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穆婉秋惊喜地睁大眼睛,“……这味道真的很好?黎大哥觉得没问题?”
黎君点点头,“比谷琴出的自然多了,。”
见黎君说的肯定,穆婉秋欣喜若狂,“……黎大哥既然说好,这香就一定能选上,我得回去抓紧调教那些大师傅,好准备出香了!”不是一般的香品,调治佛点头辅料的多少可是很严格的,滑石粉和黏胶多了香会点不着,少了,香灰就会掉落,达不到打卷的目的。
黎家的订单得的越多赔的就越惨,!
听了穆婉秋的话,黎君心里一阵刺痛,看见她高兴,就笑着点点头,“……有阿秋出手,一定能选上的。”轻松的语气却隐隐透着丝苦涩。
这次黎家若能落选,就是老天有眼,英王发了善心!
满心欢喜,穆婉秋却是没听出黎君声音里的低落,她调皮地拍拍胸脯,“……当然了,我是谁?是魏大师的亲传弟子,师父的名声可不是虚的,我的佛点头一出,说不定这一千万支订单就都落入了黎家呢。”见黎君脸色古怪,就保证道,“黎大哥放心,若订单真的全落入黎家,柏叶坊一定为你承担一部分,绝不会让黎记交不上差!”
强压下心头泛起的阵阵苦涩,黎君笑道,“……阿秋可说好了,到时原料由黎家出,柏叶坊只负责出人工就是。”
既知道赔钱,他就不能再把她拖下水。
……
原本一个欢欢喜喜的大年,因为一道圣旨,顿时如静湖投石般,在调香界掀起一翻轩然大波,所有的香坊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飞涨的檀香价格上。
朔阳街头,一群穿着簇新的孩子正高兴地跳着,叫着,“……三星在南。家家拜年;小辈儿的磕头,老辈儿的给钱,要钱没有,扭脸儿就走……”蒙蒙的小雪中不时有爆竹传来。不大的巷子口一派节日的喜庆。
与孩子们的喜庆格格不入,街头的拐角处,一个身穿踪色棉衣,头戴狗皮帽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低头走来,他两手抄着袖口,匆匆地绕过嬉闹的孩子们,转进巷子里。在一个朱红色大门前停下。
听到敲门声,一个蓝衣小厮打开侧门伸出头来,一见中年男人,立即把门全打了开,“二掌柜回来了,外面行市怎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黎记朔阳分号的二掌柜薛永,一脚跨进门,。他一面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面问道,“……三公子起来了?”
“刚起来。正听曲儿呢。”蓝衣小厮快步跟在薛永身后。
薛永就皱皱眉,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黎鹤身穿宝石蓝锦缎长袍,斜倚在铺了大红锦缎褥子的矮炕上,手拄方桌,微闭着眼睛,正津津有味地听着雏凤楼名伶小凤仙弹曲儿。
幽幽咽咽的琵琶声中,一个清雅秀气的小丫鬟半跪在炕边,给他轻轻地捶着腿。
一室的温馨奢靡,直令人熏熏欲醉。
吱呀一声,薛永推门走进来。“三公子……”
琵琶声一顿,小凤仙抬眼悄悄朝黎鹤看去。
闲情被打断,黎鹤蓦然睁开眼睛,正要吆喝,对上薛永阴沉的脸色,他皱皱眉。随即无力地朝小凤仙摆摆手,“你下吧……”
微微福身,小凤仙抱着琵琶走了出去。
黎鹤坐起身, 伸手拿起方桌上的账簿,嘴里问道,“……怎么样,今儿可有收上檀香?”
“我们刚把收购价格调到三十两,姚记就涨到了三十二两,市面上的人都观望着呢,谁也不肯把手里的货抛出来……”薛永神色黯然,“都初三了,我们还一粒檀香都没收上来,老爷严令正月二十之前必须把香料运去大业。”他抬头看着黎鹤,“三公子还是把这面的情况报给大公子,让他想想办法吧,再这么继续和姚记抗下去,檀香价格只会越来越高……”
“……大哥会有什么好办法?”听到还一粒檀香也没收上来,黎鹤心里一阵烦躁,他啪地把账簿扔到桌子上,“不是他压着不给银子,我早把檀香收到手了,!”
薛永说道,“三公子若早听大公子的话,先别买那块香料田,趁圣旨没下前采购檀香,就没这事儿了。”
被揭了短,黎鹤脸色变了变,随即强辩道, “这还不是怨他!到处沾花惹草,竟让个外室把明媒正娶的姨娘给驱逐了,不是他纵容那个低贱的小杂工,黎家又何至于得罪姚家,何至于落到今天的田地?”想起姚谨离开黎家时那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黎鹤的心又蹦了蹦。
待这几个庶弟,黎君一向温和大度,黎鹤原本也尊重他,安分守己地帮着他打理生意。然而,这一切都因姚谨的到来改变了。
第一眼看到姚谨,他便惊为天人,可是,无论他怎么讨好,因为庶出的身份,手里不掌握黎家的大权,姚谨却从没正眼看过他,宁可委身做妾也不嫁他做妻,这让黎鹤从没有的灰心,也因此妒恨上了黎君。
黎君那点比他强?
如果不是他有个嫡出长子的身份,相信姚谨一定会选择自己!
这次来朔阳,他是憋足了尽头的,一心想做出点成绩,让父亲和姚谨对他刮目相看,谁知头三脚还没踢开,就被人缚住手脚,想起这些都源于黎君休姚谨之过,他心里的怨毒可想而知。
看着黎鹤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薛永暗叹一声,嘴里说道,“……唯今之际,三公子还得想法收到檀香才是。”又道,“老爷说,这次内务府的订单黎家是想推也推不掉的,缺了檀香,一旦交不上货,就是欺君之罪!”又提醒道,“那可是灭门的大罪。”
提到灭门,再不满黎鹤也不敢含糊,他青黑着脸道,“……老子就不信凭着白花花的银子买不到东西!”他狠狠一咬牙,“……涨。涨到六十两,老子翻番地往上涨,就不信他姚家还敢往上追!”
家业再大,也没这么砸银子的,!
听了这话。薛永一激灵, “三公子万万不可如此义气,现在不是赚差价争义气的时候,最终我们是要用这批货的,价格抬的越快越高,黎家的损失就越大……” 这批佛香是内务府的,跟皇家做买卖。 可不能随你成本高了就漫天要价,“……三公子还是一两一两地往上涨,总有姚家接不住的时候。”
这批檀香是有期限的,内务府订购佛香的期限是三月初十,也就是说最迟二月初姚家必须出手,否着,就会砸到手里,算一算。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这么一两一两往上涨,最高不过涨到六七十两。姚家就一定得出货。
当然了,果真耗到那时,即便收到了檀香,黎家也未必能及时运去大业赶得上调治佛香,薛永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无论如何,姚家不是檀香的最后接手人,这个时候,黎家是绝不能仗着财大气粗去跟姚世兴斗狠的!
唯今之计,只能耐着性子咬着牙一两一两地跟姚家磨,能收一点是一点。
刚才也是气急了。听了这话,黎鹤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就不耐烦地挥挥手,“就按你说的,我们涨到三十三两!”
长舒一口气,薛永应声走了出去。
……
“……三公子不开心。是嫌奴家伺候的不好?”欢爱完毕,瞧见黎鹤一转眼便愁眉紧缩,小凤仙整个人溺在他身上。
心里一阵烦躁,黎鹤一把拉开她。
翦水般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小凤仙紧抿着唇,“……三公子。”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直让黎鹤叹了口气,“……我是心烦生意上的事儿。”翻身坐了起来,“……都初八了,眼见檀香价格涨到四十两,竟还是一粒也收不上来,。”
大业已来了十几封信催促,要他正月十五前务必把香料运出朔阳。
“……我当是什么?” 小凤仙冷笑一声,“原来是为这点事情。”
什么叫这点事情!
黎鹤正要发火,忽然心一动,暗道,“……也是,她是雏凤楼有名的红牌,来往于朔阳名流间,说不定真有办法收到檀香。”想到这儿,就一把搂过小风仙,低头含住她胸前颤巍巍翘停的**轻轻地撕咬着,嘴里说道, “……话说的这么轻巧,难道妹妹有法子能收到檀香?”
小凤仙咯咯娇笑,“……能不能收到檀香全在三公子是不是真心想收,怎么竟问奴家了?”见黎鹤要变脸,又道,“奴家听外人传言,姚家之所以咬着不放,全是为了给女儿出一口气。”哂笑一声,“……姚世兴也不睁眼看看,以他姚家的那点财力,怎么能斗得起黎家?”
这话黎鹤最爱听,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刚要附和,想起人家的确就跟他斗上了,脸色又一阵阴沉。
小凤仙就戳戳他胸口,“……依奴家看,姚家就是欺负三公子为人太和善,没有黎大公子的雷霆手段,奴家不信三公子就把檀香价格翻番地涨上去,涨到一百两、二百两,看他姚家还有财力接住!”
黎鹤最怕的就是有人说他不如黎君,尤其是女人。
听了这话,他脸色一阵涨,一把推开小凤仙腾地跳到地上,一面穿衣,一面说道,“谁说老子和善,不是怕价抬高了对黎家不利,老子早动手收拾姚家了!”穿好衣服,他拉开门走了出去,“……来人,通知薛永,把檀香收购价格给我抬到一百两!”暴躁的吼声震的墙壁都跟着颤。
优雅地坐起身,伸手捡起撇在床边的红肚兜,小凤仙眼底掠过一丝嘲讽。(未完待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