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嘉在场上和史义交手的时间一长,有关勾漏手的记忆也越发清晰起来,技法也越来越熟练,身心升华,信心旺盛,水到渠成,将勾漏手的威力渐渐发挥出来。
史义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一道大网之中,招招被制,处处受缚,进不能发拳,退无处逃脱,空有一身好武艺却施展不出,心中郁闷之极,只觉一股郁郁之气充盈腹腔,鼓胀而不得出,不由大喝一声,怒吼出来。
刘嘉沉浸在武功提升的惊喜中,听到史义怒喝之声,这才翻然醒悟,连忙卖了个破绽,两人双拳相交,
“腾腾腾”,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哈哈,痛快,痛快。”史义终于把这股气发泄出来,爽声大笑,
“贤弟果然武艺不凡,英雄了得。”
刘嘉笑着拱拱手,“哪里?哪里?区区小道,不足挂齿,史大哥才是一身战场杀敌的好本领,要是刚才你我是在战阵上,史大哥不知杀了我多少次了!”
史义摇摇手,“贤弟过谦了,贤弟后来使的技击之术十分怪异,不知出自哪位大家啊?”
刘嘉大窘,“这个,在下幼时遇一异人,得授此术,称勾漏手,由岭南李小龙所创。”
史义不由诧异,“没想到蛮夷之地,也有如此技击大家,不知其人是否还在?若然某倒是想亲自请教一番。”
刘嘉心中偷笑,“除非你能像我一样,也穿越一次,到一次1800年后的香港,否则就别抱这个希望了。”
这时王伯等人也都聚了上来,连连夸赞二人武艺高强。
“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厉害!”杨婵崇拜的看着刘嘉,眼中全是小星星。
刘嘉摸了摸杨婵的小脑袋,来到史义面前,
“史大哥若是有意,不如我把这套……技击之术,传授于史大哥如何?”
史义一愣,随即大喜,“那就多谢贤弟了。”
三子在旁也急忙说道:“我也要学。”
王伯的几个弟子也都靠了过来,眼中满是艳羡祈求之意。
未等刘嘉说话,史义摇摇头,“你们学不得!”
三子大怒,“你这厮,为何你能学,我等就学不得。”
“不得无礼!”
王伯怒喝道,“史兄弟说的对,这套技击之法对力量要求极高,出手时要求最大限度的发挥臂腕之力,你们年纪还小,骨骼未成,现在就练此术,必然伤及身体根本。”
史义点点头,表示同意王伯的话。
三子听了才稍稍平静,口中犹自不服,说道:“那刘大哥怎么能练?”
王伯气得拍了他一巴掌,“你这混账,刘公子天赋异禀,力气过人,也是你能比的吗?”
三子这才老实下来。
众人见他吃瘪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随后,史义对刘嘉说道:“贤弟授我如此绝技,在下无以回报,我见贤弟弓术略有不足,我在弓马之上,略有心得,不如让我和贤弟切磋一下如何?”
刘嘉听得此话,便知史义欲传授自己射箭之法,想到史义直可惊鬼神的箭术,哪能不喜?连忙答应下来。
自此,白日里,两人互授绝学,交相印证。晚上,众人围坐大厅,清谈议论。
王伯曾官至军侯,比六百石,对朝廷之事多少知晓一些,史义言谈之中,对官场风物也知之甚深,看来他际遇也曾不凡。
刘嘉虽然前世只是个小职员,可依靠发达的互联网,经常混迹于论坛贴吧之中,再加上他尤其喜欢历史和军事版块,每日激扬文字,灌水八卦,脑袋里塞进的信息比起汉代的人,多出何止千万倍。
毕竟此时虽然已发明纸张,但因为质量和造价的原因,文字还是大都刻在竹简之上,传播很不方便,普通百姓一辈子也看不到一卷书,即使是世家好学子弟,一辈子看的书也就和21世纪普通人一天浏览的字数差不多。
就好比以让梨出名的大文学家孔融,向曹操推荐大才子祢衡时说,祢衡才学胜他十倍。那祢衡读过的书有多少呢?
孔融的答案是学富五车。
五车书有多少呢?一辆牛车也就是拉2000斤,1斤木简就算刻100个字,一车书不过二十万字,五车书一百万字,存在电脑里用不了2,拿去出版,五本书的样子,小学二年级的学生读的都比这多。
所以,到了最后,就剩下刘嘉一个人侃侃而谈,朝廷如何,宦官怎的弄权,地方豪强割据,百姓生活贫苦,从党锢之祸一直说到黄巾起义,甚至差点成了“预言帝”,把董卓进京,虎牢关大战也给吐露出来。
刘嘉直到说的舌干口燥,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才发现众人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眼睛中满是敬仰之意。
“贤弟,想不到你不但武艺高超,学识竟也如此渊博,真可谓是文韬武略,智勇双全。”
史义拱手一礼,佩服的说道。
众人颌首赞同。
从此以后,史义一连几日,夜夜于刘嘉抵足而眠,请教天文地理,治国安邦之术。
刘嘉却也不敢随口乱说了,毕竟这不是在21世纪的网络上,只要不被和谐,怎么胡吹乱侃都没关系。
他只好拣选一些不会太出格的文献典章,兵书战策,解说给史义听,仅仅如此就已经让史义似痴似醉,如获瑰宝,乐不思辽东了。
这日清晨,刘嘉朦胧中觉得脸上湿湿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舔他,吓了一跳,顿时困意全消,急忙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看清情况后,他不由顿时又把火憋回了肚子,无精打采的躺了回去,原来是杨婵把小虎放在了枕边。
“婵儿别闹,史大哥昨晚又和我说了大半夜的话,让我再睡一会儿。”
“哥哥”,杨婵撒着娇清推着他的身体,“快起来吧!今天是除夕呀!”
“除夕?”刘嘉睡意全无,翻身起床。
除夕,没想到今日是他来到汉朝的第一个除夕!
刘嘉走出去一看,王伯已经带着众人布置起来,在山中寻了一株上好的桃树,截下树干削成郁垒、神荼两人的样子,挂在营地门口以驱邪。
郁垒、神荼是《山海经》里的两位神人,是一对兄弟,相貌都格外丑怪凶狠,传说他们能制伏恶鬼,将其擒伏后捆绑起来去喂老虎。所以恶鬼见之要远远躲避,不敢靠近。
又在空地上布置起太一神和五方天帝的灵牌,用瓷碗陶罐倒入灯油加上麻线制成灯火,置于祭台之上。
这时史义带着三子几人走进营中,看见刘嘉大声喊道:“贤弟,今天所获颇丰,看来明年运气不错啊!”
刘嘉笑着回应,看到三子几个抬着一头黄羊,肩上还搭着不少山鸡野兔,人人红光满面的样子。
众人忙了一天,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鸡羊鱼肉,瓜果野菜,虽然无酒,但王伯用花椒和柏叶置于山泉水中,熬煮了一大罐“椒柏酒”,所有人也都喝得兴致盎然。
因为要守夜,众人饭后就围着篝火歌舞起来,刘嘉总算见识了一千八百年前的娱乐。
此时虽然朝廷,社会动荡,百姓困苦,几乎落草为寇,但无论王伯这个老军人还是史义、三子这些青壮少年,歌舞之中词句仍大都是取自乐府,表达人们报效君王,为国杀敌的意思。
此时这些,听在刘嘉耳中,却是如此的豪情和悲怆,大汉子民骄傲而无奈,自信而茫然,看着眼前这些人,这些物,这些草木,这些山峦,刘嘉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蔓延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镌刻到他的骨头,他的灵魂中去。
他觉得整个人被浸入纯净的天河之水中洗涤了一番,属于21世纪的浮躁,空虚,自卑,冷漠,懦弱,这些东西统统被冲刷了下去。
这一刻,他眼前模糊,蒙了一层雾气。
一只小手揽住了他的肩头,接着一个绵软的身躯伏在他的背上。
“哥哥想念家人了吗?”
“不光是家人,还有我自己!”刘嘉幽幽的说道。
“哥哥自己?”杨婵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