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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买酒送碟菜,不怕亏钱啊?”
“要亏就亏了,不差这碟青菜钱。”
“积少成多。到时候算起来就不是一点了。”
“那你就顺手把这碟菜钱付了不就得了?”老板娘平静的说。
“你可真会做生意。”以漫笑了笑,从筷盒里拿出一次性筷子,撕开。
一片白菜放入口中,老板娘迫切的问:“味道怎么样?”
以漫嚼了嚼吞下去,回答:“味道不错。”
“好捏,就凭你这句话。今儿个的菜免单!”老板娘豪气的说。
以漫认真分析:“说来说去,你一开始就不打算收这碗菜钱吧?”
“话是这么说,酒钱还是要收的。一个姑娘大晚上的点酒喝,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吧?能和我说说心事么?”老板娘拉开椅子坐下来,像是能料定她一定会说似的。“虽然你的事我帮不上忙,但有些事憋在心里,容易伤身。说出来心里也舒服点。你我都不认识,过了今天,就算以后走在路上,也不见得能认出对方来。所以你说出来,权当对着一棵树说话了。”
以漫看着她,一口酒下肚,流过喉咙的时候,苦涩的味道不由让她蹙眉。费了好大的劲,才咽下去。“你一直都这么好人么?”
“不是。”老板娘想也没想就回答。
“你对我这么好有目的?”
“没有。”
“那你对我好,是在盘算什么?”以漫盯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生怕看露一个表情。
“姑娘,在你心中,只要是对你好的人,都必须有阴谋么?”以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老板娘似乎有些生气了,春光明媚的笑容瞬间冷下来:“你的人生,除了怀疑还剩什么?”
以漫听到这句话突然好想大笑。
你的人生,除了怀疑还剩什么?
这句话,不该问。因为她的人生,连怀疑都靠不上边。像木偶一样被人操控的人生,有何怀疑可言?
“你知道么?”她笑了,笑得让人心酸。“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一直相信的爸,却是推我于万丈深渊的人!最可悲的,我今天才知道真相!他…不是我爸…不是!”
一没注意,她竟喝了两瓶酒,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她的脸颊染上两层红晕,好看得像擦了胭脂。
“好笑吧?是不是很好笑?”
“我不是在置疑你这个人的品性。我这个人嘴搓,不会说话,你不要想多了。”老板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又叨叨喃喃停不下来,满脸愧疚之意抹不去。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等着,我去拿瓶醋过来。”老板娘手忙脚乱的跑开了。
以漫感觉头胀得厉害,心里明明清醒得很,伸出手摸酒瓶的时候,发现有好几个影子,分不清哪个瓶影才是真身。
“我告诉你,我没醉。我根本没醉!我清醒得很,你们谁都没有我清醒。咦…人呢?”
等发现眼前的人早已不见,她站起来,顺手摸到一瓶酒跌踉朝前走。
远方,好像有束光芒。
“你等着,我马上就来。呵呵…”
她傻笑,心神恍惚的朝那束光走去。脚每走一步,就向踏在软绵绵的棉花糖上一样,寸步难行。走一步,退半步。
她对着光线翻白眼傻笑:“马上就来了,别急啊。不要急,我很快就过来了。很快的啊。你等着,你等着。”
她一遍一遍的嘱咐,努力加快步伐。头好像要炸开似的,心里也难受得很。昏昏沉沉的移动不稳的步子,当她好不容易接近那束光的时候,身体左边突然闯进两束强光!
伴随急刹车的声响,她晕厥过去。
“以漫,以漫。醒醒,醒醒。喂,医院吗?我这里急需一辆救护车。地址,地址是…”
以漫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拍打她的脸颊。好想睁开眼睛,警告他别打扰她休息,否则对他不客气。
可为什么,她却什么也做到不到?
身体就好像被锁在很深海底,海水压迫得她无法呼吸。好难受…好像要死了般的难受。谁来救救她?越这样想,身体就越难受。想求救,话卡在喉咙处就再也出不来。
救命…救命…
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痛苦?
为什么没有人回头看看落在后面的她?
为什么听不到她的求救?
为什么每个人都带着幸福快乐的笑从她身边跑开?
她成了一个隐形人,谁也注意不到。她哭得竭撕谒底,放肆大哭。眼泪如坏了的水龙头,怎么也关不住。
眼泪慢慢形成了河流…池塘…再是湖…渐渐流成了海…再一次,她又跌回海底。
深海的恐惧,将她一层层包围。没有谁看得到她。水草缠住了她的双脚,水母囚绑了她的双手。她就像一个要上邢台的死囚,时辰一到,便是一声斩!
她挣扎着,却无能为力。前方不远处,一条巨形鲸正以一秒百米的速度前进。她看到它露出慎人的笑,张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