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空落落的,穆婉秋拿着黎君写好的支付令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
“阿秋……”
快到门口,听到黎君有些低沉的声音,穆婉秋心头一阵狂喜,她猛然转过身,“黎大哥……”身子俏挺挺地站在门口。
黎君缓缓地走过来,脸色从没有的严肃,“……阿秋不是青楼女子,再不可这么和人谈生意。”她是颗奇才,无论如何,他不希望她被钱财权势迷了眼,迷失了本性。
原来他以为她是要出卖**,不择手段地去追求钱财权势!
难怪他会发那么大的火。
一瞬间,穆婉秋终于明白黎君为什么会发怒,她使劲摇摇头,“我没有!”眼里瞬间溢满委屈的泪水。
自相识以来,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大误会,怎么争吵,穆婉秋从来都不肯跟他解释,黎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穆婉秋,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见他不语,穆婉秋又使劲摇摇头,“我不是,我只是怕黎大哥担心我得了大香坊后会成为黎家的劲敌,才……”
才想把自己交给他,让他放心,她这一世都不会背叛他。
这真的不是交易,有这个想法,并且义无反顾地将其付诸于实现,皆来自于她心底那股想要一个孩子的执念,。
前世终其一生她都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惜,直到死都未能如愿,这一世,打定了主意不嫁人,她原是不敢想这些的,可是,事业做大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渴望便越来越强烈,她打心底想做一回母亲,说是让他放心。私心里,她又何尝不是希望能借机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将来继承自己的事业?
她是真没想过要用身体做交易,可是。话说了一半,她才发觉,不怪黎君误会,自己这种一厢情愿的行为说出来真就只有这么一个意思,说到底她还是怕黎君不肯借银子给她!
念头闪过,她心里一阵慌乱,再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语无伦次地摇着头,“……我不是的,我真的不是,我只是想报复柳凤,才去兑白记大香坊。”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黎大哥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报复柳凤!”
她并非为了权势富贵要卖自己!
“……阿秋会成为黎家的劲敌吗?”黎君突然问道。
“……我不会!”怕说晚了黎君就会不相信似的,穆婉秋脱口说道。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既然知道自己不会,阿秋为什么不认为我会相信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问问我的想法呢?” 黎君神色严俊,“却要这么……作践……自己?”
穆婉秋紧抿着唇。
见她一副委屈莫名的模样,黎君语气到底软了下来,他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阿秋成为劲敌。”即便有一天她的买卖真压过了黎记,他也不会为难她,他只会为她高兴。第一次看到穆婉秋因为他哭成这样,黎君心里一阵疼惜,他也终于明白了穆婉秋的初衷。一时竟啼笑皆非,一边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嘴里责备道,“若有想法,阿秋以后就直接来告诉我,直接来问我。若我对阿秋不满,也会直接告诉你,以后我们再不可这么自以为是地彼此乱猜忌,。”
“嗯……”穆婉秋点点头,乖巧的像只依人的小鸟,只眼泪不受控制地一个劲往下流。
眼见她眼泪越擦越多,黎君不觉慌了神,从没见过哭的这么委屈的穆婉秋,想是自己刚刚确实鲁莽了,一时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见黎君紧张得脸色涨红,又是给自己擦泪,又是软语温言地哄自己,甚至还给自己道歉,口口声声说刚刚是他不对,不该乱发脾气,哪还又一丝谪仙的模样,整一个做错了事的大男孩,穆婉秋心里陡然生出一缕甜丝丝的蜜意,她身子悄悄贴向他怀里,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紧紧地搂住他,然后不顾一切吻上去。
她今天可是特意用了最容易催孕的迷情香,相信只要她火热一些,一定能偷一个孩子回来。
可是,这念头只是一闪,想起黎君刚刚的暴怒,她却是再不敢乱来。
今天偷不到他的孩子,来日方长。
他拿自己当亲妹妹一样宝贝,就这么悄悄倚在他怀里,被他宠着也很好,她绝不能仅仅因为想要一个孩子就被他看轻了,被看成青楼荡妇。
前世就是因为曾经身陷青楼,以后无论她怎么守身如玉,到最后,阮钰还是认定了她是一个荡妇,直逼得她挥剑自刎。
想起黎君也会像前世的阮钰那样看她,穆婉秋一阵锥心的痛。
如果那样,她宁愿选择后半生没有依靠,也不要让黎君向前世的阮钰一样,对她有那样不堪的认知!
……
带穆婉秋取了银子回来,秦健不解地看着正低头忙碌的黎君,“公子为什么要帮白姑娘盘兑白记大香坊?”穆婉秋本就身怀绝技,一旦被她兑了白记大香坊,早晚得成为黎家的劲敌,。
“她若想与黎家为敌,黎家早就没了……”黎君抬起头,“……银票都处理过了?”
“按公子的吩咐,都换成了五千两一张的官票,任柳家再聪明,也想不到盘兑白记大香坊的银子是从黎家流出的……”
“这就好……”黎君舒了口气。
恩亲王刚拉走的那批货,全部被他用作陈国分号的开办资金了,朔阳的香料坊也刚刚开张,都占用了大量的银子,若被柳家知道这一百万两银子出自黎家,猜到黎家资金已空,怕是黎记又要面临一次空前的挤兑。
穆婉秋不知道,黎君借给她的那一百万,是冒了黎家倾覆的风险的。
见黎君又低头写起来,秦健不死心地说道,“奴才今儿路过东街头鸟市,听训鸟大师说,对于要展翅高飞的鹰,就点早早地关进笼子,让她习惯了豢养生活,就没那么高的心了……”
他很不满黎君对穆婉秋的无度纵容。
在他看来,黎君怎么宠穆婉秋都无所谓,但就是不能让她单飞,否着,她一旦翅膀硬了,黎家就再控制不了她了。
“……你见过有几个豢鸟人能阻止鸟儿高飞的?”
没抬头,黎君声音淡淡的。
他不是豢鸟人,她终究是要展翅高飞成为一代宗师的,他只是她身后那个默默守候的人。
……
柳家客厅里,空气异样的沉闷,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屏息静气地站着,不时拿眼睛偷偷打量着正襟危坐在正堂上的柳凤和柳伍德,眼见过了申时,柳凤腾地站起来,“……我去看看,。”
“凤儿别急,再等等……”柳伍德开口叫住她。
“父亲……”柳凤手指漏壶,“都到酉时了!”足足等了一天,白记大香坊都没消息传来,这让柳凤的心越来越毛躁。
“这不才到酉时吗?” 柳伍德沉稳一笑,“不到最后一刻,白广生怎么会屈服?凤儿要学会凡事沉得住气,就要有结果了……”他语气格外地沉稳坚定。
“可是……”
可是,周鑫就在白记大香坊盯着啊,明明没有出路,那白广生还在那儿干耗个什么劲?
隐隐地,柳凤心里有一丝不安。
正说着,小丫鬟进口回道,“……周五爷来了。”
周鑫在兄弟中排行第五,都称他周五爷。
柳凤眼前一亮,抬脚就向外奔去,嘴里问道,“……白记大香坊盘下来了?”
“……凤儿回来!”柳伍德低声喝道。
身子一顿,柳凤不甘不愿地走了回来,直看着她端庄坐好,柳伍德才开口道,“……请他进来。”
带着一股风声,周鑫煞气腾腾地走进来,朝柳伍德一抱拳,“柳大哥安……”身上透出的一股寒气直令整个大厅都冷了几分。
丫鬟婆子们一个个都变了色,下意识地朝后退了退。
“周贤弟辛苦了?”柳伍德哈哈笑着站起来,“快请坐……”回头吩咐人,“上茶……”
早有人呈上了茶,。
周鑫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喝了一杯,这才长出一口气。
“怎么样?贤弟可收回了白记大香坊?”直看着他放下茶杯,柳伍德才开口问道。
周鑫朝身后一摆手,立即有人捧上一个红木雕花漆盒。
周鑫伸手接过来,啪的一声打开盖,推到柳伍德面前,“连本带利一共七十三万二千两,全收齐了,柳大哥请过目……”
眼看着漆黑中一摞簇新的银票,柳伍德脑袋一阵晕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什么!”柳凤腾地站起来,“……他们竟还了银子?”凶巴巴地看着周鑫,“周大叔没有把白记大香坊盘回来?!”语气中满是责备。
周鑫眉头一立,“我只负责清债,没承诺一定要替柳家盘兑白记大香坊!”
纵横黑道几十年,什么时候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责备过,周鑫可没有惜香怜玉的涵养。
对上他一脸横肉,柳凤一哆嗦,扑通跌坐下去。
“凤儿不得无礼……”回过神,柳伍德勉强克制着冷静的神色,朝周鑫笑道,“小女无知,周贤弟勿要放在心上。”
周鑫可不是他柳家能得罪的。
冷哼一声,周鑫没言语。
“……白广生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柳伍德又问。
他不相信黎家敢出手跟他抢夺大香坊。(未完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