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星空璀璨,周围群山静谧,渗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www/\.shouda8\.com 手、打\吧.首.发}
大孤山万家窑,总瓢把子齐正在房屋里借着烛光,书名《春秋》。只见他右手持卷,左手随意地轻捋着胸前须髯,脸上的表情时而沉思,时而欣然,显然已经完全沉迷于春秋的字里行间。就在书案的对面,靠近山墙的位置处,摆放着一张硬木供桌,其上立着一尊一尺多高的彩瓷关公像,但是因为年月的关系,显得有些斑驳。不过其上纤尘不染,倒也说明主人照顾得很用心。
齐崇拜关公,以关公为表率。
关公胯下骑着赤兔马,他没地方弄去,就只好骑着一匹枣红马。关公使青龙偃月刀,但在这个年代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再说齐也玩不动关公那个分量,于是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刀头缩小,刀杆换成了木质。好在上面刷了一层黑漆,别人不仔细看,也瞧不出其中的玄机。要说齐学关公最像的地方,就是那一身绿锦战袍。这衣服可是他当年带人从草戏班子中抢来的,自从得到后,就珍惜万分,视若珍宝。
若说齐今生有什么最大的遗憾,那就是他爹妈给他生了一张蜡黄脸,小圆眼,他总觉得比不上关公的面如重枣,丹凤眼来的有气势。当然他也有满意的地方,那就是胸前飘洒的胡子,因此也常在自家兄弟面前,自号:美髯公!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他在绿林中的匪号。
因为关公喜欢读春秋,所以齐也喜欢读春秋。
王一最初拿到齐相关资料的时候,他真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一个神经病。可后来想想,这就是一个神经病辈出的年代,多这么一个风格另类的人,也不算稀奇的事情。唯一让他感到不满的便是:你齐学关公,你倒是学彻底点啊!没事弄一身假行头穿在身上,可关公重义,你怎么就不学学呢?
齐对万家窑的其他土匪,那真是说不出一个好来。想宽宏大度,却偏偏生性多疑。口上说着自家兄弟如何如何,背地里却在动刀子,下绊子。万家窑能有现在的规模,正是因为齐之前吞并三位结义兄弟的地盘和手下。说来这仨人当初也是中了他的烟泡鬼吹灯,落在官府手中,如今也是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王一看到此处总会感叹道:“齐的《春秋》可真没白读,关公的忠义没学会,倒是把里面的两桃杀三士练得炉火纯青。”
正当齐读《春秋》正入迷的时候,忽听有人敲门道:“老大,周围几个绺子的人来了。”
“终于来了。”齐点点头。
说来齐最近正在筹备一件大事,也是东北绿林界一件大事——他要举行绿林大会,名义上是推选绿林盟主,实际上是想一统江湖。
近一段时间,齐一直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万家窑被什么人给盯上了。当马贼胡子这么多年,经过了无数次的出生入死,他一向相信自己的这种感觉。
为了保全自己,齐也算费尽心力,为了谋划此次绿林结义大会,他是广发英雄帖。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他手下的土匪竟然从两千人增加到了三千人以上。若不说万家窑是土匪绺子大贼窝,一般人初到,还真以为进了大集镇呢。
想要进入万家窑,就需要经过三处山口,每一处山口都地形险要。
要说这齐还真有本事,从前在铁匠铺干过几年,如今硬是凭借在大孤山发现的铁矿,建了高炉,不但能够自己打造兵刃,甚至还造出了所谓开花炮。
当然,要说这开花炮有多大威力,那倒是吹牛的成分居多。不过在山口险要之处,放那么几门,一般的官军看了之后,身体里本就不多的小胆,怎么也要颤三颤,摇三摇!别说,还真能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此时聚义分赃厅内,燃着几根大洋蜡,齐坐在正中,旁边两侧各坐着四五个人,他们都是大孤山附近绺子的头领。其实他们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这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可是人家势大,自己势微,要真说一个“不”字,齐这伸手五支令,拳手就要命的主儿,还真能带人把自己的绺子给拔了。
后来想想也成啊,自从崇实当了盛京将军后,左宝贵就带人四处平乱,清剿匪贼。之前占据大孤山的宋三好就被清军给打跑了,后来兵败落在清军手中,如今也在盛京城也是身首异处。
“齐老大,有事尽管吩咐,我等定效犬马之力。”
齐坐在位置上,身体挺直,双眼微闭,别人也知道他这是在学关公呢。好半天才道:“既然众家兄弟如此说,齐某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了!”
其他人明知道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可也只能勉强的听下去,结果齐把要求说出来后,在场的每个人都是脸色铁青。
“近闻左宝贵带人杀了宋三好大哥,以当初宋大哥的威势尚且落得如此下场,就更不用说我等了。清贼势大,我等单凭己力必然独木难支,若不守望相助,他日必被各个击破,到时屠戮九族,悔之晚矣。因此我希望大家能同心协力,共襄盛举,在后日的绿林大会上共同推出一位盟主。”
本来说到此处,其他人倒也没有太多的不情愿,但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的脸都变了颜色。
“若论大孤山附近的险要之地,我万家窑称第二,怕是没人敢说第一。”
所有人点点头。
“所以老齐我有个提议,就是为了诸位的安全,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希望大家能把自己的家眷都送到我们万家窑来安顿,一来这样最为安全,大家都没有了后顾之忧。二来也能让大家齐心协力,省得像宋大哥那样被叛徒出卖,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虽然齐国远的野心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今天他主动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显然也是准备彻底摊牌。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大家沉默了半天,都不说话,齐国远眼睛扫向了坐在最末的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此人名叫:傅三,绺子在整个大孤山来说是最弱的,不过四十来人。
“我愿意加入齐大哥麾下,只要大哥一句话,我定然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众人一听这话,你看我,我看你,心说,这是怎么个意思?大家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同呼吸,共命运么!怎么这转脸功夫,就纳头便拜了呢?
傅三的话音刚落,他身边名叫赵阿狗的土匪头子,也立刻大声附和道:“我赵阿狗也愿意加入齐大哥麾下!”
我擦泪,这下连齐自己都有点慌了,傅三本来就是自己派出去的棋子,临阵倒戈也是情理之中。可这赵阿狗……看来到真是意外之喜了!
赵阿狗的绺子在大孤山占山的时间不长,前后才两个多月时间,手下百十来号人,不过战绩斐然,劫过大商家的运粮队,抢过洋行的走私军火,绑过大户人家的独苗。齐虽然没见过赵阿狗,却也是如雷贯耳。
“哈哈,如此甚好!”齐心说,自己这也是得了一员虎将啊!“剩下诸位的意思呢?”
五家规模较小的绺子一看,今天齐的势头已起,要是现在说个“不”字,怕是有命来,没命回去了!转念一想,也罢!与其人家玩强的,自己还受罪,都是归降一条路,不如趁早不等晚!
“我等愿意听从齐大哥吩咐!”
剩下四家绺子,规模最大的是金家堡,八百来人。当初与万家窑旗鼓相当,可是仅过了半年的时间,实力上就已经天差地远了。即便再加上其余三家,人数也不过两千五百人左右。完全没有抗衡万家窑的可能,后来四人心里都长叹一口,无奈之下,也就归顺了。
王一和沈雅芝正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这里架了一座天文望远镜。它是从德国运过来的,是王一在蔡司定做的。
“这就是你说的望远镜?”沈雅芝好奇地看着王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
王一点点头,不过旋即道:“你真的要看么?看完可不许哭鼻子。”
沈雅芝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然后不服气道:“人家为什么要哭!”
“因为月亮上根本就没有嫦娥和玉兔,没有吴刚和桂树。”
“不信,不信,不信!”丫头捂着耳朵装听不见。
“那你看吧!”
沈雅芝看来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下定了决心去看王一的望远镜。结果一看,便惊叫起来,“月亮上怎么会这样?”
“本来就这样!”
“那些大环是什么?”
“环形山!”王一得意道:“怎么样,没有嫦娥吧!”
王一显然是低估了女人胡搅蛮缠的能力,只见沈雅芝得意洋洋道:“即便你说得对,也只能说你对了一半。月亮的背面你又没看到,你怎么知道广寒宫没再那边呢!”
一听这话王一,当场就震惊了,盯着沈丫头看了好半天才道:“沈妹妹你不去当天文学家,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