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思因工作的需要,被迫提前几日离开了柳澄与星星,回到了上海。(在上海参加完电影的开机仪式,便又飞回到台湾,去灌录新的唱片。
他与卢雁灵在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他只有在那一天离开酒店的时候,拨了一通电话给她,但是她也没有回复。他以为他跟卢雁灵的关系就此划上了一个句号。而且他准备在柳澄回来之后,便与她商议婚礼的事。然而这一天,他便接到了她的电话。
接到卢雁灵的电话,他还觉的有几分羞惭。他对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隐隐中觉的有点不对劲,但是次日醒来所发现的事实却是那样赫然地呈现在他的眼皮底,不由得他不信。
卢雁灵的声音显得遥远又带了几分陌生的味道。在电话里絮絮地聊了几句,她便开门见山地提出要同他见面。
他想昔日那个被阴影笼罩的一段日子,他犹疑了也退缩了。如今他的一切都步上了轨道。他想与柳澄,星星生活在一起,他希望是一辈子。然而如果卢雁灵再插一脚进来的话,他不敢保证他如今平静的生活还会不会掀起一阵大波澜。
卢雁灵在电话里似乎已窥探到他的心事。然而她的语调温婉,意思却不容人开口拒绝。她在电话里跟他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非得告诉他不行。(www.dkanka.om请记住我们的网址)他追问下去,她却再也不肯多提一字,执意要见面再说。陈慕思的脑膜上掠过不好的预感。探她的口气,这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于是他还是踌躇地同意了她见面的请求。等过几日以后回上海再见。
他挂了线,柳澄又打过来,对他说还要往后挪几日再回来。这一次他不怕她不再回来,便应允了。
那一日,他开车去薰衣草咖啡厅。他明知是易子默开的那家,但是只是分店而已。他很喜欢那里的环境。于是将地点约在那里。
下了车以后,越发觉得那风吹在身上的寒气,似乎是从骨子里冷出来的。他急遽地走进咖啡厅内,找了一个黝黯的角落坐下来,靠着半壁窗户。他点了一壶柠檬茶,心里正思量着卢雁灵口里说的那件重要的事。然而将目光飘向窗口,却扫到马路对面的那个身影。卢雁灵的脸苍白,消瘦,穿了一件青呢大衣,长长的紧紧地裹着身子。她已经从窗子外看到了在窗子里面的他,朝她微微地抬起了手臂。着黑皮手套的她摁在了自己的嘴上,纷扬的头发垂拂在脸上,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病人一般。
她裹挟了浑身的冷气走了进来,在他的面前坐下来。服务员将一本装帧精美的菜单平摊放在她的眼帘底下。她匆匆地翻动了几页,便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要了一杯西瓜牛奶。
“以前你不是不喜欢喝牛奶的吗?”他笑眯眯地问她。
她很默然地呷了一口,用手指头顺着杯柄抹上抹下淡淡地说:“这件事你倒是记的挺牢的。”
苦笑缀在了他的嘴角上:“我也并不是对你的一切都一无所知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轻微地喟叹了一声。“一切都不同了。”这末半句话她差不多是喃喃着呐出来的。
“你上次要电话中说要告诉我一件重要的事。”他耽耽地注视着她的眼。她眼眶边的黑晕,鼻梁上几条细微的皱纹。
她哑然失笑起来。她一面解着长大衣的纽扣,一面除下来摆放得齐整。
“我……”她的嘴唇嗒嗒地抖了几下,但还是说出来了,“我怀孕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枚重镑炸弹,陈慕思的脑袋当即轰然一声,嗡嗡然脑子一片昏沌。他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原来最精彩的戏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将手掺入到西装的口袋里去,刚想把烟拿出来,看到她的眼神,便又怏怏地将香烟又塞回去。
“你不相信吗?”她从随身携带的包内拿出一份检查报告,摊放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将报告打开来,赫然在目的便是那阳性两字。一丝苦笑爬上他的嘴角,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言辞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我不会逼你做什么。”她幽幽地说道,“只求你陪我去趟医院。”遂她将手掌摊开来放在自己的平袒的腹部上面,“我们之间的一切已经结束。我不会拿孩子来逼迫你不愿意做的事。”
“你要打掉这个孩子。”他震了一震,觉得浑身毛发皆竖,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眼,她的眼眶边红红的。
她微微偏了头,眼珠子里裹了一层泪光:“总比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的好。”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喉间一阵干涩。心里就像是滚油浇过一般。她的这一句话重重地捶在他的心尖上。
“让我想一想。”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她略微笑了一笑:“孩子才一个月而已,你还有时间考虑一下。”她平伸出两条手,轻轻地在他的肘部碰了一下。
陈慕思拖着两条腿走向自己的家。他的大脑一片浑噩。将两道浓眉常常地皱在一起,他走向电梯,却没留神地上有一滩水,他着皮鞋的脚嗤溜一下便滑了过去。幸好保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语带关切地看了看他的脸色:“陈先生,你的脸色不大好,没事吧。”他仍带着一点惨容,但是挤着笑说道:“没事。”随即他走进电梯内,大门咔嚓一声便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