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佩浑身一震,扭脸望了望门外的方向,又看了一下江一白和空无玥,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心跳也怦怦地加快起来。
江一白说:“不要害怕,这种情况下从后门逃走就可以了。”
“这个屋子没后门。窗户全是朝前的,跳出去正好撞见萧司洵。”楚佩压低了声音,慌乱中瞅到墙角的柜子,约莫着勉强能够蹲进去两个人,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于是扶起空无玥,“你们先躲在柜子里,快,没时间了!”依照萧司洵的性格,不会等到人家同意他才进门,他没那个耐心。
果然,空无玥和江一白刚钻进柜子,萧司洵就一边喊着“楚佩”进了卧房,屏风后传来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床铺离门口有很长一道距离,需要过两个小室,楚佩利用这段时间迅速上/^床拉上被子,床帐放好的同时,萧司洵已经绕过屏风,出现在她的床前,目光警戒地扫视四围,一边不耐烦地问:“我在喊你,怎么半天也不应一声!”
拉开樱花粉的床帐,只露出一颗脑袋,屋子里站着的不仅有萧司洵和侍卫,连老太太也来了,一伙人气势汹汹的将本就不大的屋子塞得满满当当,拥挤的感觉让人呼吸困难。
楚佩掩唇打了个哈欠,眼皮睡意深重,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已经睡了。”
睡着了自然不可能听见萧司洵呼唤,真是个好理由!可是也太小瞧她们的消息来源了吧。老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相当不屑:“明明去了小庄那里,还用装睡的把戏糊弄我们,你是太高估自己还是把别人都当傻子?我们早就收到消息了。”
她就说萧司洵和老太太怎么会大半夜不睡觉,劳师动众地跑过来,原来是有人走漏消息,专门引来兴师问罪的。
老太太见她不反驳,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就嘱咐萧司洵说:“你不要被她装可怜的样子骗了。这死丫头满嘴胡话,毫无可信度!”
楚佩看着萧司洵,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老太太能来必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这屋子里的侍卫八成都是老太太的轻信。众多的敌对方中,即便萧司洵喜怒无常,但起码也有抽风对自己好的时候。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萧司洵!只要萧司洵把人带走,空无玥就安全了。
即便她不确定萧司洵心里还没有她,也只能试一试,看看他能否念旧护个短。
楚佩望着萧司洵,定定地望着,她自己都不相信演技这样好,泪水竟迅速盈满眼眶,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渴求他的保护。
眼神交汇,萧司洵的心猛地刺痛,她很少面对自己表现出脆弱,也从没有求过他的保护。这让萧司洵被冷落的情感得到慰藉。可是,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伤害就来得更深。如果她坦坦荡荡,何须怕老太太的质问?
内心拧成一团乱麻,像是有无数的麻线这里一根那里一根,纠结缠绕。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萧司洵正拿不定注意,老太太已经精明地发现一个细节,楚佩把帘帐拉的很紧,难道里面藏了人?质问道:“你在里面藏了什么人?!”
楚佩感觉自己的汗毛顿时倒竖起来,她不知道老太太说的是床帐后面,还以为空无玥藏身的柜子被发现了。
心跳越来越快,像急促的鼓点敲击着她的理智和镇定,再这样僵持下去,她真的会露出破绽。空无玥在柜子里带的越久越容易毒发!楚佩内心祈祷着老天能帮帮自己,眉心拧成无助的一个结,用依赖的眼神投向萧司洵。
老太太已经上前一步,要一把扯掉可疑的床帐。萧司洵忽然出手,拽住老太太的胳膊:“她身子虚弱,受不了风。受风病重了还得我花银子找人医治。”挡在老太太面前,先一步上前,“我自己来查查有没有人就行。”
说着萧司洵钻进床帐,他的动作特别快,几乎是床帐动了一下就严丝合缝,他人已经在里面了,老太太也不好说话,只在外头静观其变。
樱花粉的缎面床帐安静地垂在那里,将偌大的天地分割出一个块小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多一个都显得不和谐。
狭小的空间,因为四目相对的视线而变得空气灼热,因为彼此的呼吸而变得暧昧不明。这一刻,起码萧司洵是兴奋的。有多久,有多久没有这样与她单独相处。她瘦了,脸也苍白了许多,只是身上的香气依然没有变,淡淡的,离得这样近,他吸一口气就能将她的香气吸入肺腑。
爱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每天都会想念。想念的都是小事,她瘦了没有,饭菜是不是可口,今天开心吗?爱她,就会注意她的没一个细节。贪恋着多看她一眼,贪恋着离她近一点,甚至贪恋她的每一寸呼吸。哪怕是和她近近地呆在一起,不说话,什么也不做,只这样两两相望都是好的,哪怕这样的时间使用分秒计算。萧司洵忽然觉得,这一刻,他真的很幸福,因为有她。
而她终于没让他失望,床帐里没有其他人。得到消息后,萧司洵并不想前来,因为他现在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和庄小姐在一起。可是没想到老太太那里也有人告密,大半夜的,非要过来看看,想抓楚佩的把柄。他是实在没办法,才跑到这里做做样子。
本来一行人是要直奔庄小姐的院子的,结果先行一步打探的人说看见楚佩带着两个人往东院的方向走。距离远,没看清长相,但明显是男人的身形。听到这个消息,萧司洵是害怕的,特别害怕。
因为先前就有过江一白来找她的经历,一直是他们之间的心结。如果不是太爱她,如果不是她,他早已不能容忍。对她发脾气?还是再也不理她?他都做不到,只能不许想,不去提,这个禁忌必须主动遗忘,选择逃避。可是终究旧事重演。
如今见到她床帐里清清白白,萧司洵岂能不兴奋?
他伸出手摸摸她的脸,缓缓地,缓缓地,像触摸一件珍宝:“别怕。”
只是两个字,却是百转千回的爱恋,千般万般的思念,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个字。她是他的女人,所以他会护着她。
楚佩微微低下头,其实,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应该是高兴的,因为他说这句话就代表她安全了一半。可是为什么接受的不像从前那么坦然。他对她不好的时候,她恨之入骨,又担心没有他的宠爱会阻碍复仇,每日揪心真的是煎熬。可是他现在对她好了,她却依旧不安。
他对她越好,她心里就越是难受,像是一颗心被扔进滚烫的沸水中煮,咕嘟嘟的冒着泡,直到熬成渣熬成灰。
帘外的老太太等不及了,催促了句:“在做什么那么久!”
萧司洵不耐地答了句:“男人和女人能做什么!”说着,顺手就去楚佩的衣裳。萧司洵忽然瞳孔皱缩,衣裳,为什么她睡觉的时候还是穿着衣裳的?
这个发现让萧司洵顿时混乱起来,呼吸变得短促而浑浊,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怕她会回避地低下头,怕她的眼睛暴露了她的心。他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可能只是她觉得冷才穿着衣裳。一定是,一定是这样。
颤抖的手指紧紧一攥,迅速解开她的外衣,将肚兜扯了下来。
老太太在外头等得着急,又不好掀开床帐,而此时楚佩的素色肚兜被萧司洵从里面抛了出来。老太太一下子更不好意思了,咒了句:“没出息的东西,赶紧出来!”玩女人也不分分时候。
其实萧司洵解开楚佩的衣服就是做个样子给老太太看,他从床帐里出来,床帐开合的空挡,老太太清楚的瞥见楚佩一个人躺在被子里,一脸睡意。
老太太心里起疑,难道报信的人看错了?其实她还想再检查一下其他地方,可是萧司洵已经不耐烦地催促着要走,毕竟一大群人闯进女子的闺房,还是个病人的闺房,实在太不妥当。
她带着一群人悻悻离去,瞪了一眼萧司洵:“快走!还在这里留恋什么。”
萧司洵快步跟了过去,正当楚佩终于要松一口气,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往柜子那里望了一眼。
闭合的柜门,露出一角紫色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