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二少精明!

目录:香香公子(古穿今)| 作者:| 类别:玄幻魔法

    《制香世家》的片场,摄像头下面的气氛显得颇为有点儿古怪。()

    就在即将开拍之前,岑舒砚对扮演男主角的聂臣彬提醒道:“剧本上写,童家大哥的香囊不该是装着零陵香的么?这个道具……错得可真够离谱。”

    岑舒砚并不知道,这个道具不是由别人准备的,而是由聂臣彬自己准备的。自从拜访了于老几次,他就琢磨着自己选配香料,这件事原本打算是要做的低调一点,一旦段导开始拍戏,以他那么认真谨慎的性格,迟早会注意到这些。到时见他真正下了这么深的功夫,定然会刮目相看,自己这个主角的位置才能做得更稳。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论演艺还远远谈不上炉火纯情,稍不小心,都有可能在与那些老戏骨搭戏时被压制住。过去他接拍的都是偶像剧,虽然人气挺高,但力捧的都是年轻观众,如今这一部的风格是偏向于正剧的,他这点演艺就有点不够瞧了。然而,短时间提高演艺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他只好多想想辙,于是就想到了这个保底的法子,希望在段惜碧面前不会出什么岔子。

    因而,岑舒砚的这句话一说出口,聂臣彬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这零陵香是我在药店买的,晒干了的零陵香……怎么会错了?”聂臣彬沉着脸把腰间的香囊取下来,回过头笑意尴尬地对段碧惜说:“段导,不好意思,耽误您两分钟……”

    姿态要尽量亲和,不能让媒体非议他欺负同公司的师弟,聂臣彬果断把香囊打开,倒出来里面晒干的香料,摊在手上给众人看,“这就是零陵香,岑舒砚你不要随口胡说,耽误了大家拍摄。”

    岑舒砚笑意浅浅地伸出手,拿起一枚捏了捏,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仍旧是摇头道:“这不是零陵香,只是与零陵香有些类似的香料罢了,我看,你大概是遇上了黑心药店,再要不然就是他们也被人骗了。”

    “你凭什么这样说,岑舒砚,现在时间多宝贵你知道吗?我们都没有时间给你浪费在这点小事上!”聂臣彬看着段导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不耐,刚才的亲切劲儿霎时间全没了。

    岑舒砚耸了耸肩膀,脸上浮现出一抹无所谓的表情,“聂哥,我只是闻出来香味不对才提醒你一下,并不是非要辨别出这香品的真假,索性这是你身上的道具,错与不错,都是与我没什么关系的。”

    作为一个刚入行的新人,他是不应该多嘴的,即便是主角有错,这话也不该他来提点,但是岑舒砚还记得前两次宫熠见到他时,眸子里那种隐忍不发的忧愤,对于聂臣彬,他确实没什么好感。加上今日他对自己高傲的态度,这会儿发现了他香囊的问题,就不自觉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了,委实有些欠妥,但仔细论起来,也不能算是他的过失。

    如果今日的导演不是段惜碧,这部电视剧的编剧不是于老,他是半个字都不会讲的。

    聂臣彬拧着眉头,眼下有点进退维谷了,如果他不弄清楚,显得他对待道具的态度不够严谨;如果他要接着与岑舒砚论理辩驳,又显得他很没有风度,毕竟这零陵香是否是真货,他还真没有办法确定,他本以为药店里卖的是肯定不会有错的。

    段惜碧是个急性子,见他接不上话了,马上起身走过来,把他手上的东西抓起来端详了半天,对旁边的助手哼了一声道:“于老今天不是到了么,去请于老来看看不就结了!如果这场戏不用拍这零陵香的近景那就算了,可我正打算拍的,这错了可不让某些老学究看笑话么!”

    助手连忙颔首遁走,屁股跟着了火似的。(请记住www.dukankn.com)

    不一会儿,于老笑呵呵地从休息室走了过来,推着老花眼镜,嘴巴里嚷嚷着:“零陵香也能弄错,我就早说了,让你们该去找个专业的制香师傅来指导一下嘛!”

    段惜碧憋着嘴冲他叹口气:“于老您又没人可以介绍,我哪里找的到人啊!再说了,现在还有真正的制香师傅么?”

    “好好,不跟你多扯,东西给我瞧瞧!”于老凑到聂臣彬跟前,抓起那零陵香仔细看了半晌,皱着鼻子摇头道:“哎,确实不是哪,长得倒是比较相近,可这香味不对。现在很多人听风就是雨,附庸风雅的人不少,别人说这是什么香料他就以为是,其实很多都是骗人的……”

    聂臣彬顿时傻了眼,早知道他就……就不自己把这事揽下来了,现在可好,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眼见着所有人都看着他,虽然是同情他受骗的目光比较多,但在他看起来,那一道道眼神就与鄙视和嘲笑没什么区别。

    “那现在怎么办?”段惜碧烦躁地瞧着剧本,问于老。

    于老想了想说:“凑合着拍也行啊,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说完似笑非笑地瞪着段惜碧。

    段惜碧睁大眼睛回瞪他,“那可不行!我这大话可早放出去了,是要拍一部明朝制香技艺传奇的正剧,那是要角逐金凤奖的!又不是偶像剧或者传说秘史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服装道具都随便来,这种硬伤能免则免的,不行不行,于老你马上给我弄一两零陵香来!”

    “什么,我去给你弄?我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折腾,你太没良心了吧。”于老虎着脸说,眼睛忽的往岑舒砚身上一瞟,摸着胡须笑起来:“嘿嘿,岑公子似乎能分辨得出这零陵香的真假,肯定见过真货,知道哪里可以弄到吧?”

    岑舒砚迟疑了片刻,轻叹口气说:“过去是见过的,可如今么……极少有卖香料的香铺了吧?”

    于老和段惜碧都拉长了脸看他,一副你捅出来的麻烦你来解决的架势。

    岑舒砚无奈地蹙起眉梢,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去打个电话。”

    见他神色舒缓地走开,片场的众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压低了声音议论起来。这岑舒砚第一天就得罪了聂臣彬,不知今后星途如何哟~

    过了五分钟,岑舒砚步履轻盈地回来了,嘴角噙着一弯浅笑,一派浮云掠日、胸有成竹的样子,对于老和段惜碧点了点头说:“我托人去取了,不过地方有些远,东西还需要一阵才能送到……段导,不如先拍后面的一场。”

    段惜碧松了口气,反正他拍戏也不常按着顺序来,翻了翻剧本,对演员吩咐下来:“下面拍第五十场!十分钟准备,没背熟剧本的都给我赶紧去背!”

    聂臣彬黑着一张脸走下场坐在靠椅上,一抬手,经纪人立刻给他递来了剧本,还小声提醒他:“这一场你的台词不多,岑舒砚的反倒是多……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哼!聂臣彬眉角一挑,望着在布景下适应灯光的岑舒砚,紧了紧眼角。

    十五分钟之后。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一个字都不错!”聂臣彬一脚踹开休息室的大门,气冲冲地走进去,把两个小助理吓了一跳,嘴里依然在骂:“那么拗口的台词我都了三次,他居然一次没有说错过!怎么会这样……他究竟是什么人!阿PO,你不是查过他的底吗?段惜碧和于老真的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经纪人阿PO也愁眉不展地走进来,低声说:“这人来历不明,以前的资料几乎是空白,但我确定他和段导于老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那他怎么会把台词背得一个字不差!谁都知道段导拍戏时的要求很苛刻,不但不许演员错一个字,还要连标点符号的情绪也表演出来,可是从来没有哪个演员真的做得到,所以现在他也不过是要求差错在百分之二十以内就好,偏偏现在这个岑舒砚竟然可以一个字不错,这马屁拍的,真是太T有本事了!”聂臣彬也是太过惊异了,气急败坏地大喊着,要不是他的助理机灵很快关了门,这话一准儿得让段惜碧听见。

    阿PO只好劝他说:“但他的表演还是比较生硬的,不因为台词,也因为其他原因过……你就别气了。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让他影响了你的情绪,这才刚开始呢,你只要能在气场上压制住他,迟早能出了这口气。”

    他深知聂臣彬的脾气,被导演骂的狗血淋头他都能忍住,但如果被一个后辈新人比下去,导演还拿这茬儿可劲地做比较,他是决计受不了的。

    聂臣彬一瓶冰水灌下去,总算冷静些了,又休息了三分钟,整理好表情走出了休息室。

    一抬眼,却发现岑舒砚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单薄的肩胛,窄窄的腰,脸上总洋溢着晨曦般明媚的笑容,皓腕纤细,五官小巧而精致。

    “小熠?”聂臣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走到段导身边一看,才发现原来岑舒砚口中所说拜托去买零陵香的人,就是宫熠。

    对上宫熠正好投递过来的目光,聂臣彬愣了愣神。

    就听见他清亮的声音在温热的空气中缓慢流转,对段导说:“我爷爷生前是认得一位制香师傅的,他那儿有现成的零陵香,都是他自己晒干制成的,保管是真货。其实要辨认这香的真假一点不难,只要闻一次顶级零陵香的香气就能记住脑袋里不会忘了。”说着,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人的大脑啊,是可以记录下自己喜欢的香气的。”

    于老捋着胡须表示赞同,“说的就是啊,可这顶级零陵香,不是谁都能有缘得见的。”

    宫熠看了岑舒砚一眼,微笑着接着说:“零陵香是香料也是一味药材,它的香味其实很奇特的,闻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感觉是走在阳光和煦的田野里,身上暖洋洋的,周围清香怡人,心情舒畅。因为零陵香里含有一种叫做豆香素的物质,可以散发出一种奇妙的香味,有放松中枢神经、缓解肌肉疲劳紧张的功效。对了,还能提神醒脑!”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宫熠赶忙刹住车。心想,就用零陵香给岑舒砚做香囊也不错的呀,但又一甩头,只有一味香料他肯定会嫌弃太简单了的,这人看起来是很好相处,殊不知难伺候极了,又挑剔又较真!

    段惜碧听得津津有味,沉默了几秒,伸手指着宫熠说:“我们正愁没人处理这些有关香料的道具呢!你,就你了,来给我做一个月的道具师!”

    宫熠张了嘴怔住了,下意识地扯了扯岑舒砚的袖子。

    他才不要啊,他的学业和声乐课已经很紧了……再说,他对制香那是能避就避的……

    岑舒砚的神色丝毫没变,还是一本正经地聆听着他们说话。

    “怎么样,你不反对那就说定了啊!”段惜碧主义上身,佯装没看到宫熠在挣扎,一挥手,让助手去给端玉打电话。

    呼——宫熠沮丧地撅起嘴,横了岑舒砚几眼,真是真是……他肯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有预谋的!

    岑舒砚低头摸了摸鼻子,与他擦肩而过,不一会儿拿了瓶水放在他手上,嘴角轻微地往上勾起一个不小的弧度。

    宫熠木头人似的站在原地,就觉得自己一瞬间被扔进了花香四溅的五彩泡泡里,咕噜咕噜,啪嗒啪嗒——嘤!

    啊啊啊,要死了,不要对我笑的这么好看!

    接下来,段惜碧终于可以没有顾虑地开始拍戏了。第五十场在了十八次之后,好歹是拍好了,岑舒砚走下场擦了把冷汗,这才明白报纸杂志被段惜碧称呼为咆哮碧其实是嘴下留德了。

    几步之外,聂臣彬走过宫熠身边,冷笑着撂下一句话:“看上这么个人,小熠,你迟早要后悔的……”

    宫熠面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还有功课要做,宫熠没有机会看着岑舒砚演完下一场戏,他抱着段惜碧递给他的一册子写满了香料道具的抄写本,瘪着一张嘴回家去了。在路上给那位制香师傅言老头打了电话,说明了今后大概有不少事要劳烦他,嘱托他把各种香料的价格整理出来,说好过几天就去拿。

    有了段导派给自己的这个活儿,宫熠可不敢敷衍了事了,在街边买了碗拉面囫囵吃掉,回家就拿出爷爷的那本笔记,从第一页开始认真读起。两个小时后,他在书堆里找出来过去爷爷批注过的《本草纲目》,又上网订购了一本Z国最大中医学院出版的《植物学》。

    也不知看了有多久,宫熠打起了瞌睡,他看着手边还有多买的一两零陵香,犹豫了一下,费劲地找了个棉纱袋子出来,放进去一小半,搁在了厕所的大木桶里。

    就是前几日,岑舒砚在报纸上发现有卖这种樟木浴桶的门店,很是喜欢,就订购了一只大型号的,也不怎么占地方,代替那个陈旧的浴缸,可以用来泡澡。

    宫熠自己匆匆淋浴过后,往大木桶里倒了十分之一约80°的热水,霎时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满意地深吸了几口气,宫熠看时间不早了,接近转钟,刷了牙准备睡觉了。临睡前,他撕了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贴在了镜子上。

    凌晨三点多,岑舒砚满脸倦色地回来了,看到宫熠已经睡得香甜,动作轻慢地拿起衣服去洗澡。

    放好了衣服,一仰头,在厕所的镜子上看见一张纸条:木桶里泡着零陵香,如果你不想泡澡,就加上热水泡泡脚吧,解了乏再睡。

    岑舒砚静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把热水器的温度挑高了几度,把喷头放进了木桶里。

    氤氲的水汽中,回荡着岑舒砚舒服的稀松低吟声,朦胧浮现着的,是他脸上那难掩的和悦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