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杨文轩坐班。()中实行的是轮流坐班制,按科目轮流,今天正好是语文。他把改完的预备题发给了学生。领到本子的学生,或是高兴,或是伤心,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表情。但是,显然有很多学生不服气,因为他们的答案几乎是照着辅导材料抄的。这样的答案都会错,这让那些习惯照本宣科的学生感到不可思议。
杨文轩知道学生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静静地站在讲台上,看着科代表发完了本子,才高声说:“同学们,关于这首诗的哲理,你们肯定已经从参考书中看过了。不外乎为了理想儿努力奋斗,或者要实现远大的理想,必须百折不挠,坚持奋斗,要一次次地战胜失望,不停地翻过无数座山。你们不觉得这样的解释过于枯燥,脱离现实了吗?我想,作者也不希望自己的作品成了禁锢我们思想的囚笼,成了我们思想成熟的绊脚石,你们说是吗?”
原本埋怨杨文轩的学生都低下头,似乎在认真地想着杨文轩的话。
顿了顿,杨文轩又说:“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当老师的如果总是以标准答案作为评判地根据,你们又怎么可能学到活的知识?虽然,我们要考试,要用标准答案给你们打成绩,但我不想让标准答案限制了你们的思想。你们应该成为有独立思想的人,这是你们求学的目标。或者说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所以,凡是完全参考资料的答案,我都打的是‘良好’,能从联系自己的生活探讨的,我都打的是‘优秀’。”
杨文轩说完话,教室里静悄悄的,所有的学生都在认真地思考。他们的思想在逐渐成熟,也许他们会迷惑、会胆怯、甚至退缩,但成熟的趋势不会改,时间不可能倒流。(请记住我们的网址他们需要成熟,但成熟之路何其艰难?迷茫的时候,他们需要路灯;脆弱的时候,他们需要支撑;胆怯的时候,他们需要鼓励。在人生的旅途中,他们需要指引,需要呵护。
“杨老师,我们知道错了!”一个女生羞愧地说。
“杨老师,我们知道错了!”更多的学生应和着。
杨文轩微笑地看着学生们,等他们重新安静下来之后,诚恳地说:“同学们,我也是从你们这样的年龄长大的,知道你们的困惑。如果那个学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到办公室找我。另外,我说明一点,今天的错题不用改,因为没有人错,只是不够完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杨文轩说完话,把新当选的班委会成员叫到了办公室,交待了近期班级管理中需要注意的事情。班干部们都听得很认真。
杨文轩说完话,扫视了一圈问:“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性格开朗的苏笑笑大声说:“杨老师,苏楠不能当体育委员。他震不住人!”
苏楠的脸唰地红了,不服气地说:“我能行!杨老师,请你相信我!”说完话,两只眼睛灯泡似的瞪着苏笑笑。
副班长张家栋直言不讳:“杨老师,苏楠能行,他原来就当得挺好的!”
杨文轩没想到晚自习时会有这样的小插曲,看看苏楠又扫视了其他的班干部,然后说:“苏楠的体育委员是大家选出来的,我无权撤换。他如果一直当得好,就可以一直当下去,不好的话,才能考虑撤换。”
苏笑笑撅着嘴不说话了,旁边几个女干部都悄悄地安慰她。
“哦,对了,笑笑,你的文笔好,板报稿就由你组织同学们写,再选几个学生和你一块儿办。”杨文轩交待了最后一件事儿,班干部们就回教室去了。
回到教室,他们各自坐回座位,思考着如何完善自己的作业。
“笑笑,杨老师让你组织写板报稿是什么意思?以前可都是老师找来资料我们直接抄到黑板上的!”张曦悄悄窜到苏笑笑的桌旁,压低声音疑惑地问。
刚才苏笑笑沉浸在提议被拒绝的打击中,根本没有听清楚杨文轩最后说了什么。这会儿,张曦一说,才慢慢回想起来,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杨老师是什么意思。办板报的时候他肯定会来看的,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两节课的晚自习很快就结束了。学生们像潮水一样从楼梯上倾泻而下,汇聚到中院,流出校门,急切地回家去了。杨文轩站在楼梯口看着学生们或者三五成群或者独自一人从校门鱼贯而出。中的学生居住比较分散,近处的学生步行,稍远的坐公交车或者骑自行车,再远一些的学生索性几个人一起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也有极少数学生是家长开车来接的。
学校怎么没有学生宿舍?杨文轩看着匆匆忙忙地学生,心里涌出了一个问题。他不明白,像中这样一个生源良好的学校,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学生的住宿问题。又一想,这个问题似乎也不是学校所能解决的。哼,他冷笑了一声。
杨文轩抬腕看看表,快九点了。学校门前的大街上依然车水马龙,一片繁忙。但愿孩子们能安全到家!他在心里默默地祝愿着。他抬头看看天,纷繁灯光映衬下的天空,呈现透亮的黑色,几颗淡黄色的星星稀疏地点缀着。似乎有月光,但是月亮在哪儿,他没有看见。
他刚想转身会宿舍,校门口出现了上官云的身影。大门已经关闭,上官云走进门房,满脸堆笑地和门卫打声招呼,从门房里出来了。校园里暗淡的路灯一个接一个照在她的身上,像是在接力护送她。杨文轩走到灯光下,静静地等着她。
“文轩,你还没回宿舍?”上官云看见杨文轩惊讶地问。
“刚上完晚自习!”杨文轩见上官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边说话边伸手接过来。上官云卸下重担,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紧紧地跟着他的身后。
“怎么这时候一个人出去?”杨文轩问。
上官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着杨文轩高大笔直的背影,神情自若地说:“吃完晚饭我就出去了,到超市买点东西,谁知一进去就忘了时间。”
“下一次不要这么晚出去了!”杨文轩回头看着上官云告诫她。
“知道了!”上官云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顺从地答应着,内心享受着被关怀心的喜悦。
杨文轩把东西提到了上官云宿舍满口,上官云敲敲门,好一阵儿才听见刘诗仪应声,她赶紧把东西接过来,对杨文轩说:“诗仪好像睡了,你回去吧!”
杨文轩看着上官云进了房间,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宿舍,杨文轩已感到身心俱疲。匆匆洗漱之后,在床上躺下,他狠狠地闭上眼睛期待着沉入梦乡。但是,白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像故意与他作对似的,此时一件一件地在脑海中闪过。他越想睡着,脑袋越清醒。
杨文轩从床上爬起来,几步跨到书架前,取下一本厚厚的专业书籍,又半躺着啃起来。眼看着十二点了,困意仍然没有换来睡梦。算了,他自语着,轻轻把书放到办公桌上,关了灯,大睁着眼睛痴痴地望着窗外。
窗外,夜色迷茫,隔着薄薄的窗帘,杨文轩看见月亮暧昧地看着大地。他忽然觉得月亮正看着他笑,不是微笑,而是嘲笑。他弄不明白,月亮究竟为什么要笑他,只觉得这笑容似乎在哪里见过,又好像在很多地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