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因为猫眼石,却不是普通的猫眼石。/非常文学/”
夏轻凰轻笑。
“当年国主恋上了如今的国后,可国后也是个出身不凡目高于顶的人间绝色,恰家中藏有一枚大猫眼石,号称举世无双;而国后扬言也要嫁个举世无双的夫婿,见国主提亲,遂要求他去找个一模一样的猫眼石来作为聘礼。”
“于是那半年,国主想猫眼石想疯了,把自己住的楼宇改作了猫眼楼,又建了现在你住着的这栋凤仪楼,喻意为有凤来仪,打算娶回她后让她住在这里。所幸国主鸿福,此楼落成之日,猫眼石也找到了!后来国后带了那对猫眼石做为陪嫁,就在猫眼楼里成了亲。”
“原来如此。”欢颜不禁感慨,“若是有缘时,老天爷也愿意成全吧?”
“国主所住之处常有心腹之人来往处理事务,所以婚后国后都是住在这里,国主登基后才搬进宫去。”
夏轻凰感慨,目光在楼内逡巡,“太子前去吴国求娶公主前,曾下令将这里整饬翻修,谁都知道这座凤仪楼将会留给未来的太子妃住。但迎回聆花后,这座凤仪楼就是空着,他也从不提让她住进来!”
欢颜不由看向四年前就被搬进来的她的嫁妆箱笼,然后慢悠悠道:“他不让她住,那是他的事,也和我无关。”
夏轻凰不觉苦笑,“嗯,与你无关,只是聆花倒霉,遇到了太子这样心狠意狠的人。”
欢颜想起萧寻说过聆花被迫四年堕胎六次的事,倒也忍不住好奇萧寻的手段,问道:“萧寻怎么着她了?”
夏轻凰的脸便渐渐地涨红,憋了好久才道:“开始我只知太子冷落她,后来……聆花小产,大出血,还不敢告诉人,只叫人悄悄来求我。我才知道……太子从未跟她圆房,在吴都时便安排了一个身材相若的随从和她行.房……”
“她到蜀都后才渐渐察觉,可身边的亲信全被太子换光了,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就是偶尔见到吴使都不会给她机会说话,何况这些事本就难以启齿。而那个随从……奉命扮作内侍一直跟在她身边,见她怀孕,也不敢让她生下来,悄悄去寻游医开了堕胎药,差点送了她的命……”
欢颜也是骇然,再不想萧寻居然敢这样对聆花。
她好歹是吴国公主,好歹是他拜过堂的妻子……
但她终于发觉了她和萧寻还是有一点相似之处的。
若不是他们自己认可的婚姻,拜天地在他们看来便和过家家无异。
欢颜是因为死心眼惯了的,而萧寻……完全把那桩婚姻当作了一场政治交易了吧?
欢颜问道:“她是太子妃,又是长媳,总有机会见国后吧?怎不告诉国后娘娘?”
夏轻凰冷笑道:“国后只太子一个孩子,极其溺爱,几乎无人不知;国主后来虽奉太后懿旨纳过几个妃嫔,生过几个皇子,可始终敬爱国后,其他妃嫔皇子根本无法和他们母子相提并论。^/非常文学/^国后、国主都偏帮太子,太子妃能到哪里说理去?”
她想了想,又自叹道:“想来太子回蜀后一定和他们说起过聆花不是夏家女儿的事。这话我从未信过,但如果国主和国后早就认识义父义母的话,可能立刻就认同了太子的说法。怪不得难得几回家宴见面,聆花那样殷勤,国后始终不冷不淡……”
聆花容貌并不出色,五官既不像夏一恒那样粗犷,也不像叶瑶那样精美夺目。萧旷和柳后听了儿子的话,再回过头来看聆花,无论是五官还是气质,自是越看越不像。再猜疑真正的夏家小姐不知给她害到怎样的地步,更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了。
欢颜也不知该不该同情那位锦衣玉食的太子妃了,好久才问:“她……是不是堕了好几次胎?难道萧寻把那随从留在聆花那里,让他天天强……强她……”
夏轻凰虽比欢颜大些,到底是个黄花闺女,听着也觉得尴尬,困难地答道:“想来……想来还不至于。聆花找我哭诉了几次,一腔幽怨,好像说现在反而只有那个男人还肯把她当回事儿……”
她思忖着,苦笑道:“其实……也只他算是她的男人吧?常在一起也不奇怪……只是怀了那么多次却不敢生下来,也够惨。我每次见她,都觉得她好生可怜。”
欢颜道:“她诬陷我害死大皇子时,还因为和我的姐妹情深掉了许多眼泪哩!那时我都快给打得断气了!”
夏轻凰呆了呆,声音便沉郁下来,“你就这么恨她?”
欢颜道:“你还指望我喜欢她?”
夏轻凰道:“她闲着时找我聊天,常提到小时候的事……堆完雪人一起搓手取暖,饿了彼此谦让同一张大饼,乳娘把她的新棉衣给你穿,把自己的棉衣改小给她穿……”
欢颜的目光便不知不觉间怅惘起来,“是啊,曾经那样,所以我不知道她后来怎
会这样。”
“也许,只是害怕吧?”
“害怕?”
“除了眼前的富贵,她其实贫瘠得很。没有人真的疼爱她,她也没有你的才情和美丽。她只是怕她连仅有的富贵都失去了,所以才一时糊涂,做出那些事吧?”
“然后呢?”
“嗯?”
“轻凰姐姐是要我把凤仪楼让给她,还是想让我劝萧寻和她圆房?”
“你……说笑了!”
夏轻凰指向对面的猫眼楼,“看到没有?一楼灯火通明。萧寻正和心腹将士们议事,却将我排除在外。”
欢颜怔了怔,“为什么?”
“如果我猜得没错,明天他的安国寺之行,必定没那么简单。聆花……表面上的富贵尊荣,只怕都已到头了!”
“这可奇了,就是他在安国寺暗中施展什么计谋,和困在太子府里处处受监视的聆花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但他避着我,必定是因为聆花。”
夏轻凰也微露疲倦,“我每每因聆花和他争执,所以他万事不会避我,独与聆花相关的事,必会把我排除在外。”
“可聆花也没犯什么错。就是那……那件事,也是萧寻自己的授意,总不致抓她这个错儿吧?”
夏轻凰摇头道:“我看不透他想做什么。他似乎……在下很大的一盘棋,聆花很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小棋子。我只希望,她不会被害得太惨。”
欢颜便也觉出了一丝风雷隐隐,深感无力。她道:“我不爱管那些事儿。你若觉得聆花可能有险,何不提醒她去?”
夏轻凰便冷笑道:“你认为我会为了聆花背叛太子么?”
欢颜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比我的小白还笨,或许会做那样的事。”
小白猿正蹲在榻沿吃东西,不懂欢颜在说什么,却听得她唤了声它的名字,翘着尾巴,一跳便跳到她身边去,牵住她裙裾继续吃东西。
夏轻凰倒也没有生气,叹道:“也许我真的笨吧?也许我真的不该再管聆花的事吧?可我只是不想她太惨,不想她太惨……如此而已!”
她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往楼下走去。
欢颜看她快要踏下木梯,忽唤道:“轻凰姐姐!”
夏轻凰转头。
欢颜冲她笑了笑,“我也不想聆花太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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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携了几名从人,却是轻衣便装,不显山不露水地进了寺中,寺内主持虽亲身相迎,却也不见太过尊崇,只将其当作寻常进香的贵家公子,仿佛根本不知道他是当朝太子。
欢颜看那情形,分明就是微服过来进香,不想惊动他人之意;随即有僧人过来,引他们进去上香。萧寻在佛前却也收了寻常的玩笑戏谑之色,阖目礼拜,甚是虔诚。
欢颜仰视着那俯瞰众生笑容慈悲的佛像,待萧寻行礼完毕,也上前上了香,默祷良久。
几处大殿一一礼拜后,便被引到一处禅室用茶。
也只在这时候,欢颜总算发现萧寻还是受到特别礼遇的了。
她悄向萧寻道:“这茶真好。有些像明前毛尖,卷在舌上又有碧螺春的清香,该是这里的特产吧?炒制极佳,且是用竹叶上的雪水泡的,火候恰到好处。”
萧寻对她竖起大拇指,大加赞赏道:“果然是女才子,女学士,这都能品得出!若是喜欢,我以后天天带你过来喝茶,好不好?”
欢颜道:“你就哄着我罢!有本事你从此不要过问你的朝堂大事,天天过来陪我喝茶!”
萧寻道:“谁说我不问朝堂大事了?我过来拜佛,第一件事便是求国泰民安,第二件才求父母康健,第三件么……”
欢颜不由地顺他话头问道:“第三件是什么?”
萧寻伸出手指,轻轻在她耳垂上弹,微笑道:“自然是求我夫妻和乐。”
欢颜的耳朵便不自觉地红了,瞪他一眼道:“求你和聆花恩爱和乐一辈子吗?”
萧寻也不答她,笑着啜了口茶,又问道:“你呢,刚求什么了?也默念了老半天。”
欢颜道:“自是求娘亲此行顺利,他不至于再给这个那个人暗算。”
萧寻道:“放心,今非昔比,别人没那么容易害到他了!”
话说完,他又想扇自己一巴掌。
又开始犯贱了……
一遇到这小白狐,犯贱竟成常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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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未毕即有人奉上素餐;素餐后与几位高僧谈佛理,欢颜颇能讲上几句,倒让萧寻刮目相看。
傍晚再奉茶点进来,欢颜便觉有几分无聊了。
她昨晚听了夏轻凰的话,总猜着今天必定会发生什么大事,连夜间睡觉都不踏实。待进了安国寺,更是时时刻刻紧张,随时担心身边轻松微笑着的萧寻变身冷面修罗,一挥手把这寺里的僧人还是什么人全给宰了……
可惜她白紧张了一整天,时间如春日的流水潺湲平和地滑过,身边的人始终温存含笑,连阳光都格外温和柔煦。除了因身在寺院比别处显得肃穆庄重,再无半点异样。
萧寻见她打起呵欠,笑道:“这会儿回府好像太早了,不如我带你到寺院后面走走?”
欢颜道:“寺后有什么好景致?”
萧寻道:“有大片的枫林,美得很,我每次过来都会去看看。”
欢颜便纳闷了,“黄花红叶,不是秋天的景致么?这春日又有什么好看的?”
萧寻笑道:“这里种的枫树,是红枫,又被称作两头红。夏天会泛绿,但春天和秋天都是红的。这时候过去,正好赏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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