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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莎莎被关进了禁闭室里,她不知道是为什么,难道是今晚的行动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暴露了?江莎莎开始从头到尾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哪怕是一个微小的细节也没有放过。
门被打开了,韩智明出现在眼前。
“站长,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关我的禁闭。我做错什么事啦。”
江莎莎连珠炮似地发问,却被韩智明冷冷的一句话给顶回来了。
“为什么?我还问你呢。”
“我怎么啦,我正在洗澡,就被楚汉和张一彪带到这里来了。”
“带到这里,是给你面子,本就应该带到刑讯室。”
“站长,你就是现在让我去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怎么会落在公馆路48号屋顶上的?”
江莎莎看到手表,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她明白了,是自己把手表给丢在了现场。江莎莎接过手表,翻来覆去地看着,脑子里却在想着怎么应付,总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吧。
“这只表和我的那只表挺像的,你们是从哪儿捡来的,但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难道忘记了那上面的刮痕?”
“张一彪,你说话别阴阳怪去的,生产厂家就只为我制造了一只手表吗,刮痕又能说明什么,你的表拿出给大家看看,有没有刮痕?”
张一彪没有想到江莎莎事到临头,还是这么镇定自如。
“站长,捕风捉影,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空口胡说,这都是张一彪的杰作,凭什么说,这块表就是我的。”
“那你的那块表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的表?站长,你见过有人带手表洗澡吗?我那块表肯定放在屋里啦。张一彪是什么人,我是你什么人,你连一个亲自养大的义女都不信吗?张一彪和我有私怨,你心里很清楚,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想给我找个罪名。还有,你们今天的行动,如果不是我向冯南洋提醒,你们能揭开儿歌的谜底吗,还说要给我记功。”
“好了,现在,你什么也别说了,想想手表放在哪里,我派人去拿来,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我想想。被你们这么搅合,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我平时就是个丢三落四的人。”
“想到了,告诉我。”韩智明丢下一句话走了。
张一彪绕着江莎莎转了几圈,阴阳怪气的说:“如果以我个人来评价你江少校,我会竖起大拇指,因为江少校无论是人品,相貌,才华,绝对称得上是一流的。”
“张一彪,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这个时候,我又能干什么呢?我只是想提醒江少校,还是照实说了的好。”
“你想要我说什么?”
“只要是我不知道的,我都想知道。”
“那你就等着吧。”
“江少校,先别把话说的那么绝,我想提醒你,如果把你转移到刑讯室里,可就没有这么舒坦了,相信你也知道,用酷刑,把一个人折磨的昏死过去,再让医生负责把他抢救过来,接着继续折磨他,这刑具可是五花八门的,以前,我就是用这种方法,审讯一名共产党的要犯的,对待女犯人,我的办法更是出奇的多,你可得要有心理准备哦,那样的场面实在太残忍了。”
“啪。”一个清脆而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煽在了张一彪的脸上。“无耻的流氓。”
张一彪一手捂住脸,一手掏出枪。“**的真不想活了,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来啊。”江莎莎上前一步,抓住张一彪的枪,顶住自己的胸膛。“你今天如果不开枪,就不是父母养的,来啊,你开枪啊。”
张一彪被江莎莎的步步紧逼退到了门口。
“好,你等着。”说着转身离开。
韩智明和楚汉坐在办公室里,好半天,谁也没说话,空气就像被凝固一样。
“站长,你真的就相信莎莎是那个蒙面女侠吗?”
“我也不相信,我也不愿意相信,可这块表。”
韩智明的表情非常沮丧,有种左右为难。“这块表,是莎莎在大学的最后一年,我把她介绍进了军统,第一天接受任务时,是我送给她的礼物。你看,这都好几年了,表还是跟新的一样,除了那道刮痕,说明她很珍惜这份礼物。”
“对莎莎,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如果说,像她这么优秀的党国军人,也是共产党的话,那么,我们党国的失败,就是天意了。”
“楚汉,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看,跟你说说也无妨,你可能不知道,这国共两党的决战就在眼前,而我们的士兵士气低落,整个形势对我们不利,共产党能成今天的气候,得民心,的天下,绝非偶然。你看看现在市面上正在大肆发行的金圆卷是什么,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国民党政府之所以取消法币,改发金圆券,是因为法币的极度膨胀给其财政经济、政治军事带来了致命威胁,迫使其不得不改弦更张,以解燃眉之急。今年5月,国民政府‘行宪国大’后,蒋介石就职总统,改任翁文灏为行政院长。翁文灏任命王云五为财政部长,俞鸿钧为中央银行总裁。蒋介石就决定进行币制改革,并将此赌注压到翁文灏内阁头上。7月29日,老蒋带着他的几个亲信,名义上说去浙江旅游圣地莫干山避暑,其实就是商讨金圆卷发行的事宜。蒋说:‘王云五所拟金圆券方案,设法挽救财政,收集金银、外币,管制物价,都是必要的措施。’他问俞鸿钧印刷新钞票能否赶得上,俞说:‘新印金圆券已来不及,但中央银行尚存有新印的钞票,数量足够应用。可以先用飞机密运各中心市场以便总统命令发表后,就作为金圆券发行。’8月20日,蒋介石以总统名义发布《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行政院以全文交广播放。《财政经济紧急处分令》中有一条,私人不得持有黄金、白银和外汇,限期于9月30日以前收兑黄金、白银、银币和外国币券,违反规定不于限期内兑换者,一律没收。普通百姓,多迫于压力,尚能按规定办事,轮到工商、金融资本家,就没那么乖顺了。他们比普通百姓了解国民政府经济危机的内幕,对金圆券的前途忧心重重,于是千方百计想保住手中的金银外汇,不兑换金圆券。你说说,政府这么做,不是把民心推向共产党嘛,党国还谈什么统一中国的大业,咳。”
韩智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想当年,我们在三民主义的感召下聚到了一起,打倒封建王朝,解放民众于水生火热之中,那是何等的壮怀激烈啊。时至今日,党国已经是千疮百孔,正是我们鞠躬尽瘁的时候,我们怎么能轻易地背板自己的信仰呢。”
“站长,你心存信仰,值得尊重,孙先生的教诲犹在耳边,但蒋介石已经背叛了自己的诺言,其结果必然是难以逃避的一个悲剧。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眼下,对莎莎,你准备怎么办?”
“人的潜质是个非常可怕的东西,先关几天禁闭再说吧。”
“站长,我觉得这事你一定要处理好,透出自己的养女是共产党,对你的前途可不妙啊。”
“楚汉,不怕你笑话,你觉得我还有前途吗?前途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在党国的为难的紧要关头,希望我们每一个部下都能坚定信心,站稳立场。我韩智明身边出现了一个共产党卧底有什么奇怪的,中统府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共党的卧底呢,物以稀为奇,见多了,也就不已奇为怪了。”
躺在阴深深的禁闭室里,江莎莎感到了一种恐惧,情况已经非常清晰了,这段日子以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绝不是偶然的,张一彪早就盯上了自己,似乎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向旭红被怀疑是蒙面女侠,吃尽了苦头,这一切显然都是与自己有关,她仿佛看见一张无形的网,罩在自己的头上,随时都要置自己于死地。而控制这张网的人,究竟是张一彪还是楚汉,她却无从知道。
月光透过墙上那小小的气窗照射进来,白色的银光留在了地面上。江莎莎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种孤独感正向她袭来。
“窗前照月光,低头思故乡。”她现在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故乡,而是年迈的父亲,那种思亲人的感觉,让她感到浑身无力。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跋涉在一条又长又黑的隧道里,尽头的光亮就是最后的胜利,能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唯一信念,那就是自己的信仰。
“信仰是什么?信仰就是从不怀疑,就是绝对的忠诚于革命事业,对于一个革命战士来说,最难以承受的不是敌人对肉体的折磨,也不是死亡,而是精神的孤独,为了这份工作,我们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这个角色也许是无良的浪子,也许是为虎作伥的帮凶,但不管在什么也的情况下,都不能动摇我们的信念,做这种工作,不能有丝毫的动摇。”陈导师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然后也使她回忆起自己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