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伯高举手臂挥了挥,
“得得得”
一个下人牵着一匹白色战马快步走了过来。
甄伯指着战马说道:“此马乃是大小姐从塞外客商手中以500金购得的极品宝马,涉水攀山,如履平地,公子此去,恐多有厮杀争斗,大小姐特命我将此马交与公子,以助公子危急时能脱离险地。”
刘嘉听后更是心中激荡,他未再说话,只是双手举于胸前,用力一揖,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转身打量战马,只见此马浑身上下,纯洁如雪,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飞天之状。
刘嘉虽不精通相马之术,但见此马雄骏如斯,不由赞道,“好马,真是匹好马!”
他问道:“此马可有名字?”
甄伯摇摇头,“卖马之人说此马乃是天上的神马下凡,只有遇到明主方可为之取名,今后公子就是此马的主人,不如就由公子为它取个名字如何?”
刘嘉点点头,心念急转,脑中苦苦思索,想要取个好听的名字,“的卢?不行,的卢妨主。赤兔?爪黄飞电?色彩不搭呀!”
刘嘉忽然想到,“神马?”
他眼前一亮,不由说道:“既是神马,就叫‘浮云’吧!”
众人听后,不由纷纷点头,
“浮云!不错,不错,此马全身纯白,无一根杂毛,真是像极了天上的浮云,况且此马奔逸绝尘,翻山越岭,犹如平地,正如天上的浮云般御风而行,日行千里。公子的名字真是取得好!”
刘嘉心中偷笑不已。
他翻身上马,微一抱拳,“千言万语,终须一别。各位珍重,在下告辞!”
甄伯等人纷纷揖礼,“公子保重!”
刘嘉向甄府中深深看了一眼,猛然转身,
“驾!”
策马而去!
甄伯看着长长的车队尽在视线中消失,这才低头叹了口气。
“父亲,这个刘公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会点拳脚功夫吗?世上武功强于他的英雄豪杰多了,小姐何至于如此看重于他!”一个年轻人上前搀住甄伯的胳膊,有些嫉妒的说道。
甄伯闻言大怒,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懂什么?”
年轻人未想甄伯如此大的反应,连忙认错,“是是是!孩儿愚钝,还望父亲莫要生气!”
甄伯这才叹息道:“此人不凡,不在于文韬,亦不在于武略。文韬强如留侯,武略胜于淮阴侯,那又如何?终还得跪拜于高祖陛下,俯首称臣。此人之不凡在于尽管出身贫贱,境地落魄,但眼中射出的仍是不甘屈于任何人之下的炽烈光芒,心中翻滚的仍是蔑视天下一切权势地位的雄浑壮志。这就是王者之气,霸者之威!就如同高祖陛下,当年不过是个小小的亭长,见到始皇帝的车驾,脱口而出,‘大丈夫当如是也!’后来,果然开创了大汉基业。”
年轻人听到这里,吓个魂飞魄散,“父亲慎言!他怎可与高皇帝相比?”
甄伯瞪了他一眼,见他脸色煞白,不由怒其不争,“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你怕个甚?”
然后他继续说道:“要是太平盛世,他自然成不了高皇帝。但近年来,天灾不断,朝堂不堪,地方割据之势渐成,大汉江山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于那秦朝末年有何差别?”
“这样的局势对我等升斗小民来说,自是悲惨不幸之极,但对于刘公子这样的人来说,正如猛虎上山,蛟龙入海,得其机也。假以时日,其势略成,待得天下有变,定会掀起惊天动地般风浪,到时候群雄际会,风云激荡,最终澄清玉宇,廓平海内者为谁?谁又能说得清呢?”
甄伯见儿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叹道,“说起识人之明,别说是你,就是二公子,比起大小姐也差点远!可惜,大小姐偏偏生了个女儿身,要不然,我甄家何至于此?”
说完,甄伯满脸唏嘘之情,不再多言,被儿子搀扶着回了甄府。
刘嘉带着车队出了毋极,渡过滋水,他心想此时冀州局势动荡,到处都是叛军盗匪和流浪灾民,虽有甄家的五百家丁护送,但这么多的粮食,必定吸引不少贼人注意,稳妥起见,还是向谷中求援为上。
他将六子唤到身前,吩咐道:“你骑我战马先行一步,速到营中,叫我大哥带人来援。”
六子领命,但不肯换马,回复道:“此宝马乃甄小姐赠与公子定情之物,小人不敢坐骑。小人愿带双马,日夜不停,必不误事。”
刘嘉再三命令,见他执意不肯,只好作罢,嘱咐道:“你去吧!一路小心!”
六子离开后,刘嘉率众押粮慢行,一路上但见村庄废弃,田地荒芜,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刘嘉思量,借来的粮草比他预计的多了不少,便想救济一下百姓。
汤铁腿等人急忙劝阻,“公子心善,可放粮之事万不可行!”
“这是为何?难道眼睁睁见得这许多人活活饿死不成?”刘嘉不解。
汤铁腿说道:“属下也不忍见此场景,但公子一旦放粮,四方饥民必然纷纷汇集而来,到时这些粮草即便都施与了他们恐仍不足,那谷中父老又该如何呢?如果那时公子不再施粮,饥民必生怨恨,群情激愤,为求生路,一旦发起狠来抢粮,我们这点人还不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刘嘉闻言,才觉不妥。
正在这时,十几个衣衫破烂的难民见到车队,不由打起精神,发疯似得向车队冲了过来,口中呼喊着,“大人老爷们发发慈悲吧!”
“射!”
刘嘉还未说话,就听甄五一声命令,
“嗖嗖嗖”,
几十只弩箭急射出去,将这些难民射翻在地。
刘嘉大怒,急斥道:“汝等何为?”
他策马驰到甄五等人身边,喝问道:“为何放箭?”
甄五一脸平静的说道:“这有何不对?难不成让他们冲过来抢粮不成?”
刘嘉见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由火气冲天,大声吼道:“你没看见吗?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
甄五撇撇嘴,“是饿疯了的饥民!”
甄三在旁见气氛不对,连忙上前圆和,他在马上对刘嘉行礼说道:“公子,这些人早就饿疯了,如果让他们冲过来抢粮,此例一开,附近的饥民都得涌过来,到时候,我等恐就难以控制局面了。这才不得不痛下杀手,以震慑他们。还请公子勿怪!”
刘嘉听到他的言语,脸色好了一些,但心中仍是悲痛难受,他在和平年代生长,哪能接受这般滥杀无辜!所以尽管知道甄三说的不错,但心中仍然像压了块巨石般沉重窒息。
刘嘉策马来到饥民面前,跳下战马,察看着地上的尸体。
这些人有老有幼,有男有女,看起来应该是几户相熟的人家一起逃命至此,却不幸遇到了刘嘉等人。
刘嘉看见地上的人个个衣衫褴褛,瘦如干柴,每人身上深深插着几支弩箭,生机全无。他置身尸体之中,心中悲哀,神色恍惚之间,忽然发现一个妇人的尸体动了一下,
“咦,难道还要幸存者?”
刘嘉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