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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看看。”韩智明从楚汉手中接过文档,回到自己的座椅上,边看边念道:“肖怡芳,现年25岁,浙江乌镇人,从小没有父亲,是个遗腹子,母亲一手拉扯大,1942年母亲病故,肖怡芳卖身葬母,几经周折,肖怡芳被专卖到上海一家妓院,由于她天生丽质,年轻漂亮,成为这家妓院的摇钱树,后来被中村一雄相中,长期保养。1943年初,被中村一雄用重金赎身从良,从此一直秘密来往中村一雄身边。1944年夏天,肖怡芳为中村一雄生有一女,取名玉洁。1945年6月,中村一雄看到日本即将战败,不愿拖累肖怡芳母女俩,就把他们送回老家乌镇,肖怡芳靠中村一雄的资本,在乌镇开了个小小的杂货店为生,直至今日。”
看完材料,韩智明站起来说:“原来中村一雄写下满纸的玉洁两个字,是他的女儿。”
“川崎美子说,据她的情报,这个玉洁可是中村一雄的掌上明珠,也难怪中村一雄在自己的最后一刻,心里挂念的还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是啊,人之常情嘛,你们说,这一根金条怎么样,值不值?”
“站长,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该去找这个女人,如果我们之前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佛在我心中’是个物件,那么就应该他女儿玉洁的身上。”江莎莎有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楚汉,你说说你的想法。”
“我认为应当马上出发去乌镇。”
“派谁去,你心里有底吗?”
“我去,女人跟女人之间天生就有一种关联,我最合适。”
韩智明看看江莎莎,又看看楚汉,他在征求楚汉的意见。
“我认为可以,莎莎去可能有些事情要顺当的多。”
“这样,莎莎,我派葛建辉和你一起去。”
“保证完成任务。”
“先别下军令状。去,把葛建辉叫来。”
韩智明转身对楚汉说:“楚汉,乌镇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一点也不清楚,我给嘉兴站打个电话,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忙。”
“我看行,莎莎毕竟只是个文职人员,葛建辉虽然是行动队的出身,但万一遇上情况,凭他一个人也不好对付,如果嘉兴站能出面帮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江莎莎和葛建辉走在楼道里。
“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这些情报贩子,还是有通天的本事,十几年前的事,都能让她摸得一清二楚。”
“看来我们这些党国的情报人员在人家面前羞愧无比啊。”
“报告——”
“进来。”韩智明放下电话。
“葛建辉,莎莎已经把任务跟你说了。”
“说了。”
“来,来,来,葛建辉,此次之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文物的博弈上,不止是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单纯的争夺,还有国际文物贩子,我琢磨着,川崎美子搞回这么一份详细的情报,也势必惊动了共产党和国际文物贩子,所以,你们这次行动,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国际文物贩子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他们不仅心狠,手也很毒。”
“站长,国际文物贩子长什么样,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呢。”江莎莎精神抖擞地拍拍腰上的枪说。
“莎莎,你就别逞能了,还是谦虚些吧,你那把枪,只是吓唬吓唬老百姓的,你能打中什么,打自己倒是一枪一个准。”
“楚汉,你也太小瞧人了吧,上次站长特批了一百发子弹,我在射击场上一口气全打完了。”
“那打了几环啊。”
江莎莎摇了摇头说:“没数过,反正,也有中靶的。”
韩智明哈哈大笑起来说:“行,只要有击中的,就说明莎莎就有进步。葛建辉,你是行动队的人,我知道你每次行动都不甘落后,冲锋在前,这次可不能这样,遇事情要多冷静的思考,我可把莎莎的安全交给你啦。当然,你不仅要保护好莎莎,也要保护好自己。莎莎,遇到情况,你必须听从葛建辉的指挥,不能耍大小姐的脾气。我可告诉你们,安全第一,即便找不到线索,丢了我这顶乌纱帽,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缺胳膊缺腿的回来。”
“站长,你放心吧。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今天的时间不早了,你们明天一早出发,开那辆吉普车去,注意,车别直接开进镇子里,那种古老的镇子里,开进一辆小汽车,太扎眼了,另外,我刚才跟嘉兴站联系过了,他们正好有一个行动组在乌镇,有必要的话,可以请他们支援。”
“是——”
“明天早上我和楚汉要去警备司令部参加一个会议,我就不送你们,希望你们平安而去,平安而回。莎莎,要不要回去跟你爸爸打个招呼,他的身体还不好呢。”
“站长,我又不是医生,回去也没用,有丁叔照顾着呢,不就两三天嘛,没事的。”
“那随你的意吧,准备准备去吧。”
“是——”
“楚汉,你帮我叫一下张一彪。”“好。”
“报告。”
“进来。”
“站长,你找我。”
“狐狸的交通员何顺子死了,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有两个方案,正准备报告站长。”
“说说看。”
“第一个方案继续使用外围的人员与狐狸建立关系,第二个方案,是派我们的人直接跟狐狸联系,这两个方案都有他的利弊,我拿不定注意,请站长定夺。”
“说说利弊关系。”
“用外围的人,我怕再次出现何顺子的情况,他们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遇事都不够冷静,用自己的人呢,只能是按时间联络,万一狐狸得到什么紧急情报,恐怕一时送不出来。”
“外围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到是有一个,这个人叫狗眼。”
“这个狗眼是干什么的?”
“没有具体的工作,就是靠当眼线弄点钱过日子,但这个人脾气不好,喜欢闹事,大家叫他狗眼,意思是说他一贯狗眼看人低。”
“那不行,真有那么一天,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出卖狐狸,像这种惹人现眼的人不能用,你要找一个老实忠厚,头脑灵活,又有固定职业的人,这样,狐狸才能随时可以找到他,保证我们的情报与时间不脱节。”
“我知道了,我这就重新物色人选。”
“还有,贺子键找到没有,都两天过去了。”
“没有,我的弟兄找遍了上海所有的木器商行和木匠店铺,一点消息也没有。站长,贺子键回上海的情报到底准不准。”
“这是我在南京开会时,偶尔得到的情报,也没有时间去证实情报的真假。”
“我派个人潜回贺子键老家摸摸情况,你看行吗?”
“具体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我要的是贺子键,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科长。”
“钱飞,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钱飞无可奈何地摆了摆头。这摇头摆头早已成了国际通用的语言,谁都能理解其意。
陆泽原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这都两天过去了,怎么就不见个人影呢。”
“科长,你那边也没消息吗?”
“我是跟在张一彪的屁股后面的,不过,这两天张一彪也毫无收获,而且他搜寻的全是店铺、商行。看来,我们还有时间,哎,田丰还没回来。”
“科长,我回来了。”说到曹操曹操到。
陆泽原看到田丰满面喜色。“田丰,你先别张嘴,我猜你一定有收获,或者有什么新的线索了。”
“科长,你怎么知道的。”
“田丰,你都写在脸上了,谁还没看见啊。”
“钱飞,别说废话了,快让田丰说说情况。”
“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一个在第十六纱厂的一个小包工头,他说,贺子键的确回到上海了,前段时间,他家里搞装修家居就是请贺子键打的家具。”
“那现在人呢。”
“科长,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就在他的活计快结束的时候,青浦有个小地主找上门来,说是自己的三个女儿同时出嫁,想请贺子键去打些陪嫁物品,所以,包工头家里的活,三天前结束后,贺子键就去了青浦县。”
“有具体地址码?”
“有,这是包工头提供的地址。”
陆泽原看了看地址,走到地图前。
“在这儿。”
“够远的,都快到江苏了。”
“好啊,张一彪的脚没这么快,兵贵神速,钱飞,田丰,你们两个带上人马上出发,半夜时分到达这里,立刻抓捕,动静越小越好,千万别惊动了左邻右舍。”
“抓住之后呢?”田丰问。
“这个地方离市区很远,照张一彪这种搜捕方式,一时还到不了那里,抓住之后,就地找个安全的地方先看官起来,不能有差错,怎么也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是,放心吧,科长。”
“好,你们立刻出发,我随后就到。”
田丰和钱飞领着任务兴冲冲地出了陆泽原的办公室。
“怎么,天都黑了,还要出任务啊,辛苦了。”
“报告长官,我们不辛苦,长官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