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丫被迫回头,看到的却是皇甫逸。没想到竟这么帅,难怪会生出天龙朝第一美男。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性。
“皇甫离洛,不要给脸不要脸!忍你很久了!”刘小丫往回走,“整天对我呼来唤去的!都三更半夜了,还不让我歇息,我很累了!好,这些我忍了。可是,看看你对父皇的态度,比三岁小孩子还不如,口口声声地叫皇上,知道不知道这有多伤人吗?”
“我……”
“我什么我?我还没说完呢?”刘小丫唾沫横飞,把女子的三从四德用到皇甫离洛头上,“你们古人不是最讲究三从四德吗?在家从父!你从了吗?不但不从,还忤逆!就算三从四德是不对的,可是总该尊重、孝敬自己的父亲吧!你尊了吗?敬了吗?你知道人和猪的区别吗?”
“谅你也不知道,告诉你:猪一直是猪,而人有时却不是人。”刘小丫不给皇甫离洛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地又说开了,“先前对我怎么样,我就不计较了,可是你不应该对长辈不敬重!我看不过去了,想走开给你留点面子,可是你自己不想要的!我看着你说话,可你为什么把脸埋在你的屁股里?哦?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脸,那你的屁股哪儿去了?”
“现在把你丢到茅房里,茅房都能吐了,把你扔进黑洞里,黑洞也能自我爆炸了!快过年了,送你一副对联,上联: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下联: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横批:人之贱无敌!真想一巴掌把你打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人必自悔而后人悔之!你知道错了吗?”口才就是这样练出来的,连草稿都不用打!批评学生可以练口才,吵架可以练口才,无理取闹更是可以练口才。
“我……”错了吗?
“我的家乡有个诗人,做过这样的诗: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洛,何必自欺欺人?你面上不叫父皇,心里却叫了。你背后常常父皇长父皇短的,为父皇排忧解难,担心父皇关心父皇,为什么当面就不能服个软?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哦,最后再加一句,你刚才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可知道下半句是什么吗?”刘小丫好像要把皇甫离洛的眼睛看出洞来,“子欲养而亲不待!”
“孩子!”皇甫无语凝噎。好,骂得好!既不像泼妇那样无理取闹,也不像文人那么迂腐不堪。没想到骂人也可以骂得这么有趣!多少年不敢说的心里话,这孩子全说了!真是一物降一物!看看洛儿被她骂得不敢还口,痛快,大痛快了!懂得关心夫君,也懂得敬重长辈。以后有她管着洛儿,洛儿就不会差到哪里去。刚才还真走眼了!
骂完人,刘小丫“扑通”地声就跪在皇甫逸面前。
“你……你这是……”皇甫逸吃惊地问。
“对不起,皇上!”
“?”皇甫逸还没从无语凝噎回过神来。
“你们古人讲究三从四德,我刚才至少违背了‘三从’中的‘出嫁从夫’,以及‘四德’中的‘容、言’,皇上面前,我哪有资格教训七王爷!我骂了七王爷,实际上是不给您面子。犯七出中的‘口多言’,请皇上下旨让七王爷休了我!”
“你?刚刚成亲,就要想离开本王?所以才说了那些话?”皇甫离洛又是恨又是痛。
“没有!骂完人,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这不是正在挽救错误吗?”谁叫她的嘴常常动得比脑快。
“这还差不多!你要是敢提离开本王,本王就杀了你!”皇甫离洛的眼睛泛红。
“你起来吧,洛儿都不怪你,朕要是再说什么,岂不成了不讲道理的公公?”皇甫逸把“公公”咬得很重。她这是在为他出气,如果他还惩罚她的话,不就成了昏君了吗?
“我不敢!皇上您现在说不计较了,哪天要是生我气,突然想起来这事,前账后账一起算,我几个脑袋都不够您砍的!再说了,我这种性格在皇宫里,不知会得罪多少人,即使您不砍我脑袋,也会有人明里暗里要我的命!”
“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先杀了他!”说着弯腰就要去拉刘小丫。
“人心叵测,防不胜防!”刘小丫不肯起来,“所以,还请皇上让七王爷休了小丫吧!”
“你!好,很好,非常好!刘小丫,你有种,竟然一再贱踏本王的一片真心!”一只脚曲在地上,在刘小丫手臂上的手,迅速地掐上她的脖子,只要那么轻轻一捏,那又细又长的脖子,就会马上断掉。
难得他用心地去喜欢一个人,对她掏心掏肺,对她呵护有加。今晚觉得她也是喜欢他的,没想到却是随时都准备离开他。只要他松懈一下子,她就有可能从他眼皮下溜走。
“本王现在就杀了你,省得早晚不是被你气死,就是你离开我!”皇甫离洛气糊涂了,手上加大了力气。
“咳咳……咳……”刘小丫讲不出话,只剩下了咳嗽了。
“洛儿,快松手!你真想掐死她吗?”皇甫逸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一步,赶紧去掰皇甫离洛的手。虽然不小心偷听他们谈话时也想她的命,但是她刚才的表现,他原谅她了,还有那么一点点欣赏。
“您别管,让她早死早投胎,省得留着祸害人!”不知不觉中,皇甫离洛用上了尊称。
“你真舍得她死?到时别像朕一样后悔就好!”皇甫逸松开了手,很多事外人是劝不来的,有时只会适得其反。
刘小丫被掐得连咳的机会都没有了,两只死鱼般的眼睛,静静地望皇甫离洛,没有难过,没有伤心,也没有绝望,有的只是无欲无求。
皇甫离洛,你不是常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如果不是我愿意,你能成功娶到我吗?我正是想和你在一起,想为你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才和你父皇这样说的?没听过以退为进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个样子的。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最多也只是喜欢。真的不是爱,所以就不会信任,不会理解,也不会包容。这个世上对我们无条件好的人,只有父母!
罢了罢了,她这只丑小鸭果然是感情的绝缘体。不懂感情也好,玩不起感情也好,她收回刚刚对皇甫离洛动的心,从此以后,她关上感情之门。无欲则无求,无爱则无恨,无心刚无伤。无欲则刚!上碧落下黄泉,留古代回现代,她都不在乎了!
刘小丫的平静吓坏了皇甫离洛,紧忙松开,呆呆看着自己的手。他这是在做做,怎么会想杀死小丫呢?刚才一定是鬼上身了!
刘小丫用力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能喘气真好,能呼吸真好,能活着真好!还是抛不开欲念,放不生死!人生的从容淡定,既要有时间做桥梁,也要经历来铺垫。
“你不要做傻事了!”皇甫离洛从腰带中抽出软剑,就要往掐刘小丫的那只手砍去。刘小丫还没喘够气,急急忙忙拉着他要自残的手。神啊,哪怕她晚那么一秒钟,皇甫离洛吃饭的手就没了。想不到这人这么狠,对自己也能下如此毒手。真要为他娘亲报仇,恐怕那些人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我差点掐死你,你不恨我?”皇甫离洛像个迷路的孩子。
“是我不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你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对我已经很仁慈了,换了其他人,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这些是心里话。也许皇甫离洛对她够好,她才会对他那么任性,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不要说死,好不好?”此时的皇甫离洛,不知有多么地恐慌,多么地无助,“既然你不喜欢,好,我放你走,只求你别死……不,我们一起离开皇宫,离开京城,你不要担心会惹祸,不要害怕会被人害死!”
“咳咳咳……你再这么用力,我可能现在就会死!”天啊,这是今天第几次被他抱了,不要这么儿女情长吧!
“对不起……你不会死的!我们现在就带娘亲一起离开!”皇甫离洛拉着刘小丫就要站起来,刘小丫却像没骨头一样地软在地上。
“你们不准离开!更不准把玉儿带走!”皇甫逸拦道。
“小丫不喜欢这里,我一定要带她走!”皇甫离洛又蹲下来拉刘小丫。
“朕不答应!”皇甫逸也很强硬。
“您答不答应,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丫想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