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雪马果然不同凡响,驮着两人一猿依然奔得飞快;追兵若是舍得改作一人一骑,大约还是能追上的。
可惜萧寻盛名在外,都知他身手不凡,却不敢只两三个人冒险行动。
如此追逐,双方距离便拉得远了。
待欢颜找到一处狭谷拐进去时,天色早已墨黑墨黑。猎鹰还能不能看到他们虽说不准,但他们肯定已经看不到猎鹰了。
在遇到后来这群“狄人”前,都是萧寻带了欢颜骑马;但那一箭的确已将他所剩不多的元气耗尽,只能抱了欢颜的腰让欢颜骑马带着他走了。
欢颜再向山林间行了一段,只觉萧寻靠在自己身上的的躯体越来越沉,鼻间的呼吸却越来越热,问道:“阿寻,你感觉怎样?”
萧寻咬牙道:“呆会你扎一个箭簇在背上,然后骑马颠上半个时辰,你便知道我现在感觉怎样了!”
欢颜道:“想来感觉也不会太差,不然你不至于还有这么多的话儿!”
萧寻叹气,真想伸手捏断小白狐的脖颈。
好在欢颜从来也就一张嘴儿不肯饶人,觉出萧寻支撑不住,立时找了一处僻静的山林勒住马,小心把萧寻扶下。
小白猿极会拍马屁,明明对萧寻没多少好感,见欢颜待他温存,便也搭着手,很是殷勤“照顾”他。
好在欢颜的家当都在马上,各类药物用具取用都还方便,很快拿出当日沉修送他的珠簪,让小白猿拿在手中为她照明,自己则拿了小刀借着月光和珠光为他挖出箭簇。
她的小刀虽利,指触却温软柔和,又或许刀上另敷过什么药,微微地凉,却不见得有多疼。
他甚至很悻然地发现,他好像在吃醋。
为什么她随身的猿儿马儿狗儿全都是公的?
而且,浪迹天涯之时,她会想着把它们带上,却不会想着把他萧寻带上。
若不是这次委实伤重,只怕她还不肯亲自动手为他诊治,甚至还想着让小白猿为他敷药……
四年,四年不见,好像他的心眼反而长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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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担心再被人追上,为萧寻包扎处理完伤处后,二人便继续上马前行。
欢颜向来没有方向感,一到夜里更是迷糊,还是萧寻强撑着辨明方向,指点她往东南方向行走。
可一旦入了山林,不过由着雪马觅路而行。走到后来,连萧寻都不知道到底走到哪里了。
最后,前方居然出现一处才七八户人家的小小村落,见有人经过,有两三只土狗开始此起彼伏的叫唤。
萧寻便道:“欢颜,我好像饿了。”
欢颜怔了怔,“你不会想吃狗肉吧?”
萧寻道:“如果你捉不了野兔野鸡,我不介意你迷倒一两条狗来喂我。”
欢颜闻言,果然在一户有狗的人家门前下了马,跑进人家竹蓠圈的小院里,老半天不见出来,也不知在折腾些什么,那狗儿却叫得越发凶猛了。屋里主人被惊动,在内叱骂道:“阿黄,半夜三更的,让不让人睡了?”
那狗便不叫唤了。
片刻后,欢颜出来,把手里一个黑乎乎的什么玩意儿在路边的枯草上擦了擦,塞进包袱里,继续上马赶路。
萧寻郁闷道:“那个……狗呢?”
欢颜道:“那狗挺胖的。”
萧寻道:“嗯,肉多。烤上两条腿,还可以把骨架留着,明天找口锅炖汤。”
欢颜道:“那狗挺嗓门挺大的,叫得真响。”
萧寻道:“你一用药,它自然便不响了!”
欢颜抬高了嗓音道:“那狗也叫阿黄!”
这回,便轮到萧寻不响了。
他们不敢在狄人居住的村落久呆,很快又离开小村,顺着水流声寻了处密林停下,让辛苦了大半夜的雪马自在喝水啃草,欢颜自己也走到溪边洗了手,用冷水拍着满是灰尘的脸。
萧寻却倚着处山石半卧着,自己取水袋喝了口水,疲倦地阖着眼休息。
欢颜自己也已是饥肠辘辘,料得萧寻给追杀一路更是又饿又累,遂道:“我带了薏仁米。”
萧寻不由地睁开眼睛,“你……在外行走不带干粮,带米?”
“米最不占地方,一把可以煮一大碗粥。何况薏仁米性凉味甘,可健脾益胃、补肺清热、去风袪湿……还可美白肌肤,延缓衰老。”
萧寻叹道:“这个你可不能吃。你再白该和阎罗殿里的白无常差不多了!”
“所以,我不吃,省给你吃吧!你比四年前难看许多呢!”
“……”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还是出自欢颜口中,萧寻抑郁了。
如果不是给追得滚了一头一脸的泥尘,到现在没机会好好清洗,而且身上还穿着她那么小的衣袍,他这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能给人评价为难看么?
可即便他是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时,她好像也没怎么高看他。
于是,片刻后,他还是把思维转到现实问题上来,“小白狐,煮粥得有锅灶。”
“不用锅灶,能煎药就能煮粥。”
她从包袱里掏出方才在那人家门口拿出来的黑乎乎的东西,说道:“这个应该行。”
萧寻定睛看时,却是个缺了口的瓦罐,下方干干净净,上沿却结了厚厚一层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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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那瓦罐原来是干嘛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