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寄人篱下(中)
五千六百名巢湖兵,刘勋一日肆杀八百人。():。幸存四千八百人,刘勋又挑优排劣,选出一千精锐战卒,补入郡国兵。
至于挑剩下三千余巢湖贼兵,刘勋则尽数贬为佃农,或下放耕种官田,或贩卖大户之家。却是庐江财源有限,养不起来投的数千巢湖兵。
简而言之,数千巢湖兵,顷刻间被刘勋肢解!
继数千巢湖兵惨遭肢解之后,一千六百名成德县兵也正式宣布解散。
成德县兵毕竟是成德县兵,家在成德,兵籍亦在成德,不可能追随刘晔,长久驻守庐江郡。
刘晔家两百家兵,亦随同成德县兵返乡,却是刘晔为避免引起刘勋忌讳,选择主动解除武装。
唯有萧言知晓未来历史趋势,深知乱世军权重要性,非但不曾遣散七十余名成德游侠、淮北游侠,反而仔细操练他们,朝合格基层军官方向培养。
如此,与刘晔一前一后,解除兵权的萧言,倒也难得清闲数日。
只是清闲久了,难免有时候感觉很无聊。
刘晔所承诺的县尉官职,一时还未音讯,不过萧言也晓得,这事急不来。
若说亭长副科级正职干部,县尉便是正处级副职干部,相差殊远,入职流程也更为繁琐。尤其,亭长是吏,县尉是官。吏员任职,无须出郡;官员就职,却必须他郡,单是将萧言吏籍改迁至庐江,便要耗费诸多时日。
庐江太守刘勋毕竟是袁术属臣,行事不可逾矩。倘若今日是袁术聘任萧言,莫说县尉、县令,便是太守,也是他一句话的事,才不理会许都朝廷种种规矩。在扬州,他袁术就是规矩。()
因为此节,萧言也就闲中作乐,广交庐江士族。
提及庐江士族,就绕不过舒县世家望族周氏,也即周瑜之家。
舒县周氏,西汉初远古祖籍,本在青州东平郡任城县{今山东省济宁市};周氏稍兴,支脉迁徙豫州汝南郡安城县{今河南省驻马店市};时值东汉中际,又有周氏支脉,迁家扬州庐江舒县{今安徽省合肥市},此即为舒县周氏。
周氏之家,兴盛于汝南郡安城县,其族载于历史典册之人,不胜枚举,如周燮兄弟等等。
庐江周氏一脉,兴盛起于周荣。时,袁安任职司徒,辟周荣司徒府,并且相当器用周荣,与之共抗外戚窦宪。待窦宪自杀败亡,汝南袁氏、庐江周氏,立时两门同兴,汝南袁氏有四世三公,庐江周氏有世代京宦尚书令。
尚书令,官职千石,下辖尚书六人,尚书仆射一人。尚书令官秩品级虽低,但是权柄极大,掌管汉帝国朝廷一切文书章程、官员升迁。
汉末数十年,袁氏、周氏两族,连体同生,休戚相关,虽无婚姻之约,却有联盟之实。昔日董卓权掌雒阳,其一忌袁氏一门,其二忌周氏一门,甚至为防止周氏援兵,前来雒阳与袁氏汇合,董卓更是不惜劫杀周忠两子,也即是周晖两兄弟。
舒县周氏,主脉传承是周荣、周兴、周景、周忠、周晖,而周瑜则是周兴次子分出的支脉,喊周兴为祖爷爷,喊周景为堂祖父,喊周忠从叔父,喊周晖从兄。
但,即便周瑜是支脉余家,富贵不能与主家相比,周瑜父亲也曾就任雒阳令一职。
东汉帝都在雒阳。
雒阳令,其权力,其地位,稍比后北京市市长低些。
同祖支脉都能荣登雒阳令,舒县周氏一门富贵,可想而知。
舒县周氏的名望,远胜成德刘氏百倍!
唯因周忠两子,因救难雒阳,为董卓劫杀,一门陡然陷入传承危机。子嗣断绝,何谈世家延续?
当然,尽管遭遇世家传承危机,庐江周氏依然是庞然大物,庐江诸族,谁也不敢轻视分毫。
萧言广交庐江士族时,曾遇见数名周氏族人。
舒县周氏,勋著才俊,如今大约分为三类,一在雒阳,追随故太尉周忠;二在寿春,效命袁术,三在舒县,观望局势。这三类人,自然不会无聊会见萧言。
萧言所见周氏族人,大都是类如周瑜,甚至比周瑜更远的支脉,但是他们又无周瑜才名,只得留在家中厮混度日。其实,即便是周瑜,此时的声名也相当有限,不能与死去的周晖,相提并论。
席间,萧言曾向周氏族人,打听周瑜动向。
周氏族人答曰:“在寿春”。
萧言又问周瑜是否出外任官,周氏族人摇头,耻笑萧言眼界:“北郡来讯,小袁将军整治兵马,东征吕布,即将连青徐为一体,纳淮北为腹地,建功立业,正在今日,南宅二郎(周瑜)岂会蠢至出外补缺县令?”
萧言恍然:“原来周瑜还在寿春。”
转而思及鲁肃,萧言又疑惑不解:“鲁肃不是追随周瑜,渡江投靠孙策了吗?周瑜缘何还在寿春?历史记载,不是周瑜就任居巢县长之后,才与鲁肃结识吗?”
“此时空历史,与真实历史并不完全一致,还是我疏忽了哪点?”
萧言因周瑜、鲁肃事纠结同时,刘晔也在因萧言、刘勋纠结。
书房内,刘晔左手托着额头,右手轻握兔肩紫毫笔,掌竖腕平,笔尖在薄纸上,勾勒出一行行蜿蜒字体。
尚老径自走入书房,轻声提醒刘晔:“公子……”
刘晔手腕不停,随口回应尚老:“哦,郡丞那里怎么说?”
尚老答道:“经公子数日辛苦引荐,萧十一郎已经勉强立足庐江。府君[1](刘勋)如能辟萧十一郎为县尉,此时应已不再引起郡吏反感。只是,郡丞却依旧不愿开口,说府君不喜萧十一郎,如若举荐,恐惹府君不快。”
注[1]:府君,汉世太守别称,有尊敬之意。
“县丞可说,刘太守缘何不喜萧十一郎?”刘晔问道。
尚老斟酌一番言语,方小心回答道:“县丞言,他曾提及萧十一郎,试探府君态度。府君却评价道,‘萧言有才无德,我若用之,诸君子必将笑我不识用人’。”
“怎个‘有才无德’?”刘晔问道。
尚老语气更加小心,说道:“县丞说,府君原话是:‘何崇(成德县令)辟萧言为掾吏,萧言不思君恩,反挟主自用,有悖伦理,不似人子。我若用他,焉知其手中长剑,不会抵我脖颈间?’”
“刘太守真是好大气度!”刘晔放下手中毛笔,冷笑一声。
诚然,萧言若是成德县令真心聘用,他当日挟持成德县令、县丞、两县尉、三游徼之事,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但事实却是,萧言西城门亭之位,缘由刘晔推荐,而非成德县令施恩。
这且不说。
萧言挟持成德县令,明抢兵权,纵然其心怀他念,那也是营救刘晔啊?
刘勋斥责萧言不义,岂不是说萧言不该救刘晔,维护成德县令脸面,比营救刘晔重要?
连尚老都晓得刘勋言辞无礼,说话时小心翼翼,唯恐不慎激怒刘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