨。没有他跟小敏的屋子,显得寂寥而宽敞了许多。似乎他一来就能将这房子填得满满的,不再显得她空落落的。
她又恢复了往常的日子。睡觉,弹琴,起床,书店。她走在街上,心里怅触若失。她对着阳光照着自己黑曜石手链,闪耀得夺目。她途经一家咖啡厅,门上贴着一张斗大的公告,原来是高薪聘请一位钢琴师。她想到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他的生日,便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门。
“小姐,我们还没有营业呢。”一服务生走上前对她说。
“我是来应聘钢琴师的。”她对服务生说道。
“那你上二楼右拐第一间办公室,我们的老板就在里面。”
她对着楼梯有着莫名的惊惧,想来是那次事故的后遗症,她一路摁着扶手走上去。
寻到那间办公室,轻轻地推门进去,却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白净男人正低头看书。
“打扰一下,我是来应征的。”她对着生人不免要露出几分羞涩来。
易子默抬起眼来,见着一位十分年轻的女孩子胆怯地望着他。他挺直身子坐得端正。
“你是来应征钢琴师?”
“是的。”
“那好,下楼可否弹一曲?”他将手中的书折褶起来,却是一本《红楼梦》。
她睄了一眼,怪不得觉得他说话文绉绉的。
她步下台阶,见易子默看她的目光怪怪的,她讪讪地缩回了手,下楼死抓住扶手不肯放手大概也只有她了吧。
她微红着双腮,坐在那琴前,弹的仍然是她为陈慕思的那一首歌。
他听了半晌没有开口。
“你弹琴很有感情,我能听出你现在的心情来。你会弹《卡农》吗?”
她将两只手压在浑圆的膝盖上:“会。”
“那弹首给我听听。”他倚着琴欹斜地站着。
她虽是会弹,却要看谱本。没有谱本她只得凭自己的感觉弹奏着,弹到**部分,她已经漏掉了几个音,易子默便坐下来,与她一起弹起来。他的手法更为流畅,行云流水一般。
一曲结束了。她局促不安以为自己肯定没戏了。
然而他却说:“明天能上班吗?我这里主要是晚上八点到十一点期间。白天不需要。”
她诚惶诚恐地点点头。
“对了。”他添了一句,“我希望你能把经典的钢琴曲都记下来,不用看乐谱也能弹的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