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能娶一个低贱的匠人!”孙妈正叫骂的起劲,一道铿锵的声音传来,接着门被一把推开,黎君杀气腾腾地走进来。
所有的声音顿时一空。
骤见是他,穆婉秋脸一阵涨热,随即想到他很可能听到孙妈说她心里惦记着他的话,如做错事的孩子,她低了头不敢看黎君的脸。
看在黎君眼里,她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目光冷冷地逼视着孙妈。
“……大公子来了。”孙妈讪讪地站起来,“我……”
“……白姑娘让回,你听不懂?”
明明声音不高,明明语气淡淡的,可孙妈却感觉一股令她心惊胆颤的寒气直扑面门,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哪敢再说,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是……是……我立即就走……”顾不起其他,抬腿就往外走。
“还有……”快到门口,又被黎君叫住。
孙妈一哆嗦,险些瘫跪在地上,勉强扶着门站住,她心惊胆战地回过头,“……大公子还有事儿?”
“回去告诉阮大人,白姑娘是我的人,她谁也不会嫁。”顿了顿,“阮大人想纳妾,我明日另从香艺处挑选几个灵透的姑娘送过去……”
“是,是,我一定把大公子的话带到……”连连点头,孙妈指挥着众人搬了彩礼屁滚尿流地往外跑。
出了一口恶气,穆婉秋心情大好,她一抬头,黎君正殷殷地看着她。
脸色一阵涨红,她匆忙扭过脸去,想想不对,又回过头。“多谢黎公子,黎公子快请坐……”招呼呆鸡般的墨雪上茶。
很少见她这么失措,黎君一阵恍惚。应声坐在那里,低头想着什么。
“那个……”见他不语,穆婉秋开口解释道。“孙妈刚刚说的都是混话,黎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孙妈说什么了?”黎君懵懂地抬起头。
当然是说她心里惦记着他的话了。孙妈今天一口一个“黎大公子”,一定是来之前阮钰跟她说了什么;黎君是个极其敏锐的人,他听了这些,一定会猜到什么,那可就糗大了!
“这……”一开口,才发觉这话还真没法解释,更何况。看他问那话的神态应该是他什么也没听到,她胡乱解释,倒让他浮想联翩,念头闪过,穆婉秋脸色又是一涨,匆忙低了头看地板。
没发现黎君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今日得罪了阮大人,黎公子以后要多加小心……”沉静下来,穆婉秋转而说道,“阮大人行事一向果断狠辣,最喜欢突发奇兵。打人措手不及……”前世的记忆里黎君早死了,这一世,她无法预知他的命运,语气中就多了一丝担忧。
“阿秋这话是关心我……”黎君好心情地逗弄道。声音低迷醇厚,惹得伺候在一边的墨雪都一阵脸热,她轻咳了一声。
哪是关心,把人推出来当垫背,她当然有义务提醒了,听了这话,穆婉秋在心里给了黎君一个大白眼,知他素来喜欢声东击西,立即加了十二分的警觉。
见她竟没惊慌反而警醒起来,黎君一阵失望,他神色一正,道:“我刚和璇玑阁主联系过,他们还存着那个蒸锅的图纸……”
“真的!”话没说完,穆婉秋腾地坐直身子,牵动了半条胳膊专心地疼,她哎呦一声。
“小心……”黎君一把扶住她,低头查看她的伤势。
“没事儿,都结疤了……”穆婉秋笨拙地想抽回胳膊,“不用半月就好了……”语气满不在乎。
前世在春香楼,她受过的伤何止这点,哪次不折腾个死去活来,又何尝有人心疼过,想起这些,她心一阵剧痛,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瞧见她脸色苍白,以为她疼的厉害,黎君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
倚在温暖厚重的怀抱里,穆婉秋渐渐地从前世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她挣扎着想推开他,“我没事儿了……”
黎君正了正她身后的抱枕,扶她坐好,嘴里嘱咐道,“身上有伤,阿秋再不能这么鲁莽。”
“嗯……”穆婉秋乖巧地点点头。
见她如此乖巧听话,黎君呆看了她好一会儿。
“那个……”想起图纸,穆婉秋抬头看着黎君,“璇玑阁主还有别的图纸吗?”蒸锅不急,她着急那个能提炼酒精的蒸馏锅。
可惜,她右手伤了,不能绘图。
如果有现成的图纸,璇玑阁现在就动手制造,那么,等她伤一好就可以用了。
“既然能制造蒸锅,魏氏就有可能求璇玑阁制造蒸馏锅吧……”穆婉秋侥幸地想。
“……别的图纸?”黎君疑惑不解地看着她,“阿秋还想制什么?”
“也是魏大师留下的,和蒸锅差不多……”穆婉秋依据记忆里的图纸瞄述了一遍,最后喃喃道,“不知魏大师当年有没有求璇玑阁做过那个,要是能有现成的图纸就好了……”空灵的大眼盛满了渴望。
“阿秋怎么知道这些?”黎君好奇地问。
穆婉秋一激灵,“是,是听黑公子说的,他也想做一个,只是不认识璇玑阁主……”相信黎君这辈子也找不到那个她凭空捏造出来的人物,穆婉秋冠冕堂皇地撒着弥天大谎。
想到每每提起黑木,黎君总会莫名其妙的恼怒,话一说完,穆婉秋就偷偷瞧向黎君。
正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她一阵心虚,匆忙挪开目光。
屋子顿时沉寂下来。
良久,黎君打破沉寂,“阿秋说的那个太复杂,我也记不住,等你伤好一好我带你亲自去见璇玑阁主吧……”
“谢谢黎公子……”今他竟没起身就走,穆婉秋欢喜地点点头。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想起她为了保护黑木,竟不惜推出自己与阮钰为敌。黎君凭空生出一股淡淡的失落。
……
“阮大人留步,待小的给公子传……”檀香院守门小厮李贵满头大汗地追在箭步如飞的阮钰身后。
也不言语,气势汹汹的阮钰咣当一声推开黎君书房的门。
正说话的黎君和秦健同时抬起头。
“公子。他……”李贵快步走到黎君身边,低声道,“黎记被都尉府侍卫包围了……”
黎君一怔神。随即朝他摆摆手:“你下去吧……”站起身来哈哈笑着招呼阮钰,“阮大人快请坐。昨天那几个姑娘伺候的还好,竟劳烦阮大人亲自登门道谢……”吩咐秦健,“看茶……”
想起因为那几个姑娘,柳风险些把他的都尉府砸了,阮钰脸色黑的不能在黑,他闷哼一声,坐了下来。
“大人喝茶……”秦健很快沏了杯大红袍端上来。
阮钰一抬手。秦健顿时一个趔趄,一杯茶瞬间飞了出去,直奔黎君面门,秦健脸色一白,扭头看向黎君,却见他一撩袖子,满满的一杯茶水原路被推了回来,在空中迂旋了几个来回,最后稳稳地落在阮钰身前的木几上,竟是滴水未洒。
眼看着茶杯嵌入木几寸余。脆薄的青花瓷却完好无损,阮钰暗吸了口冷气。
拼内力,黎君胜他一筹!
“连杯茶都端不稳,你下去吧……”收了力。黎君朝秦健一挥手。
秦健诺诺地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
“有人举报黎公子府上窝藏朝廷要犯,可有此事?”和黎君对视良久,阮钰冷冷地说道。
“……朝廷要犯?”黎君惊得坐直身子,“冤枉啊,草民一向奉公守法,阮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有人瞧见黎公子半年前在梓潼镇上救走了奸臣穆熹之子,穆荣……”
“穆熹之子?”黎君一阵疑惑,“阮大人可冤枉草民了……”朝阮钰摊摊手,“大人也知,草民全心经商,一向不问政务,不知谁竟造出这种谣言迷惑大人,离间草民和阮大人的鱼水之情?”
“你还敢狡辩!”想起穆荣就是自己亲自送出去的饵,阮钰猛一拍桌子。
黎君瞬间也脸色一变,“阮大人言辞灼灼,可有凭借?”
“这……”想起昨晚猛鬼瘟神温红旗在被秘密送往都尉府的路上莫名地死在城外十里的悦来客栈,阮钰神色一僵。
秘密遣送温红旗来大业,他就是为了打黎君一个措手不及,秘密抓捕了他,狠狠地打击一下黎记的声誉,现在人死了,让他上哪去找证据?
“来人!”阮钰猛朝身后的侍卫喝道,“给我搜……”暗中查遍了黎家产业,却找不到穆荣的影子,阮钰怀疑穆荣就藏在黎记总号里。
“谁敢!”黎君冷喝一声,一股无形的气势瞬间弥漫了大厅,明明知道都尉府的人已经将黎记包围,没什么可担心的,可随在阮钰身边的众侍卫还是忍不住腿肚子直哆嗦,一个个哪敢上前,不由自主地看向阮钰。
“……你想反抗官府?”阮钰冷冷地说道。
“……阮大人何出此言?”黎君反问,“草民凭空遭人诬陷,阮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命人搜府,若搜不到人,您又如何向天下人解释?”
“这……”阮钰还真不敢保证就能在黎记总号搜到人,被抢白了一句,他一阵窘迫,随即说道,“民举官纠,有人告官,本官就要彻查!”话题一转,“若没有,正好也还黎公子一个清白!”
“这么说阮大人并不确信一定能在我府上搜到人了?”黎君脸色一沉,“虽无实职,草民的父亲好歹也是个二品道员,岂可轻易侮辱?”
“……谁说没有证据?”脸色一阵紫涨,阮钰扭头从阮熙手里接过一张文书,递到黎君面前,却并不放手,“……黎公子请看,这是什么?”
虽然温红旗死了,可他事先取了口供,就不信见了这个,他黎君还不伏法!
随意扫了一眼,黎君心一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