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老板,你找我。”
“来,小六子,你立即到二号报务站,让她们把这些名单发出去,注意安全,发报时间不能过长,分批发,时间由他们自己掌握,千万注意电台和人必须分开,敌人搜不到电台,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搜到电台,也不知道是谁所用。”
“明白了。”
“快去吧。”
“站长,这两天地下党的电台活动频繁,但他们能巧妙地躲避侦探车的跟踪事件,给我们的追踪带来很大的困难,几乎无法跟踪。”
“段副处长,这可是你的事,你跟我说这些,为什么?”
“站长,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跟你汇报一下。”
“跟踪不上,电文也没有截获吗?”
“截了一些,但不是很多,好像是名单。”
“名单?什么名单?”
“很难破译,站长,你是知道的,名单都是由一个一个单字组成的,破译很困难。”
“困难也得破,党国养着你们这些技术人员是干什么的。”
“破译工作还在进行着。还有,这是冯南洋刚刚破译的一份密电,却读不懂什么意思。”
韩智明接过电文。
“八人私自拔禾去,食客有人喊报官,既而四面八方散,翌日合二为一欢。”
“这是什么电文,乱七八糟的,读起来怎么像是儿歌。”
“是这样的,读起来朗朗上口的确像是儿歌,可我想,地下党不会空闲到发儿歌这么无聊吧。”
“让冯南洋全力以赴,解读这首儿歌,其它的电文,暂时放一下,这首儿歌里一定有大文章。”
“是,我让冯南洋全力以赴破解这首儿歌。”
冯南洋把这首儿歌抄到了黑板上,他望着这些黑底白字,正在苦思冥想着。
上海站上尉级军官都集中在会议室,韩智明望着这些人摸狗样的军官们,心里很不舒服。
“现在上海的治安问题,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地下党活动十分猖獗,地下电台也在天天的发报,眼下,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已经下令,警备司令部,城防司令部和宪兵司令部,正在全力抓捕上海地下党的二号,三号人物,上次让二号从我们手上溜走了这件事,我都不敢在总司令面前提前。这次行动,我们保密局决不能落后,不能落在三个司令部的后面,否则毛局长在委员长面前就太失颜面了。到现在为止,我们虽然没有他们的点滴消息,但我们要把声势造大,现在就是要让整个上海鸡犬不宁,再怎么说,上海说大也不大,抓到他们是迟早的事。楚汉,你们行动处最好拿出具体的搜捕方案来,不要老是依赖外面的情报,打被动仗,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要打就打主动仗。”
韩智明停了停,问:“段子琪,那首儿歌破译了没有。”
“还没有,冯南洋正在破译。”
“张一彪,狐狸最近怎么没有动静?”
“站长,据眼线报告说,狐狸已经回窝了。”
“又回窝了,这**的人事调动也太频繁了,这给我们的搜捕工作将带来很多的困难,看来狐狸是指望不上了,你们必须发动所有外围人员,告诉他们,我这里给他们备足了活动金费和丰裕的奖金,就等着他们来拿。”
太阳从西边落下山去,月亮升起来了,破译室的灯光又迎来了漫天的早霞。
“喂、喂。都醒醒,醒醒了。”冯南洋一个个叫着这些还在睡梦中译电员。他们一个个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揉揉惺忪的眼睛。
“怎么样,有谁昨晚想到突破的新思路啦。”
大伙互相看看,又摇了摇头。
“来、来、来,大伙辛苦一夜了,我给大家弄来了早点,趁热吃吧。”
段子琪把早点分到每个人的手上,最后一份送到冯南洋面前,说:“南洋,怎么样,看来还是没有头绪啊。”
冯南洋也摇摇头说:“还没有一点进展,副处,这破译工作,三分技术,七分运气,只能说,我今天的运气不好。”
“冯南洋,我把站长的承诺告诉你,站长说了,谁能解开这首儿歌,给谁记一等功,译电室全体记三等功。”
“喂,你们都听到了吗?立功的机会就放在你们的面前,赶紧吃,吃了干活,不要辜负了副处的一番好意。”
“破译一首儿歌,花这么大的血本。”江莎莎不明白,她不知道这事的经过,但她心里清楚,能让韩智明花血本的事,绝不是一件小事,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拿到这首儿歌。
晚饭的铃声响了,江莎莎在食堂里排队,眼睛却早已找到了冯南洋的位置,她端着饭碗来到冯南洋的桌前。
“南洋,儿歌破译了吗?”
“还没有,我们从密电中破译出这首儿歌,却无法理解儿歌的真实意义。”
“哦,原来这首儿歌是你们拦截的地下党的电文啊。”
“嗯。”
冯南洋的脑子里想的全是那首儿歌,并没有心和江莎莎对话,而江莎莎却误认为是冯南洋不变说出电文的内容,这也是他们电侦处的纪律,看到冯南洋尴尬的面色,她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那要抓紧时间啊,错过了时间,电文就一文不值了。”
“时间?对,有了。”
“有什么有了?”江莎莎反被冯南洋的话浇得一头雾水。
冯南洋受到江莎莎无意的提醒,忽然,一种新的思维方式猛然间跳跃出他的脑海。他没有回答江莎莎的回话,丢下饭碗,跑步离开了食堂。
如果说,这世上真有后悔药吃该有多好啊,本来就是想打探一下儿歌的内容,却不料在无意之中提醒了冯南洋,如果冯南洋真的在她的提醒下破译了儿歌,那么自己就成了罪人,成了敌人的帮凶。江莎莎后悔莫及,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冯南洋的破译结果,一定要想办法拿到这个结果。
她抬手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她没有看到冯南洋从门口走过,也没听到韩智明的电话铃声响起,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依然无故,破译不出来。
这世上啊,有些事,往往就是有意和人过不去的,你不想去想的事,它偏偏一股劲地往你脑子里钻,不让你有半点空隙,越是不想看到的,可就是要让你看到,就是不让你省心。就在江莎莎默默祈祷之时,冯南洋和段子琪急匆匆地闪过她的办公室的门口。
“报告。”
“进来。”
“站长,南洋有结果了。”
“好,来、来、来,快说说,这首儿歌到底是什么意思?”
“站长,我只是从字面上分析出来结果,但也不知道对不对,只能是说出来,试试。我自己的把握也不大。”
“没关系,说吧。”
“站长,你这儿有大黑板吗?”
“黑板?哦,隔壁的江莎莎办公室有一块,走,我们过去。”
冯南洋把儿歌抄写在黑板上。
“八人私自拔禾去,食客有人喊报官,既而四面八方散,翌日合二为一欢。”
江莎莎给韩智明搬过椅子。
“站长,你坐这。”
“不用了,我们听听南洋的破解。”
“我刚才在食堂里吃饭,和江少校聊了几句,是江少校的提醒,才使我茅塞顿开。”
“这么说,功劳还有你莎莎的一份啊。”
江莎莎面对韩智明的夸奖,十分尴尬,心里很窝火,千怪万怪怪自己这张嘴。
“哎,受到江少校说的时间提示,你们看。这‘翌日’就是第二天的意思,是时间,既然有了时间,就必须有地点,看第一句‘八人私自拔禾去’这个‘八’。”
冯南洋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八字,“这个私字,去掉‘禾’就是个‘?厶’字,我们再把这‘八’和‘厶’两个字上下叠加,就是一个‘公’字,第二句一样,‘食’和‘官’相加,就是个‘馆’字,再把后面两句的数字相加‘48’‘21’你们看,破译开来就是公馆48和21”
“公馆路48号。”韩智明脱口而出。
“这个21应该是翌日的21时。”
“有道理,莎莎,你马上查一下,公馆路48号是干什么的。”
“不用查了,我知道,48号是个旅社,共6层楼。,每层18个房间。”楚汉抢先替江莎莎回答,说,“我去过那个地方,没错的,既然48号是个旅社,那么就应该有房间啊,那房间号呢?”
就在这一刻,江莎莎明白了,她心里已经有具体的房间号。
“现在不管是那个房间,离21时,还有半个小时。楚汉,命令行动处的人立即行动,包围48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给我挨个地搜。”
“是——”
顷刻之间,上海站里响起警铃。警铃声一声紧接一声。行动处一科二科的人,还有宪兵队,全部在操场上集中起来。
“钱飞,阿豪。”
“到。”
“你们两个带几个人坐摩托车先行赶往公馆路48号,把住大门,只准进,不许出。”
“是——”
“其他人听好了,立正,向右转,目标公馆路48号,跑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