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毒

目录:静水深音| 作者:夜弦辰歌| 类别:其他类型

    第一二七章毒

    小白一路都是昏迷状态,曲静深时不时会试探一下他额头的温度。虽然他脸上依旧平静,可心底却忧心忡忡。景泽说:“你一夜没睡,倚在我肩上睡会。要到郊区呢,还得一会儿。”

    曲静深说:“睡不着,以前我在电视上看到,戒毒所里乱七八糟的。而且进去以后,什么人都有。要不,我们轮流着守着他戒毒…再说还没联系上启程。”

    景泽说:“这戒毒所跟强制戒毒所不一样,二胖说是私人办的,比较接近医疗组织。毒瘾不是太大的人,主要靠心理疏导。”

    卫小武问:“允许别人在里面陪着他吗?如果允许的话,可以轮流陪着他。”

    景泽摊摊手:“我没细问,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小白隐隐约约地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可就是睁不开眼。他心里十分害怕,又想到方启程,这种感觉更厉害。这些天来,方启程摔门而去的表情他一直忘不了,既有无奈,又有悲伤。

    一小时后,车子停在戒毒所门口。曲静深和卫小武把小白从车上扶下来,曲静深低声叫他:“小白…小白?”

    卫小武说:“别喊了,可能睡熟了。”

    戒毒所的大门是常见的铁门,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大门口正站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景泽走上去,主动跟他握手:“陈主任?”

    那中年男人点点头,说:“你是二胖的铁哥们儿?”

    景泽说:“我们是发小。”

    陈主任说:“叫我陈哥吧,二胖挺不错的,咱们改天聚聚。现在先说正事,你那朋友带来了?”

    景泽指指小白:“刚注射了镇定剂,睡着了。”陈主任是二胖的大舅子,就是那东北姑娘她亲哥。

    陈主任说:“跟我进去吧,具体情况得等做完检查后再说。”

    一行人扶着小白走进去,跟着陈主任走进治疗部的楼道。这里比医院的气氛更阴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陈主任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治疗流程,末了说:“我们这里允许家属半个月探望一次,其余时间都是封闭治疗。”小白已经被安置进病房,陈主任正交待工作人员去办入所手续。

    曲静深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从后面紧握了下景泽的手。景泽朝他温柔的笑笑:“没事,我们常来看他。”

    原本办完手续,交完费用后他们便可离开,可他们却没走。曲静深说:“怎么也要等小白醒来后再走,唉。”

    卫小武倚在墙上,刚准备抽支烟,便被戒毒所的护工喝止。陈主任等他们办完手续就去忙了,眼看着就要中午,小白还没醒来。

    楼道里时不时传来惨叫声,那种接近绝望的哭喊,听的人寒毛直立。曲静深突然说:“也许这是好事,早戒总比拖着好。”

    话音刚落,便听到房间里一阵强烈的动静。小白正挣扎着下床,可能镇定剂的药劲还没过去,他一头栽到地上。卫小武赶忙跑过去扶他,小白死死抓住卫小武的胳膊说:“大武我求你,带我出去…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我求你”

    卫小武别开头,不忍去看小白无助的表情。曲静深走到他面前说:“小白,我们会常来看你的。”

    小白像突然发疯似的,指着曲静深的鼻子破口大骂:“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作主把我送到这种地方…你想过的的感受吗?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多难受吗?”

    曲静深皱着眉头看他:“我…”他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说些‘这是为了他好’的话,简直是火上浇油。

    小白哭闹了一阵,累了,就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往外看。外面是个小操场,正有人打篮球。窗外有棵梧桐树,梧桐树的叶柄很脆,入秋以后经不得风。

    小白领口大开,曲静深向来细心,怕他着凉,便走上去想帮他系好。可他刚伸出手,小白却猛地低下头狠狠咬在他手腕上。

    曲静深的疼的眉头紧锁,景泽想上去阻止,却被曲静深死死拉住。卫小武费了好大劲才将小白扯开,小白抬头看曲静深,一脸泪。曲静深觉得手腕很疼,可他知道,小白的心里肯定比他更疼。他一向把小白当成弟弟爱护,可现在却帮不上忙。他心里十分自责,但又不敢露出半分,省得景泽为他担心。

    小白指着门口哭着大吼:“你们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三个人动都没动,这种情形怎么能走?

    照顾小白吃完午饭,又扶他躺在床上,见他闭上眼睛,不知道到底睡着没。曲静深问卫小武:“电话打通了没?”

    卫小武摇摇头:“他人就像突然蒸发掉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

    曲静深看了小白一眼,对景泽说:“我想再陪陪他,起码等看清他们这里怎么个戒毒法,心里才能踏实。”

    景泽说:“我知道,我也想看看。”

    曲静深说:“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回去休息。”

    景泽低声说:“你不也一夜没睡,手腕还疼吗?”

    曲静深说:“不疼。”他把袖子又往下撸了点,盖住了伤口。

    小白的毒瘾在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突然发作。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手上明明冰凉,可额头上却冒着汗。小白紧紧按着心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卫小武去叫护工,曲静深与景泽两人之力都没按住他,小白从床上滚到地上。

    小白用指甲死死抠住地面,来回抓挠。曲静深按住他的手后,小白竟然开始用头往地上撞。曲静深叫景泽:“快点过来按住他的头”

    景泽扑过去使劲按住他的头,可小白的腿却开乱蹬起来,将铁床蹬出去快半米。曲静深大声叫他:“小白再忍忍,忍忍就过去了”等他说出来后又意识到这话的无力,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卫小武跟护工跑进来,护工医用推车里装着一些戒毒时专用的工具。其中一个男护工说:“你们先放开他,这样没用”

    曲静深跟景泽这才放开手,只见那个男护工熟练地将小白的手反捆在背后,拿出一个类似塞子的东西塞到小白嘴里。小白呜呜地叫着,任那肖工将他抬到床上。

    这还不算完,他们又把小白的腿捆上,并且按了床头的一个开关,将小白的脖子固定住。那个男护工解释道:“这是防止他毒瘾上来时撞墙。”

    小白眼里蕴满泪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曲静深看。曲静深瞧了一眼,便能感受到他的无助。他转过身去不忍再看,小白跟所有毒瘾上来的人一样,大喊大叫,直到嗓子嘶哑再喊不出来时,才换成低沉的抽泣声。

    曲静深叹了口气,使劲呼噜把脸。卫小武死死握紧拳头,又慢慢放开。以前他总觉得男人什么都能忍过去,只要想忍。可他现在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一个人的意志力崩溃了,又用什么去忍?

    等小白毒瘾发作过去,曲静深擦擦他额头上的汗,抹掉他眼角上的泪痕,对他说:“我会来看你的,也会尽快联系方启程,你好好在这里,一定要忍过去。”

    小白一直低着头,等曲静深他们三个走出房间时,才抬起头看向门口,满脸的泪。他慌张地用袖子擦,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曲静深眼圈也红了,他低着头,手狠狠捏住衣角。这比他自己受到伤害更难受,这就像看别人撕着一块带血的皮肉。别人的疼是直接的赤、裸裸的,而旁观者却是隐痛,是扎根的,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越扎越深。

    三个人站在戒毒所的大门口,看暮色四合将远处矮小的群山笼照。入秋后的夕阳是冷的,即便天边有霞彩,那霞彩也透出一股无法言说的灰。树叶还未大批凋落,但风已转凉。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三个人站在路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有车开过。卫小武朝戒毒所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他在那里,不会有事吧?”

    曲静深说:“这周末,我就来看他。我拿了他家钥匙,天凉了,要收拾些厚点的衣服给他送来。”

    卫小武说:“记得叫上我,我也来。”

    曲静深点点头,景泽搂了搂他的腰,曲静深扭脸看他:“嗯?”

    景泽说:“身上这么凉,冷吗?”

    曲静深说:“有点,这里就跟没有秋天似的,过完夏天气温就开始猛降。”

    景泽说:“那靠我近点,天然火炉。”曲静深朝他笑了笑,如他所言。

    他们先把卫小武送回去,卫小武下车的时候,曲静深叫住他:“大武,你回去问问苏哥,看他有没有启程的消息。”

    卫小武郑重地点点头:“嗯,我会的,有消息第一个跟你说。”

    夜幕降临,路边的霓虹灯陆续亮起。景泽突然对司机师傅说:“师傅,我们改去xx区。”

    曲静深疑惑地看景泽,景泽说:“现在回家也没事,不如过去转转。”

    xx区这边水比较多,有不少水上景点。两个人就近找了个小餐厅,随便吃了些东西。小餐厅里的饭后甜品有许多花样,景泽帮曲静深点了几种:“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哪,多吃点。”

    曲静深低头笑了笑,一口一口吃的很开心。曲静深本来还想提小白的事,可是看着景泽耐心地帮他切小蛋糕,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相信景泽知道他现在想什么,两个人之间有些事,根本没必要反反复复的提。

    吃过晚饭,景泽七弯八拐地把他带到一个玄边。没了夏天燥热的暑气,玄边的景物灯也显得有些冷。曲静深说:“b市的小景点还真不少,我就不知道这。”

    景泽戳了下他的脸:“你不知道的地方还多着呢”

    绝口不再提小白与方启程的事,曲静深对景泽说:“我觉得你这专业,出国呆几年挺好的。”

    景泽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你突然提起出国的事了?”

    曲静深说:“没,前段时间你不是看资料么,我觉得你对那些东西应该挺感兴趣。”

    景泽对这个理由还算满意,他说:“再看吧,反正现在没这个打算。来来,亲个,今天还没亲呢。”

    曲静深低下头说:“别闹,有人。”

    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一会,景泽伸个懒腰,直接枕到曲静深腿上,也不嫌地上脏。景泽不知道抽的什么疯,竟然唱起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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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adiandint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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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ndratyuar,

    upabvtrldsig,

    liadiandintsy。

    这歌曲静深听过,他很喜欢里面两句,于是就随口翻译出来:“我想知道你是什么,在整个世界之上,如此之高,就像在天空中的钻石那样。”

    景泽的手一直放在自己腿上打着节拍,他问曲静深:“我幼儿园中班升大班时就唱的这个,当时小屁孩,根本不知道这嘛意思。不过,突然觉得这歌肯定是情歌。tansyufryurtinyspar,uldntsiaytg…”

    曲静深笑着问:“你不会又在小本本上记东西了吧?”

    景泽说:“你真是越来越懂我了必须摸一个”

    后来,两个人都觉得有点累,散着步打车回家。半夜的时候,景泽突然抓起曲静深的手腕,曲静深问他:“嗯?怎么了?”

    曲静深左手手腕处,还有小白留下的牙痕。伤口红红的,早就不往外渗血了。景泽放到嘴边亲了一会,没好气地对曲静深说:“现在睡觉。”

    曲静深闭上眼睛,心想,还真是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