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桌子上缓缓抬起了头。()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自己睡着了吗?记得自己数星星数到了十万两千四十六颗,现在,太阳已快升到窗外的凤凰树梢。
第六天来到了吧。他们都怎样了?巫姑怎样了?星月教内外都还好吗?自己真没用,身为教主,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这么坐着。为什么不让自己的武功像巫姑、护法、掌司们那样,自己学了那么多占卜、礼仪、教化有什么用?自己能通灵又有什么用?自己现在只能被困在这里任人宰割。
他们到底从哪儿来?他们闯入了自己的住处,竟然无人阻挡!如果没有她的传唤,谁敢进她的圣华园?巫姑呢?护法、掌司、执勤们呢?难道,难道,难道他们都已经被——被——不,不会,不可能的,没有人能打败巫姑的,自己亲眼见过巫姑的武功,没有人能打败她,巫姑,你在哪儿?你又闭关了吗?你知道星月发生的一切吗?巫姑!
自己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自己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大耐心,如果那个不男不女的绚衣人失去了耐心,如果那个红衣少年——
她轻轻打了一个寒噤。
黑夜里,自己一个寒噤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这个红衣少年的脸,距离自己那么近,近到他的呼吸吹着自己的脸颊,他嘴角挂着戏谑般的笑,但他琥珀色的眼眸却那么冷,像结了一层冰,冰面上闪着一丝丝惊讶。他的脸好白,他的唇好红,自己的心跳为什么陡然加快了数倍?目光为什么不能从他琥珀色的眼眸中逃脱?
他难道就是星月圣书里说到的专门引诱白母堕入凡尘的赤色火狐?
他说他只要一颗赤血珠。赤血珠?星月怎么会有如此凶物?星月只有“月华之魄”。巫姑告诉了自己关于“月华之魄”的传言,但通向它的入口的钥匙只有一把,那就是巫姑手腕上的“月华之魄”。
不过自己已经从从小伴着自己长大的圣书里发现了通向它的另一个入口,这是星月的创始人也是第一代巫姑容叶笑写在书里的一直还没有人发现的秘密,但容叶笑却也写下了警语,警告发现者一旦泄露这个秘密,也就意味着星月凋落的开始。
她死也不会说的。
但现在怎么办?那一群妖魅般的童子昼夜把守着外面,自己的侍者生死不明,如果他们来迫她,她该怎么办?自己只有一死了之。
绝食了这么多天,为什么自己还这么清醒?白母,请你救救星月!我死不足惜,却还有那么多教众!白母,请你通灵给我,告诉我怎么办——哦,紫萱姐姐,每年大欢前一个月她都会来看望我的,紫萱姐姐一定有办法,可是,外面那些——紫萱姐姐,你能进来吗?你武功好人又那么聪明,我一定会见到你的,对不对?紫萱姐姐,你快来呀!
“跟我来!”领头的童子推门而进,脆脆的说了一句。(请记住我们的网址ww.dukaka.com)
她缓缓坐正身子,静静望着他,缓缓开口道:“要我去哪儿?”
她的美是天上的,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足以让所有凡人拜倒在地。
但眼前的童子好像没有见到,他又脆脆一句:“去见我公子!”
红衣、白脸、红唇、琥珀色眼眸、肆意的笑在她脑中一一闪现而过。
“他要怎么对付我?”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静庄严。
“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走吧!”童子干脆的无以复加,一转身,率先往外走,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大概跟着红衣少年,行事作风早已习惯成自然。
她缓缓起身,脚发虚,头有些晕。她深吸一口气,即便要死,也要弄清楚巫姑他们是不是都还好。
紫萱姐姐,上次你来,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和那个地方也有点儿接触。你说那个地方虽说有点神秘,其实里面的人却亲切的很,每个人都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你说星月教能容纳它静静隐在这里,它对星月教一直心存好感。你悄悄笑着说那个地方周围的人其实都知道了它的名字,它叫“潜渊”。
紫萱姐姐,你还说什么来着,你说其实山外还有山,林外还有林,而山林外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一马平川和辽阔的大海,你说外面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一个繁华世界。可你又笑着说,我用不着走进那个世界,因为我的世界太干净,只要这样就好。紫萱姐姐,我却没有告诉你,仙女应该在天上,而我却只能在地上,所以我不是仙女,紫萱姐姐,我从没有告诉你,有时候,我但愿自己不是被白母选中的活下来的那一个。
“进去吧!”
童子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她一抬头,是总坛最偏远也是最幽静的巫姑白一芍隐休的地方——“圆月轩”。
巫姑?!他们把巫姑——
她武功虽比不上巫姑,但出了这大山,进入江湖,在二三流者眼中,则已是天外仙人了。
她多日未进食,加上担忧焦虑,脚步直发飘,但她一掠,还是掠进了轩中,直扑巫姑打坐练功的房间。
“公子在这里!”童子站在一个房间门口,脆脆一声。
她回头,那不是巫姑的卧室?她脚一顿,飞扑过去,门不推自开,她飘然而入,直直落于房中央。
一眼扫过去,床上干干净净,地上干干净净,只有白玉石桌边,一个红衣少年懒洋洋靠坐在椅子上,拈着一颗葡萄正扔进口中。
“你把巫姑怎么样了?”她悲愤地问一句。
“杀了!”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杀了”两个字那么轻描淡写地出了他的口。
“我杀了你!”她一声悲怆,扑身而上。
在她的掌就要击向他头的瞬间,他一伸手,握住了她的腕,他的手指好凉,但为什么自己手腕里的血液却突然加快了流速,直冲向心脏,心脏则犹如被鼓槌猛击了几下的鼓,通通通,她虚弱的身心怎么能承受得住?她只觉眼珠一突,呼吸一遏,眼前顿然闪过一片黑云,随之手腕一松,身子一轻,自己落在了一个东西上。眼前慢慢恢复光明后,她发觉自己落在另一张椅子上。
“你——你——”她痛苦的无以复加,巫姑死了,那么说护法、掌司他们——他们都——她只觉体内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住了,直直盯住对面一身红衣、漠漠望着她的人,哆嗦着唇,终于,问出了一句:“你把他们都——都——”她怎么也说不出“杀了”这两个字。
星月教虽然教规严格,但却很少杀生,更不要说随意杀人,除非身心入了魔障,被教中认为玷污了白母的人,才会在祭台上被处死而求得白母的宽恕。
“都杀了!”他不知道是替她说还是在回答。
“都——”她呼吸再次一遏,眼前突然再次飘过一片黑云,在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她听到一声冷笑,“好一个最大教派的教主!”自己的下巴被一只冰凉的手托住,一股液体随之进入她口中,她不得不一口口往下咽,直到冰凉的手离开自己的下巴。
一股温热迅速从她的胃窜向全身,血液好像又重新流动开来,一点体力又回到了她身上。眼前再次一点点恢复光明,她看到他坐在那儿,琥珀色的眸子犹如杯中刚刚倒入的酒,摇曳着冷酷的光波。
轻轻一声笑再次出了他的唇,他的食指逗弄着唇,开口道:“只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可以招回他们的魂!否则,他们将永远沉睡过去!”
她猛然听到了一丝希望,猛然站起,手抓住桌边,“你是说他们只是被你们——”
“你不说,也就等于死人一堆!”
“你想要知道什么?你可以杀了我,我是教主,你们难道不是想要星月教吗?杀了教主,星月自然归你们!”
他眼内闪出了有趣的光,“你愿意死?”
“愿意!”
“好,你可以死,但所有的人都要为你陪葬,教主死了,他们也等于失去了灵魂,没有灵魂的人活着何用?你准备好了吗?”他牙齿在食指上轻轻一研,然后伸到面前的酒杯上,几滴血噗噗进入酒杯,“喝了它,你可以死得很舒服!”他身子一探,将酒杯放到了她面前,懒洋洋靠身回去,琥珀色的眼眸闪着残忍的光冷冷望着她。
她一伸手,握住了酒杯。但她的手却发着抖,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自己断不能说出那个秘密的,但自己死了,所有人都会——白母,白母,快快现身吧!不行,要坚强,要坚强,只有自己了,现在这里只有自己了,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不管用什么方法!自己是教主,不是吗?教中出了事,如果需要教主下地狱,教主也应该面带笑容,不是吗?
她缓缓举起了酒杯,对面,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她一闭眼,手一侧,酒倾出了杯,洒落而下,白玉地面顿时流动着一团红艳艳的花,花上浮起了淡淡红雾,莫非是他的血?
他嘴角一牵,牵出了一丝嘲弄。
“我这里只有一本圣书,是引人向着光明之路前行的书,我所知道的都在里面,你们尽可以看,其他的,我一无所知!杀了我和所有人,也无济于事!但为了你们能善待我的教众,我可以听任你们任何吩咐!”
一声口哨出了他的口,他忽挺起身子,直直望着她,眼眸再次闪出了有趣的光。
“任何吩咐?”
“是的!”她的声调有些微颤抖,但语气坚定决绝。
“吃了它们!”他指了指盘子里的东西
她一愣。他开玩笑吗?但他的眸子却是冷的。
里面有毒吗?要好好折磨她吗?好吧,尽管折磨自己好了。她端起一个盘子,抓起一把葡萄,塞入了自己嘴里。一盘又一盘。直到她再也吃不下,直往外吐。
她闭起了眼睛,等待毒的发作,等待折磨的到来。
轻轻一声笑,得意而戏谑的笑,然后“哈哈哈”大声肆意的笑冲出了他的口。
她睁开眼,望着他,他一边笑一边指着她,“绝食?还绝食吗?你破了戒啦,哈哈哈……”突然,他收回了笑,人又靠回椅子,两只脚一抬放在了桌面上,冷冷地开口:“每天早晚来我这里,听我吩咐!”
屈辱的泪慢慢流出了眼眶,她的胸脯急速起伏着。
他好玩儿而漠然地望着。
终于她控制住了自己,在转身离开的时候,问了一句,“你能告诉我你们来自哪里吗?”
“地狱!”
冷得彻骨的一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