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紧锣密鼓,一张一弛
就算只是一小段剪接出来的视频里,白泽的动作只有那么几个,但当这些画面落在了小泽英雄和南基太这样的武学大师眼里,却仍能清楚的感觉到白泽的厉害和可怕。
片刻后,小泽英雄又把视线转回来认真的看了一遍,随后整个人就把眼睛给闭上了。他的脸上肌肉在一抽一抽的跳着,神情几乎就此凝固,并且一只手下意识的在膝前的武士刀上慢慢的抚过,刀刃开始在他的轻抚下微微的震动着,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这个白泽还只是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学生,按照资料上的说法,今年甚至连十九岁还不到,岳先生,你确认这份资料是足够真实的吗?在这样的年纪,能够他这种地步的高手,在我看来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我在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刚在军队里开始接触真正的跆拳道,而如同视频里所表现出来的这些东西,显然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实战的,死在他手里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又过了一会功夫,南基太拿过资料仔细的看了一遍,一下就从中看出了许多不太符合常理的地方。
他身为韩国武术界的一代宗师,能在已经几乎形成了完整体系的跆拳道中,走出自己的一条道路,他对武道的理解自然是十分独特而深刻的。视频里白泽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人只凭单纯苦练就能达到的,只看白泽出手时候的干脆利索,便足以说明这个人肯定是有着极其丰富的实战经验的。
而武者取得实战经验最快捷也是最有效的途径,显然就是经历在生和死之间的磨练。
白泽身上的那一股气势,在动手的刹那间,气息浓烈的几乎就要凝成实质了,杀气破屏而出,根本也不是一段视频资料所能掩饰的。尤其是落在小泽英雄和南基太这样的人物眼里,看着那画面其实就如同置身于当时的现场中一样。
没什么分别。
一个人的功夫再高明,没有杀过人,身上就不会有杀气。见过血的和没见过血的人,完全是两回事,就不可能有漠视一切存在,视人命如同草芥的气势。
一个能把功夫练到宗师境界的人,肯定是久经鏖战,手里不只有一条人命的主儿,但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白泽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满打满算十多年的练功时间,其间还要去和高手不断的进行实战,怎么算这时间也有问题。
所以,南基太在看完资料后第一时间就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南基太先生,你要说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这个白泽显然是不能够以常理来推断的,根据资料上的消息,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也许是出自家庭的影响,这个人行事的手段果断狠辣,极其铁血。而且我还知道他现在和干城的裴家一直走的很近,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国内军方的庇护,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打死了真一郎之后,却始终没有受到应有惩罚的缘故。”
干城和京城本来就没有多远,岳老赶又对白泽的消息相当关注,一有风吹草动,他很快就能知道个大概。而且他和庞老三之间也一直有联系,这一次出来接机,庞老三也对他透露了很多消息。
白泽人在干城,受到裴家父子的保护,京城孔家的态度又很模糊暧昧。
所以,岳老赶在项鹰死后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强忍着没有动手。
他手底下虽然收了不少国内的巨富子弟和经常的权贵儿女做徒弟,潜势力交织在一起,势力不小,但说到底他还只是个“白丁”,说好听点是大武师,大拳师,说不好听的其实就和过去在达官贵人面前待价而沽,耍把式卖艺的,没什么两样。
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项鹰”,出面和地方军区的实权人物“死磕”,岳老赶自忖还没有这份能力。何况白泽的功夫高深莫测,连八卦掌的大宗师尹空都要为之赞叹,岳老赶心里也没有足够的把握,与白泽一争上下。
不过这一次日本人和韩国人来了,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为了对付白泽给徒弟报仇雪恨,岳老赶倒也不介意和小泽英雄,南基太结成暂时的攻守联盟。
如果能借别人的刀,弄死白泽,说不定还会收获这两位日韩武术大师的感激,对他日后的发展有巨大的好处。
“真一郎的事情,起因都在他挑战冀北大学的武术社,引起了众怒。小泽先生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两个国家之间其实并不友好,尤其是这件事情又发生在热血冲动的大学校园里,所以引起的关注度一直就很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们一定要通过明面上正式的拳赛来解决问题的话,那么恕我直言,这样的效果其实并不会太好。现在的信息传播实在太快太发达,一旦因此而闹出了人命,解决起来就会非常的麻烦,况且这个白泽的身份似乎也并不简单,如果两位能通过武术交流的手段,在众目睽睽下把他打死打残了,固然可以一舒胸臆,但要付出的代价一定非常的巨大。”
岳老赶的分析十分缜密冷静,显然是他对于之前小泽英雄的处理方式并不十分赞成。
中国不是日本,很多事情的解决方式都不可能完全通用。尤其是现在白泽身后还不十分明朗的情况下,贸然的行事,取得的效果也不一定会太好。因为这件事情涉及的是日本人在中国打伤学生,这就很容易叫人回想起几十年前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耻辱历史。
而在现在的中国,尤其是在学生中间,愤怒的青年从来不在少数。
所以小泽真一郎在冀北大学打伤武术社的学生,耀武扬威,结果转回头就把“东亚病夫”的帽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并由此而致命,这种事情几乎就和抗日战争时在擂台上打死日本浪人一样,其行为活脱脱就是现代版的东方旭和霍元甲。
再一结合历史,就完全可以想象在学生中间会掀起多么大的一场波澜,而作为中国一方的“白泽”,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只要网络上的视频一流传出去,肯定就是一个新一代的民族英雄。
至少是在民间的。
在这样一种“一面倒”的情况下,如果日本人再蹦出来搞什么“武术交流”,那可真就是要在干城地面上火上浇油了。就算最后真的把白泽给打死了,事情一旦败露,和小泽英雄搞在一起的岳老赶,只怕这后半辈子脑袋上一顶“汉奸卖国贼”的帽子肯定是摘不掉了。
不管他在之前有多大的名声,只要和这几个字混在一起,人也肯定是废了。
不但辛辛苦苦一辈子挣来的名声要丧尽,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出来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到了那时候什么关系,什么地位,什么人脉,一准儿都转眼成空。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尤其是像他这样的江湖中人,名声没了,那就一切都没了。
所以,岳老赶虽然恨不得白泽立刻就去死,但他也绝对十分不希望把这件事情闹得太大,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小泽英雄和南基太悄悄的上门上,把白泽人不知鬼不觉的杀掉。
“岳先生,这次的事情在某种意义上说,已经不是我们小泽家族自己的事情了,真一郎的死是我们整个民族的耻辱。而这种耻辱,按照我们日本人的传统,是只有通过鲜血来洗刷的,所以这次的武术交流我们不但一定要办,而且要办的盛大。我会出面具名邀请日本国内的几位大师级人物出面作为嘉宾作证,至于中国这这边就麻烦岳先生了。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武术家参与进来,到时候我会把我的战书委托日本大使馆对贵国进行提交,这么一来就由不得那个白泽不迎战了。”小泽英雄的表情十分生硬,似乎心里早就有了全盘的计划,不容半点改动。
岳老赶的两只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弹动手指,发出啪啪的响声。
听了小泽英雄的话后,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些日本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的,真一郎的死或许只是个“引子”,岳老赶本能的就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单纯。
“其实只是想要报仇的话,方法还是有很多的。毕竟现在这个年代,杀人的手段有无数种,每一天都会有许多人,知名的,不知名的,因为意外,死在没人发现的地方。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以小泽家族的实力,哪怕现在是在中国,想要人为的制造一起这种意外也并不困难。既然如此,何必又要大动干戈呢?”
岳老赶仍然不死心,把话说得更加露骨了一些,说话间一双鹰目更是死死的盯在对面的小泽英雄脸上。
不过,小泽英雄却始终不为所动,一番话说完之后,就把眼睛给闭了起来,只半靠在座位上,对于岳老赶的提议并不理会。
显然是心意已定。
倒是一旁的南基太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呵呵的笑了一声,主动过来攀谈。但是这个矮个子的韩国老人,说起话来也只是顾左言右,没没话锋一转就把话题引到了武术上,似乎对于岳老赶的鹰爪功十分的感兴趣。
接下来的一段路,车上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一个小时候几辆轿车下了高速公路,直接拐进了路旁的一条岔道,在一片林荫遮掩下最终在干城郊外的一处生态农庄停了下来。
这是一片占地数千亩的山地,连同后面一座不高的小山,满眼都是青翠的绿意,沿途上大片大片的种着晚熟的葡萄,平缓的半山坡上逐渐露出一座欧式酒庄风格的建筑物,旁边还有一个占地十几亩的天然水泊,沿岸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
随着身后的电子大门咣当一声自动关闭,一行人置身其中,就好像是到了法国某一处的知名酒庄。满眼望去,一片异国风情。
而事实上,这里本来就是庞老三名下的一处葡萄酒庄,这一次为了接待小泽英雄一行人的到来,才特意提供给了岳老赶。
车子在小山丘上画了半个圈后,缓缓的驶入酒庄中,在一座四层的白色哥特式建筑前停了下来。
随后,车门一开,所有人都下了车子。
“这里是我一位朋友的酒庄,离干城不远又很僻静,正适合休息,请二位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去就好了。这里有专门的厨师和保安,希望你们能够满意。”
岳老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每一次踏进这里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小住上一段时间。
虽在闹市之中,却有远离红尘之感。青山绿水,广阔的田园,无忧无虑的生活,这对争强好胜了一辈子的他来说,就好像是梦想中的天堂一样。
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充满刺激和鲜血的江湖路,那是年轻人应该面对的东西,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岳老赶宁可放下一切,归隐田园。
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他一样的人,想要金盆洗手,自在养老,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出去随便吃了一顿午饭,白泽就一个人回到宿舍打坐。
这是白泽在峨眉山的时候养成的一个习惯,功夫虽然要靠练,但练法也要讲究“动静”,动是练功,静是练气,这原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静以修身,要想在和人动手搏杀的时候,发挥出最好的状态,丹田里面这“一口气”就要时刻不能泄了。随着白泽的功夫越来越高,他对于内家拳剑的理解就越深,自然明白平时练气养生的重要性。
一个武者,能动起来,却不能静下来,那功夫再高也是建立在透支身体潜力的基础上的,只要体力巅峰一过,身体马上就会跟不上消耗,往往一过五十岁,就浑身是病。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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