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你对英领事馆熟悉么?”
“这个……在下人小位卑……”
“别说没用的,问你和英国领事馆有没有联系,跟位卑位高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陈掌柜连忙道歉,然后道:“没有!”
王一有些失望。
不过陈掌柜这时又道:“虽然与英领事馆没什么联系,不过却认得一位能与英国领事说上话的英国商人。”
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王一差点没把刚喝进嘴的茶给喷了出来,他也知道陈掌柜是在故意噎自己呢。
“陈掌柜,你可真会开玩笑。行了,说吧,您认识哪位英国商人?”
“不知王先生可知八田地的公鸡楼?”
“公鸡楼?”
王一转脸看了看一旁的张敬孝,对方连忙解释道:“咸丰十一年,由法兰西天主教徒修建的尖顶小木楼,楼顶上有只铁公鸡,是用来侧风向的。因为离老远就可以看到,所以百姓都称之为公鸡楼。”
“没错,就是这公鸡楼。”陈掌柜肯定道。
王一纳闷了,自己要找的是英国领事馆,陈掌柜没事说法国天主教徒做什么。
“这和您说的英国商人有什么关系?”
陈掌柜一笑,道:“英国商人就住在公鸡楼的旁边,独门独院,颇为讲究。我这么说,您不也好认路么!”
王一一想也是。
陈掌柜介绍的这个英国商人,名叫:查理法玛,乃是英商旗昌洋行的第二任老板(这里的旗昌洋行不是后来被轮船招商局收购的美国洋行)。此人乃是英国水兵中士出身,后来接办了旗昌洋行和旗昌码头。因为经营有方,洋行和码头空前繁荣。他先后买下海平号,新福升号,福康号,新福泰号,星景号海轮以及日本货轮连胜丸,后来又收购了清国商人经营的海昌轮船公司,成了营口欧美商人中的首富。其膝下有三子一女,大儿子早年夭折,二儿子在辽河里游泳淹死了,三子波席翁路法玛,聪慧过人,后来娶了欢心甸王姓女子为妻,营口人称:三法,后来继承了旗昌洋行。
这些王一全不知道,一听陈掌柜还有这样的人脉,当然很高兴。他找英国领事其实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如果民间能够解决的,自然不用弄到官面上去。
“太好了,对了,陈掌柜,您认不认识德意志商人和花旗国的商人?”
陈掌柜没再开玩笑,点点头。
“那同样帮我约个时间见面吧!”
这年代营口只有英国,法国,和瑞典领事馆,至于其他国的领事在什么地方,王一还真不知道。想和美国,德国拉官面上的关系,如今看来是没什么门路。
“说来,也是先生您福气!”陈掌柜此时笑道。
“这是何意?”
“营口虽然外商云集,但英法两国的商人占了大多数,花旗国虽然也有商船过来,但是一年只有几艘而已。现今正好有一位花旗国的商人在,明天我就可以代为约见。”
“他叫什么名字?”
“杰克史派罗。他的好友就是一位德国商人——奥古斯都艾尔顿。”陈掌柜怕王一记不住二人的名字,故意放慢了语速,然后才道:“明天你可以同时见到他们二人。”
“这样啊!”王一想了想,道:“也成!”
当日夜晚,王一实在睡不着,于是解开布袋,开始摆弄95式突击步枪。旁边放着几本书稿,是他抽空为张家找来那六十名识字少年准备的教科书,难度在穿越前的初中水平左右,偶尔会有一些高中的知识。
“不知道张家找来的少年,能不能学会我教的这些东西。”王一无意识地抚摸着95式的枪身,这是他的习惯,仿佛这样能够与穿越前的世界产生连接。“不管行不行,教育这条路也必须要坚持下去!枪杆子里面出来的只能是一个破败的国家,要做强国,就不能放弃教育和科学!况且自己以后的产业,也不能少了这些人才。”
现在王一虽然有上百万两的银票,但是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实力,一旦他的产业建立起来之后,他最先要做的就是教育。王一本身是医科出身,学得又是口腔颌面部专业,因为同在头部的原因,王一对人脑也是有非常深入研究的。
而一个人的成长,其实最根本就是人脑的成长与完善。人脑产生观念,观念影响行动,行动再反过来刺激人脑进行自我改造。
别看王一二十八岁还没交过女朋友,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但在教育的观念上,他绝对比穿越前社会上的绝大多数父母和老师都要先进,就是因为他能够按照人脑的成长规律,以及孩子的心理成长过程,来教育孩子。
王一忽然心中升起了一股豪情。
“我王一也许不能挽救东北,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也许不能把自己那个时代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带回到这个时代。但我只要能把这套最科学的教育理论和方法,留在这个世界上,那我王一就算没白回来一趟!即便身死万次,亦不悔!”
正当王一在那无边无际地做着豪情美梦的时候,十锦香的前院忽然热闹起来。
出了房门,王一就看到一名仆人,便问道:“前院发生了何事?”
仆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原因。
“是道标营的瑞丰协军校与庆元昌的葛老板,因为喝多了,所以吵起来了。”
“为什么吵,总要有个有个由头吧?”王一这也是睡不着觉,闲的,平常他可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
“听说是因为银子的问题,葛老板的买卖是卖洋药的,瑞丰协军校似乎给帮了什么忙。”仆人这时实在不愿意多说了,于是央求道:“小先生,您就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这事实在不能再多说下去了!”
王一也不好再难为人家,给了十几枚铜钱后,终于让其离去。不过这事他却上了心,主要也是因为洋药的关系,那边争吵还在进行,陈掌柜正在说好话劝架。
听了一会儿,王一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果然如仆人所言,是因为鸦片的分赃不均,才让二人产生了口角。这也是他们二人喝醉了,不然这种事即便人尽皆知,也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王一偷摸去前院将二人的样貌记在心里,然后也没有声张,偷偷跑回房间取出95式步枪,然后见二人被陈掌柜送出门后,他便偷偷翻出院墙,尾随在后。
这两人大概也是酒醒了一些,到没再争吵,反而勾肩搭背地开始彼此赔了不是。虽然对彼此都不太满意,但谁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
王一眼中寒光四射,心道:“小太爷我虽然也知道杀了这两个货也改变不了鸦片被强行输入的局面,但是外国害我们,爷还能忍,但你们两个鳖货还干这种事,爷就绝对不能让你们落了善终。”
一念至此,枪声响起。
自从上次屠了白胖子一伙子后,王一现在对杀人也没了太多感觉。当初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人。第二个人的时候,也是人,但是现在……死人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与解剖实验室的大体相比,只是身体还热乎,还能流血而已。
回到房间之后,王一还在琢磨这事。
“你说我对杀人怎么就没了感觉呢……坏了,恐怕又进入当年养成的习惯里去了。哎呀呀……在医大的时候,起初杀蟾蜍自己下不去手,后来杀得没了感觉。杀小白鼠也是一样,再然后是兔子……莫非这几年医科学下来,反倒把我培养地具有杀人狂魔的潜质了?”
就这么瞎寻思中,王一还真睡着了!而且睡得那叫一个香,以至于第二天满城的帮锣声,都没把他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