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可是个大老粗,这事可干不来!”何文秀摇头道,当初要不是战乱他也不会跟着父辈跑到美国来,要他回去打仗,收拾旧山河,就别逗了。
在这方面,何文秀大体知道司徒南是怎么想的,他也觉得司徒南的判断都是对的,所以心里有些黯然。
“对了,过几天有个大人物想见见你!”何文秀突然想起了说道。
“谁啊?”司徒南还想不出何文秀口中的大人物是谁。
“北美安良堂的头头司徒美登!”何文秀一脸敬仰地说道。
“是他啊!他怎么会想到见过我啊?哦,他也姓司徒啊!”司徒南有些不解。他不是不知道司徒美登,但司徒南现在也见过不少大人物了,洛克菲勒的儿子小洛克菲勒司徒南在德克萨斯州的时候都见过了,加州州长都对自己客客气气,难道自己还需要太看重一个华人黑帮老大?
司徒南虽然有时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有些复杂,但对人都是不卑不亢的,一些历史人物接触之后,去掉那层历史的光环,其实跟普通人不会差太远,至少司徒南不会认为他们比自己要强或者要高贵到哪里去。这可能也是司徒南跟大多数人都不大一样的地方吧。
看到司徒南脸色淡然,何文秀还以为司徒南没有听说过司徒美登的江湖大名呢,于是介绍说“司徒美登先生可是美国华人的领袖啊,他手下的安良堂可有几万个兄弟啊,这可是个大人物啊,不能小看。安良堂在全世界华人社团可是北美洪门的代名词啊,听说他老人家还练有一身好功夫啊,十几个大汉不能轻易近身!”
看着何文秀滔滔不绝的样子,司徒南还以为他在说书呢!不由得气乐了,还真的从没见过这个家伙脸上出现这么丰富的表情,平时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死脸,就算对着自己也难得笑容的。
“我怎么不知道他啊,难道你认为他比州长还牛逼?!”
“嗯······这个不同,主要是江湖地位不同!”何文秀可是知道这个华人黑帮头目跟州长的差远了,无论牌照上(嗯,这时候的美国政府也挺的,属于有牌照的黑社会!),还是底盘上都没得比,堂主好像听起来也没有州长那么牛气,事实上司徒南开的保安公司也是走这个州长路子,塞了不少钱呢。所以嗯了半天,最后喷出个江湖地位的这个词来。
真是极品啊!
司徒南心里暗暗叹道。感情美国这边也有江湖闯荡了?他想起何文秀还没有认识自己之前也是一个在美国西部闯荡,可能没少干那么劫富济贫的勾当吧?他的身手这么好可能真是闯荡出来的。
果然是,有人地地方就有江湖。司徒南突然想起香港片里面那帮古惑仔经常叼在嘴边的一句话。
“好吧!知道是什么事吗?”司徒南最后问起这个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前辈的来意。
“估计是保安公司的事,我们招了不少华人,其中有些原来是安良堂的人。”何文秀想了下说道。现在司徒南的保安公司差不多扩大到两百人的规模了,拜何文秀这个教头所赐,其中过半的都是华人,要不是司徒南的信誉,(泰坦尼克号上说的,有钱人就是信誉,三等舱的乘客要检查头发胡子什么的,但头等舱的客人直接就从最高的架板牵着他们的狗上船了!)估计警察局已经上门了,确实保安公司也在警察局备案了,他们训练用的抢都是登记过的,不然就属于非法了。
加州政府也不怕司徒南造反,靠百来条枪想干出什么大事来是不可能的,这里是美国,别看现在美国陆军好像才几万人,但除了陆军外,各州都有数量不少的国民卫队还有民间没有千万肯定过百万的枪支,司徒南这百来条枪一点也不算什么,当然了如果在中国可能情况不大一样,戏里不常唱着:“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好吧,我也想见见这个北美华人势力的总瓢把子!”司徒南风趣地说。说不准这个司徒瓢把子可能真的跟自己有什么渊源?司徒南想起了他还没见过面客死英国的便宜老爸,这个身体的留下来的记忆里,他的便宜老子以前好像从广东某个沿海地方年轻的时候跑了出来,先是下南洋做苦工,后来又被海盗掠夺上船,跟着一个头目叫红胡子的英国海盗在东南亚做过一阵子无本的买卖,最后才不知道怎么跑到英国去了,去了个寡妇生了司徒南。
估计司徒老头死得早,不仅是做海盗的报应,其中“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有功劳吧!前任给司徒南留下的记忆里可是有不少让司徒南觉得无语的蠢事。
子欲养而亲不待。记忆里老司徒南对司徒南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可惜现在司徒南除了一个表嫂和表侄就没有一个亲人了,嗯,倒是把表嫂弄得更亲近了。实际上如果不是在泰坦尼克号上的表哥穆,司徒南对着娘俩还真的毫无感情。
相处久了,怎么说呢,感情也会积累下来,司徒南和玛丽母子现在也亲如一家了。
打发了一个讨钱的革命党接着来了个华人黑帮头目,司徒南觉得生活的圈子好像扩大了不少,他有点期待那个跟自己同姓的司徒美登上门了。
第三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惠风和畅,正是出游的好日子。
司徒南正打算带着小汤姆出去打猎的时候,保卫队长韩刚进来报告说,何文秀带着司徒美登上门了。
“我很抱歉,汤姆。现在有事了,不能和你去打猎了,去找玛丽好吗?uncle下次再带你去了。”司徒南对已经整装待发的小汤姆说道。
小汤姆显然有些失落,不过他很懂事,知道司徒南有事要做了,所以很乖巧地点点头就去找妈妈玛丽了。
偌大的庄园就他一个小孩子,平时大人各有各的事,除了妈妈玛丽,司徒南平时能陪她玩的时间不多。还有他有一整屋子的玩具,小孩子总能找到自己自娱自乐的方式。
小汤姆离开一会儿,在客厅,司徒南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司徒美登了。“老板,这位就是纽约安良堂的总理司徒美登先生,司徒美登先生,这位是我的老板司徒南。”何文秀领着一个四五十岁,一脸胡子的男人进来,介绍说。显然他这个介绍人不太合格,嘟了两句话就没有下文了。
不过两位司徒都是人精,都善于跟各种人打交道,所以何文秀这个酱油角色也无关大雅。
司徒南发现眼前的老人,哦,不!应该说是中年大汉面相虽有些粗矿,但那双闪亮的眼睛却告诉别人这人是粗重带细。
大气!有派头!
这是司徒美登给司徒南的第一印象。
如此同时,司徒美登也在暗暗观察着司徒南,从面部轮廓上眼前的年轻人明显带有西方人的血统,但那黑发黑瞳显示他是个华人无疑,果然跟自己了解的情况差不过,这个奇特的青年是个半洋人。
不过司徒美登自从十七岁爬上美舰到处跑了几十年,见得人多了,黑的白的黄的棕色还有混血的都见过不少,司徒南的混血的帅样还不足让他惊异,而是司徒南那双深邃的眼睛,内敛,彷如大海般的博大,似乎能看透世间的一切。
沉稳而睿智!
这种感觉应该出现在像自己这个一定年纪的人身上才是,而如今却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表露出来,怎么能让见惯风浪的司徒美登不暗暗心惊。
他感觉不虚此行,前段时间司徒美登刚好在旧金山,听说洛杉矶这边出了个华人的杰出青年,好奇之下便转道而来了。
两人的初次交锋说起来话长,其实也就是瞬间的事。客厅里的一大一小两个狐狸发现对方都在仔细地打量自己,彼此闪过一丝笑意。
“基赞先生,请坐!”司徒南毕竟是主人,不好怠慢客人,先开口请司徒美登和他带来的两个随从就坐。
基赞是司徒美登的字,好像这个时代的华人比较流行这个,不过司徒南跟华人这边打交道的不多,应该说是大部分都是底层的华工,他们可不流行取字这样的斯文货,实际上很多华工识字的不多。司徒南还没有自己的字呢,不过这不妨碍他附雅一番。
司徒南的房子即使别墅又像是一个小小的城堡,里面的房间很多,装修挺豪华的。司徒美登发现不少家具都是中国式的,同时也有着西方的特色,不中不洋的,但无可否认的是主人的身份是值得尊重的。
“哈哈,我姓司徒,你也姓司徒,真有缘啊,这个姓的人可不多啊。所以我也不好叫你司徒贤侄了,好像叫我自己一样,老夫就托大叫你贤侄吧!”司徒美登坐下来风趣地说。
“理当如此。”司徒南恭敬地说道。
这时,玛丽带着佣人端着咖啡上来了,“史东尼,客人来了不告诉我一声!”玛丽和悦的笑道,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这个女人还是挺懂得在人前维护司徒南的。
司徒美登不可能不懂得英文,看见一个美貌女人出来招呼自己,还以为是司徒南的妻子呢。
“没想到贤侄还娶了个洋婆子,不过挺不错的,有福了。”司徒美登抚了把胡子说道。
“前辈误会了,玛丽是我表哥的遗孀,她和侄子现在和我住在一起。晚辈尚未结婚呢!”司徒南有些心虚地解释道。尽管他和玛丽有了夫妻之实,但好像他还从未想过要娶玛丽为妻呢!
“哦,是老夫鲁莽了。”司徒美登说道,其实他说的倒也不完全错。
他们都是用中文来交谈的,准确地说用粤语来交谈的,所以玛丽听不懂两个男人在说些什么,但隐约感觉实在说自己,想到自己跟司徒南的关系,玛丽有些脸红了,上完咖啡后她便识趣地离开了。
“乡音未改鬓毛衰啊!”司徒美登和司徒南有粤语说了一下,突然叹道,他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乡开平了,转眼自己从一个懵懂的青年变成现在的半百之身了。
开平也属于广东省的,司徒南前世就是广州人,所以两人用粤语来交流也不足为奇了,甚至有些亲切。
扯了大堆没多大营养的场面话之后,司徒南还没听出司徒美登的来意,于是问道:“不知道今日基赞先生到访所为何事?”
不知道司徒南和司徒美登的眼,还是司徒美登自来熟,司徒美登说道:“前段时间我在旧金山听说洛杉矶有个不错的青年,不少华工都跑到洛杉矶的工厂上班了。我们安良堂的兄弟也有不少听说加入你的保安公司什么的?”
司徒南正想解释什么,却被司徒美登挥手止住了:“你不用解释,我今天不是来问罪的,事实上我觉得你这个小老乡做得到不错,对那些华工都挺不错的。”
司徒美登看了何文秀一眼。显然不少情况司徒美登都是从何文秀口中证实的。
1894年,司徒美登在致公堂内组织安良堂,以“锄强扶弱、除暴安良”为号召,被拥为“大佬”。
对之,何文秀一直仰慕已久了。
这个老何!想不到真的这么崇拜自己的偶像啊!感觉像是个中国版的唐吉坷德似的。司徒南心想笑道。正好这省的自己费口舌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