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轻启,进来的却不是齐猴,而是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
“济安?”春杏不觉惊呼出声。
同样倍感意外的还有被绑着的少女,她本想趁着那头姓齐的色狼对她毛手毛脚时引诱其替她松绑,可眼下,这人看上去似乎并不是来寻自己的。
进了柴房的济安用手指在嘴边比了个收声的手势,春杏顺从地捂嘴点头。
济安关好门来到被绑着的少女身前,一个手刀劈晕了后者,接着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春杏,良久,叹口气向这边走了过来。
看着济安的身影一步步接近,最后定格在草堆边上,站定,蹲下身。春杏始终一言不发,这个少年看她的眼神明显变了,变得古怪复杂。原因她心知肚明――她身上的那股香味。
此刻,她不清楚那个姓龚的黑脸侍卫有没有跟他说今天的事,又是怎么说的,自己还要不要继续扮演那份纯良无知,她知道济安会替她解惑的,她不开口,她要等济安先讲,才能看清自己接下来该怎么演。
可是济安却像中了邪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春杏口中连连叹气。
春杏也不急,就那么淡然地回视着对方,眼神柔软直接。()
过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济安才缓缓开口,语声低沉道:“……离开王府,你能往哪儿去?”
春杏愣了一下,“去我二哥那儿,他在晋州一家酒楼里当个小管事,我去了他能给我介绍活干……”她二哥的确是在晋州,程老五捎来的家信中,她们家唯一学过两年书的四哥在信里跟她提到的。
济安沉默了半晌,接着问道:“……你打算怎么去?”
“搭车马行的马车,从豫州坐到衡州,再拐去晋州……”春杏咕哝地说着,具体路线她也不是很清楚。
“路费你可有?”
“……勉强够用……”声音越说越小,春杏有个预感,济安定是知道点什么。
“就你偷的那几本破书,可值不了什么钱?”济安一脸揶揄地看向低垂着头的春杏。
春杏眼神一闪,傻愣愣地瞪大双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喏,这荷包里是二十两碎银,够你从豫州坐到晋州一个来回还有余,另外,把这瓶东西抹上,你手腕上的香味便会被盖住,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勤洗几天就能彻底洗掉了……”
轻轻抚摩着济安递过来的荷包跟瓷瓶,春杏脸上挤出一抹感激的神色,脑中却在飞快地转着,这是在试探自己么,还是真心要放自己走?自己还没自大到十来天的功夫就能勾到一个小毛孩的地步,接近济安不过是为了寻求一点保护,那帮姑奶奶们老那么折腾自己,她总不能一点援靠都没有……微仰起头看向济安,春杏嘴边低喃着:“你……你要放我走?”
“你不正是想走吗?”济安坦然直视回去,他也不明白此刻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今日晌午当他与眼前的这个少女走丢时,他的心就像被谁揪紧了似的难受,他几乎是飞速奔回客栈,得知少女没有回来他又上外面搜找了好几圈,直到傍晚回到客栈才得知九哥已然把少女带回,还告知了他少女并非走丢而是刻意私逃的真相……
此女是小贼的事他一早就知道,也没太在意过,暗卫营的人十个里有九个是从街上捡来的,五六岁、十一二岁的都有,年纪不等,做贼的,做苦工的,做乞丐的,比比皆是,与他这种生来就注定要为王府做一辈子家奴的人不同,那些人都是半路进府,身世多多少少都带些坎坷,似春杏这般的实在不足为奇。
不过让他纠结难平的是自己对春杏的这份情意,了解自己对其不轨的想法越深一分,便越知此女定然不能再留下了,哪怕是一丝丝的恻隐他也不敢冒险。若是狠不下心杀了她,便将她送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吧……
“马厩里那匹老黄马你可以牵走,今夜寅时便动身,骑马赶到西面的广河镇,再一直往西走两百里便是锦兴城,那里应该有去往各州郡的车马……”
借着从门缝里射进来的一丁点月光,春杏紧紧盯着黑暗中济安晦暗不明的脸色,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疑团和问号,“你……”
你傻吧!真把你老姐姐我当枭贼了啊?!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凌晨时分在官道上策马疾驰,山贼胡匪什么的还不一打一个着啊!到时候人家一刀捅死自己还好,要是拉自己回去做个压寨小妾什么的,那不是生不如死了嘛!我纵是内心再强大,也还没强大到这份上啊,再说就原主这副弱不拉叽的身子骨两下就得让人家折腾散喽!
正腹诽着,就见对面的济安神色一紧,接着猛地向自己这边扑来,还没等春杏反应过是怎么回事,两人就已滚成一团倒在木柴堆旁,接着就听“嗖”“嗖”几道破空箭鸣,柴房门边骤然间亮起了一道火光。
“走!”几乎是撕拽起地上已然呆住了的春杏,济安毫不犹豫地命令道。
“等一下!”挣开济安,春杏快步冲到晕过去的少女身旁,抬手用藏在袖子里的小刀切断了麻绳,又胡乱在其身上补了一脚大声斥道:“起来快跑!”
未及少女醒转,春杏只觉脚下一空被济安扛起飞遁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