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手重新背起了重物--显然这是两人从外面搜集来的物资,对异能者道:“怎么样?还有力气施展你的异能吗?再坚持一下,把这些东西运到我们在月湖旁的贮藏点,就大功告成了。嘿嘿,我知道你看中小茹已经有段日子,只要一包方便面她就能陪你快活一天,咱们今晚找到的这些物资,可够你乐呵不少日子的。”
异能者喘着气道:“说好了,老规矩,四六开,我六你四。”
枪手不乐意地道:“你小子真够黑的,今晚你的异能中断时,还是我杀了两只偷袭我们的丧尸,因为不能用枪,还得靠老子肉搏,可真是拼了老命了。五五开。”
异能者道:“五五开,就这一回,下次还是四六,要不,我就找别人搭伙了。没有我的异能,你碰上的就不止两只丧尸,而是20只、200只了。”
异能者和枪手讨价还价定,这才背起重物,快步离去。半晌后,一个身影从树上悄无声息跳了下来,追着两人模糊的背影跟了上去。
从基地溜出来打野食的异能者和枪手,沿着拆迁了大半的天一阁历史街区摸到了月湖边。这一带,在末世来临前,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拆迁和重装,计划保留一批相对完好的清末民国时期建筑,推倒解放后的老房子,建成一个仿古街区。末世来临后,这个工程自然停顿了下来,依旧屹立的老房子,和拆了一半的断壁残垣混在一起,是丧尸藏身最好的处在,即使以基地的力量,也没法完全清除里面的丧尸。
这简直就是个小型版的斯大林格勒战役,白天清除完一批丧尸,黑夜里一批新的丧尸又会潜入,当天还是安全的区域,次日就会突然从你的脚下冒出几只丧尸扑过来。一句话,杀不胜杀。
老大曾经试着动用过时空静止的异能,然而,枪手们甚至不能清除那些一动不动的丧尸们--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丧尸们躲在哪里,可能是在某只飘满着浮萍的七石缸里,也可能是某段破败的下水管道内,或者是在某处阁楼上。当枪手们灰头土脸地回报老大已经清除完了一片区域内的丧尸后,因为异能时效到点了,一只丧尸居然就从老大身边5、6米旁的一个露天厕所粪坑里爬了出来,恼羞成怒的老大一枪打死了扑向自己的丧尸,又一看枪打死了战战兢兢向自己汇报的枪手小头目,扬长而去。
从此后,月湖边的这处工地,就成了三不管地带,反正只要丧尸不越过高压电网,基地也由得它们去。
打野食的异能者和枪手在废墟里小心翼翼地摸爬着,虽然有异能护身,两人依然万分谨慎,既要防只隔着一道高压电网的基地巡逻队,又要防不知藏身在何处的丧尸,就算不被咬着,闹出声音来也没法善了。
折腾了半天,异能者和枪手来到了一间被拆了一半的旧筒子楼前,这楼的墙被拆了一半,就像玩具屋一样露出了里面的房间和家具,风吹日晒,早就肮脏不堪,但在角落里,还有几个房间保持着完整。
异能者上楼,推开了其中一间房屋的门,和枪手一起将背来的重物放到了一个壁橱里,又扒了些灰土,撒在两人的脚印上,这才一步步退出了房间。
异能者心情轻松地边下楼梯边道:“快走,绕到共青桥回月湖……”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下面的楼梯直接翻越栏杆向异能者和枪手扑来,人在空中时,随手一扬,一包灰尘扑面打向异能者,异能者下意识地一捂眼睛,嗓子眼刚窜出半声尖叫,一把尖刀已经捅进了他的喉咙,他的尖叫变成几声冒着血泡的咯咯声。与此同时,枪手刚举起手里的枪,那道影子一脚踢在枪身中央,枪脱手飞出,未等枪落地,扑一声轻响,一把长柄螺丝刀已经捅进了他的眼窝,一捅一拧,当枪手斜着倒向阶梯时,那把枪才落下来,啪一声,被一只稳定的大手握住。
那道黑影,正是封海齐,他在分秒之间连同杀两人,却面不改色,气不喘,他转身走回靠着栏杆还在咯咯从尖刀的缝隙里往外冒血泡双腿抽搐着的异能者面前,身子一伏,螺丝刀从眼窝贯脑而入。
封海齐收回尖刀和螺丝刀,拎着枪,闪身进了藏物品的房间。
从房间残破的窗帘后看过去,只偃月街一街之隔,就是月湖湖心岛,虽然高压电网耸立,来往巡逻队不断,却没有人知晓,崖山的武装力量,已经潜入到了基地的卧榻之侧。
封海齐躲在窗后,如同一根石柱一样,默默地观察和计算着基地巡逻队的数量和换岗时间。
他正看得仔细,突然身影一晃,从窗边急速闪到门口,侧耳细听,楼道里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封海齐一皱眉,该死,这不是丧尸的脚步声,也不是刚才那两个基地的异能者和枪手变成了丧尸--那两个倒霉蛋的脑组织彻底被自己破坏了,根本没法变异,更不是基地的守卫,要不然,他们看到两具同伴的尸体,会立刻发出警报,而不是这样小心翼翼摸上楼来。
脚步声更清晰了,对方似乎想掩藏身形,但显然没经过专业训练,发出的声音连死人都能吵醒。
封海齐握住了手里的尖刀--不管来的是谁,都要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是这个时候!--封海齐脚一蹬,蹿出了门,左手一抬已经捂住了对方的嘴,右手直向心脏捅下去……
封海齐突然顿住了身形,他放开了捂住对方嘴的手:“冯臻臻?”
被压在半堵墙上的冯臻臻低声道:“是我。”
封海齐无奈地摇了摇头:“别出声。”牵着冯臻臻的手,将她拉进了房间。
封海齐和冯臻臻坐在房间角落里,低声道:“怪不得,我一直感觉似乎有人在跟踪我,没想到是你,你看你,危险不,我刚才差点杀了你。”
冯臻臻喃喃道:“我刚才和大伙儿走散了,隐约看到前面有个人影,就一直跟着,没想到是封伯伯你。”
封海齐道:“算你运气好,这一路走来,基地的异能者已经将这一带的丧尸都驱赶走了,要不然,你这样没头没脑地乱撞,遇上一只丧尸可就糟了。”
冯臻臻轻笑一声道:“我的运气向来不错。这不是好好的?”
封海齐挠了挠下巴,慢吞吞地道:“你的运气的确好得离谱,这倒让我想起来,以前我们两人在鄞州公园五散房住着的时候,每次结伴外出找物资,也很少遇到丧尸的。”
冯臻臻在黑暗中笑了笑,没吭声,她总不能说这一路过来看不到丧尸不是什么基地异能者的功劳,而是自己早早驱赶走了沿途所有的丧尸和智尸,甚至为了不让封海齐过于怀疑,还派了一只丧尸送上门演戏--对不起了,丧尸伙伴,害你被杀。
冯臻臻的心思其实根本不在那只用来演戏的丧尸的生死上,她急切地问:“可找到王路--嗯,王队长的踪影了?”
封海齐道:“还没有,从这儿能看到月湖湖心岛,但没有任何王路的消息。不过好消息是,湖心岛内波澜不惊,这说明王路并没有动手,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冯臻臻探身向窗户外瞄了瞄,湖心岛在百米外,自己的控制范围勉强能够到吊桥,也好,多少能帮上王路的忙。
封海齐站起身,在房间内摸索了一阵,找出了两名基地人员留下的袋子,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却是些饼干、罐头、矿泉水等物。封海齐点点头:“不错,正好可以让我们的队员补充体力。冯臻臻,你就躲在这儿,哪里也不要去,我回头去找关新他们,这个房间正好当我们的偷袭出发阵地。”
冯臻臻乖乖地应了一声。
封海齐刚想走,突然转身将枪塞给了冯臻臻:“这留给你,万一有什么不对,就开枪。”
冯臻臻接过枪,熟练地哗一声上膛,借着从月湖街道映来的灯光,看了看子弹:“子弹不多了。”
封海齐道:“只不过给你壮个胆,只要你不发出声音,无论是丧尸还是活人都不可能轻易找到你。”他随口道:“冯臻臻你上膛的动作很熟练啊。”
冯臻臻嗯了一声:“周春雨不是教过我们一些军训内容嘛。”
封海齐点了点头:“记住,瞄准了再开枪,不要坚守一个地方,如果有可能,击中对方一个人后,马上就转移阵地,基地的人在这片废墟里不可能快速找到打冷枪的人,你如果逃得足够快,还是能躲开对方的追击的。”
冯臻臻咬了咬唇:“我如果开枪,会不会危及王路?我们不是来救他的吗?如果一开枪,基地的人会不会对他下手?”
封海齐拍了拍冯臻臻的肩:“傻姑娘,基地四处扩张,伤害的人不在少数,想找他们报仇的人我想不止一个两个,基地的人又不是神仙,一声枪响就会联想到是王路在捣蛋。其实对我们来说,基地越乱越好,把他们的武装力量从湖心岛吸引出来,这样里面的王路、张骏、王比信他们才好趁乱行动。”
冯臻臻目送封海齐出门,放下了手里的枪,她知道,如果她用这杆枪杀人的话虽然说不上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但也绝不会象封海齐所“希望”的那样,只杀一个人就够了。只不过,相对于枪,她还有更具威力的武器。
冯臻臻站在窗帘后,无声地探出自己的脑电波--来吧,我的伙伴们,丧尸、智尸,都到这儿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月湖边的偃月街上,一支基地的巡逻队正在执勤,其中一个队员突然打量了一下旁边的天一阁历史街区废墟:“奇怪,我觉得好像有丧尸在动。”
他的同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有什么好奇怪的,那片垃圾堆里一直有丧尸在晃荡,反正它们过不了高压电网。”
警醒的队员道:“我只是觉得今晚那儿的丧尸特别多。”
他的同伴眯着眼睛努力透过雨幕张望着,手里的强光电筒在一幢幢残破的楼房间闪过,这个鬼地方,不用布景就可以拍鬼片了,他耸了耸肩:“你一定看错了,走吧,再这几分钟就可以换岗了,该死,我的内裤都淋湿了。”
基地,湖心岛,老大的办公室。
女秘书在桌子底下悄悄用手指掐着大腿肉,强忍住自己打哈欠的欲望,老大讨厌那些做事懒洋洋的人,但问题是,实在是太晚了,老大的精力超乎常人,睡觉时间极少,秘书们即使是三班倒,也跟不上他的工作节奏。
通话器突然响了:“去,给我找把老虎钳、汽车电瓶、电线、金属夹子、解剖刀……”老大报了一连串零零碎碎互不相干的东西。
女秘书虽然心中诧异,脸上却并不表现出来,恭顺地应了声“是”,这活儿自然用不着她亲自准备,女秘书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很快,就有好几个部门的人员喘着气匆匆赶来,带来的都是全新未启封的器具。
女秘书回报道:“老大,您要的东西都到齐了。”
厚重的办公室大门缓缓打开了,老大站在门口,女秘书看到他的脸上居然带着笑--没错,是扭曲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
老大道:“去‘单间’。”
老大每次出行,都是兴师动众,即使前往近在咫尺的监狱,都有10多人的枪手和异能者警戒部队保护,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监狱,沿途无论是碰上巡逻队还是一般人员,都恭敬地站在路边,纷纷向老大点头哈腰。老大走在护卫中间,女秘书紧随其后,手里举着一把伞,努力不让雨点洒到老大身上,对两旁致敬的众人,老大看也不多看眼,只是快步向监狱而去。
监狱里的人早就接到了通知,全体在门口迎接,老大一进门,劈面就问:“王路在哪里?”
王路被送来时,并没有登记名字,管理监狱的小头目哪里知道“王路”是谁,正在着急,身后有个机灵的,捅了捅他的腰:“就是今晚送到‘单间’的两个人。”
监狱小头目忙道:“就在‘单间’里,我这就陪您去。”他讨好地道:“我们没给他们上‘规矩’,那个大人和小女孩子都好好的。”
老大不置可否地嗯了声,监狱看守松了口气,看来不上“规矩”是正确的。在监狱里当老大的狗也不是这样好当的,狗的作用就是咬人,可万一咬错了人,就会被主子宰了当替罪羊。
王路坐在“单间”里,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墙壁,这“单间”毫无陈设,看起来并不可怕,可在里面真正呆过,才知道这个小小的空间自有可怖之处。
“单间”无光,无风,无声,也没有太多容人行动之处,王路只能直挺挺躺在里面,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王路觉得自己就象躺在一个石制的棺材里,压抑难熬。为了打发时间,同时也是为了消除自己内心对不可知的未来的恐惧,王路默默在心里数着羊。
一只、两只、三只……
王路原以为数羊能让自己睡着,可是他越数却越清醒,不知何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呯呯呯有节奏地响着,侧耳细听,却又寻不到源头,然而想回头重新数羊,这奇怪的呯呯声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响。
王路烦躁之下举起手里的手铐重击了一下墙壁,铛,金属手铐的声音就如保国寺的大钟被敲响,让他失态地大叫一声。
王路突然明白过来,刚才那呯呯是什么声音--那是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在这个无光,无风,无声、无味的密闭的石棺里,王路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人说五色迷人,可现在自己却是被强制剥夺了五色,这才是“单间”恐怖之处。
王路摇了摇头,这老大,古怪的花样可真是不少,不过,这招对别人有效,对自己却不怎么样,自己只要发动异能,就失去了感觉,这“单间”的特殊功能,立刻失去了作用。
王路正有些得意,突然一惊,该死,只想着自己,怎么就忘了陈琼呢,这孩子一定害怕得不得了吧!
王路连忙举起手铐敲了敲墙,很快,对面也传来敲击声,陈琼显然还维持着正常的心态,王路松了口气,要打破这“单间”的封闭效果,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时不时弄点动静出来,所以,他不时用手拷敲击墙壁,甚至一时兴起,还敲出了鼓点来。
其实,王路对陈琼却是多虑了,陈琼自打被关入“单间”后,就接收到了监狱里多只丧尸的脑电波,就好比接受到多个电视信号一样,能看到各处的景象,一时间,除了有些场景很黄很暴力有点少儿禁止外,她并没有受到“单间”太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