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 秋之仓惶

目录:静水深音| 作者:夜弦辰歌| 类别:其他类型

    第一三零章秋之仓惶

    曲静深和景泽回到b市的时候,正值华灯初上。这个城市几乎没有秋天,但现在却已秋意渐浓。温度像失去新鲜血液的股市一般,聚然下降。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曲静深突然开口说:“天凉了。”

    景泽丝毫不顾还在街头,随即拉住他的手,使劲握了握。有些事不必说出来,彼此已经心知肚明。他们像一起等待冬天正式来临前的一次大降温,虽知它寒冷,却又无计于事。

    曲静深说:“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小白吧,等会去买点食材,晚上做点好吃的。”

    一阵冷风吹过,景泽低头咳嗽起来。曲静深担忧地看着他,问道:“感冒了?哪里不舒服?”

    景泽说:“没事儿,刚下火车,可能有点不适应。”

    两个人去买了不少食材,曲静深问景泽:“想吃什么?”

    景泽说:“可想吃饺子,宝贝儿…”后面的话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曲静深回到家就开始活面,晚上吃的猪肉茴香馅的饺子。曲静深又把剩下的面,擀成面条,准备当第二天的早饭。

    按说刚长途跋涉回来,身心俱疲,但晚上躺在床上后却睡不着。曲静深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到嘴边上的话又咽回去。他翻个身对着景泽,眼睛在黑暗里眨也不眨地盯着景泽看。曲静深主动伸出手搂住景泽的腰,将脸贴在他厚实温暖的胸口上,低声说:“景泽,我想做。”

    曲静深的手开始扯景泽的内裤,腿也主动贴上他的腿。景泽低吼一声翻身将他压住,扑天盖地的吻下来。曲静深特别投入的回吻,甚至急切地想反为主。对彼此的身体已经非常熟悉,景泽从床头摸过润滑剂,胡乱地朝曲静深股间涂去。

    景泽伸出手指帮他扩张,刚开始有点疼,曲静深忍不住的呻、吟出声。他突然阻止住景泽的动作,喘息着要求道:“进来…就这样进来…”

    曲静深那种低声求欢的样子实在太诱惑,景泽忍不住,一个挺身,将他狠狠贯穿。疼,热,满足,空虚…种种纠结的触感刺激着曲静深的神经。他主动抬起腰,来来回回地讨好那坚、硬。

    景泽显然败下阵来,低声说:“别吸这么紧…我会控制不住的”

    曲静深伸手搂紧他的脖子,吻吻景泽的鼻尖,认真说:“我就想让你控制不住,景泽,给我…”

    景泽不再说话,他随即满足曲静深的心愿,用最原始的渴望与冲动与他纠缠。很疼,不温柔,曲静深被他操的像要坏掉,只能跟随本能大口地喘气。

    曲静深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再用点劲,使劲…”泪水不由自主地湿了脸颊,曲静深用手背抹抹。景泽在体内的东西突然碰到了某一点,曲静深忍不住放声哭出来。

    景泽俯□狠狠吸咬他胸前的红点,下面攻势却越来越快,显然他自己也快到了。连续狠抽了许多下,景泽猛一挺身,将滚烫的液体身寸入紧凑的甬道。

    到达极乐的那一刻,曲静深脸上全是泪水。他紧紧搂住景泽,埋在他肩头哭起来。等待最坏的结果,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景泽狠狠搂住他,不必去安慰,安慰是最多余的。有些东西,只有最原始的拥抱才能缓解。

    从远处望去,郊区的矮山被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下。大概是温差较大的原因,就算太阳出来后,那雾气也不肯乖乖散去,连树也跟着无精打采起来。

    戒毒所里的梧桐树,已经开始大批的落叶子。躺在地上的梧桐叶卷着一层枯黄的边,由于缺失养分,叶柄已经有孝黑。天气有斜,脚踩上梧桐叶也不会发出焦脆的声响,而是让人觉得脚底下粘嗒嗒的,十分不舒服。

    小白正拖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熬过最痛苦的戒毒初期,现在已经好过不少。这里的饭很难吃,来来回回就那几样菜。加之他有心事也吃不下,所以越发的瘦。

    他知道方启程去哪了,也知道他为什么去。脑海里还回荡着方启程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你觉得人不会为自己着想吗?就算相爱。这些天的白天和夜里,他反反复复的想这句话。以前看电视,里面常有对白说,花好月圆只是富贵人家的事,贫贱夫妻百事哀。

    小白的思绪突然被开门声打断,他机械地回头,门口正站着曲静深和景泽。曲静深提着许多东西,朝他笑:“小白,我们来看你了。”

    景泽走上去,也不管小白乐不乐意,狠狠揉揉他的头发:“给哥乐个~别苦着脸。”

    小白或许这些天心情平静不少,他咧开嘴角朝景泽笑笑,可这笑容却让人莫名的心酸。小白的脸十分消瘦,下巴尖的不像话,像以前那样轻松快乐的心情也消失不见。

    曲静深不忍再看下去,他取出保温桶里的炸鱼块,递到小白手里:“我来的时候刚炸好的,乖,小心着刺。”

    景泽在一旁眼馋的不行:“你哥都没让我吃几声,麻利儿的吃,不然我可跟你抢了。”

    小白低头慢慢吃着,曲静深又帮他盛了一碗鱼汤,在一旁端着。小白吃了几块炸鱼块,便将盘子放在一旁的桌上。曲静深端着汤喂他喝了些,小白突然抬头看着曲静深:“哥,谢谢你。”

    曲静深温和的笑笑:“我病的时候,你不也这样照顾过我。听话,等一入冬,我就来接你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虽然温暖,但此刻说起来,却有些辛酸。对于方启程的事,他们都绝口未提,小白也没问。这次会面比较平静,就像窗外被风静静打落的梧桐叶一样。

    小白说:“哥,你跟景哥回去吧,我这里没事。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想睡会。”

    曲静深和景泽只好跟他告别离开。回去的路上,曲静深接了个电话,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电话竟然从手里滑落,掉到座位上。景泽忙问:“谁的电话?怎么了?”

    曲静深回过神来,突然抓住景泽的手腕,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警察…是警察…”他抓着景泽的手冰凉,甚至控制不住的有些抖。景泽回握住他的手,说:“先别着急,给大武打电话。”

    曲静深慌忙拿起手机,但手有点不听使唤,好大会拔不出号码。景泽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拔了卫小武的号。“喂,大武,你们现在在哪?”

    卫小武显然很开心,声音又增大几分贝:“跟苏京玩着呢,就这两天回去。”

    景泽说:“你们多玩几天再回来,你把电话给苏京吧,我跟他说。”

    卫小武摸不着头脑,大概由于心情不错,他倒把手机老实地交给苏京。苏京刚‘喂’了一声,景泽就开骂:“我操你大爷上回出事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你就当个屁放了吗?”

    苏京问:“你们找到启程了?”

    景泽说:“找到你妈个球废话少说,最近别回来了,多在外面待一阵。”

    苏京愣了好大会,才说:“谢谢。”景泽不知道他沉默的这段时间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曲静深和景泽刚拐进回家那条路,远远地便看到门口站着不少人。再走近一点,便看清那些人的装束,心里顿时有些打鼓。快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原本跟曲静深并排走着的景泽,突然快走两步,走到他前面。

    其中一个警察问道:“谁是这家店的老板?”

    景泽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那警察拿出搜查令,对景泽说:“这家店的老板跟件重要的案件有关系,希望你们能配合。”因为案件横跨几省,所以之前他们就算听到戌声,也不敢轻举妄动,以防打草惊蛇。现在不知道是有确凿的证据,还是有人要办这事,才敢声张。

    景泽刚要说话,曲静深便从后面拉住他,然后掏出钥匙,躬下腰去开卷帘门。那些人进门就开始到处搜查,曲静深拉住景泽,眼神里全是焦虑。景泽刚要迈出的步子又收回来,低声对曲静深说:“你别担心,我不乱来就是了。”

    那些人搜完楼下,又往楼上搜了一遍,这才甘心。他们拿出几张照片,问景泽:“这些人,你认识吗?”

    景泽说:“不太认识。”

    后来其中一个警察又拿出张照片,问道:“这张呢?”这张照片上的人赫然是小白

    那警察又找出先前的某张照片,跟小白的照片放到一起:“他们住一起?同性恋?”他指指小白说:“现在这个在戒毒所?”然后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问:“这个在市?”

    景泽和曲静深呆立当场,那警察笑笑说:“知道他们的下落吗?如果有消息,立马跟我们联系。别乱来,谢谢这次配合。”

    那些人拿了些东西出门,曲静深冷汗浸背,瘫坐在沙发上。景泽蹲在他身边,狠狠呼噜把脸,说道:“妈的现在只希望启程躲的越远越好”

    曲静深说:“有用吗…”他看着店里摆放的东西,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几个月前,他还把希冀寄托在它们身上。他不渴望有多大作为,就守着这么个小店,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就挺好。可当他觉得一切步入正轨的时候,所有的东西一夜之间全崩塌了。连带着他的愿望一起,崩的粉碎。

    曲静深喃喃自语:“景泽,全没了…”许多年前,当他父母,弟弟死在火灾里的时候,他也有这种感觉。后来在独自生活的那些年里,他总认为自己是不会拥有幸福的人。有的人天生就有吸引鲜花和掌声的魔力,而他却是远远的站在热闹之外,就算努力也不见得有多少长进。此刻他心里无以言说的难受,却哭不出来。

    景泽见他用双手蒙住脸,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他粗暴地扯开曲静深的手:“难过什么?不还有我吗”

    曲静深说:“没…你让我安静会,好好想想。”

    这几天时常有警察来店里搜查,曲静深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们。那警察将店里的营业职业照丢到曲静深脚下,冷声说:“假的,等着吊销吧。”身边有警察说:“xx这回落网,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呢。”xx的名字曲静深听过,以前是b市很有名的人物,经常在电视上见到他。

    天已经暗下来,方启程倚在墙上抽完最后一根烟,才翻墙进入戒毒所。不知是老天作弄,还是冥冥注定他命中该有这一劫,那天曲静深和景泽喊的话他都听到了。他以前不太相信爱情,他总觉得在一起就是做个伴。但小白…和他遇见的人都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在这种要命的时刻,依然会选择回来看看他。

    这个时间段原本不允许外来人员探望,但方启程那脸失落伤怀的表情令人无法拒绝。年轻的女护工将小白所在的房间号告诉他,方启程道了谢便离开。

    由于走廊太长,所以脚步声显得格外空旷。方启程停在小白门前,想抬手敲门,又愣愣放下。他就这样在外面站了好久,才决定直接推门而入。

    小白正在发呆,他以为是护工来给他送东西,所以连头都没转。可那人进门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小白这才疑惑地抬看朝门口看去。结果这一眼…小白连被子都来不及掀起来,便踉跄着下床。他光着脚丫跑到方启程身边,狠狠地扑进他怀里。小白没形象的大哭起来,似乎这些天的委屈全积攒在这一刻雹。

    方启程死死抱紧小白,温柔地亲亲他的耳根,低声在他耳边说:“乖,不哭。对不起…对不起…我才来看你。”

    小白将头深深地埋在方启程脖颈里,他强忍着体内肆虐的情绪,使劲用牙咬着嘴唇。方启程轻拍着他的背:“乖,不哭。这些天我很想你,他妈的…天知道我有多想你”

    小白主动吻住方启程的嘴,他嘴里还有淡淡的烟味,有点苦涩,但更多的是温暖。一吻结束,小白抽泣着问:“启程,你还走吗…”

    方启程摇摇头:“不走了,既然回来了,就不走了。”

    小白说:“我不愿意一个人在这里,你把我接回家吧,咱们回家。”小白说着就要转身去收拾东西,方启程拉住他的手说:“乖,等你身上的毒全戒掉了,我再接你回去。”

    小白失落地扯着方启程的胳膊不放:“启程,你不知道这里半夜多恐怖…有毒瘾发作的人大喊大叫,就像鬼哭一样…”

    方启程用干燥的手指擦干净小白脸上的泪,将他紧紧搂到怀里:“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小白叹口气,说:“你刚走的那些天,我快恨死你了。我跟自己说以后不再见你,也不要想你…可就是犯、贱,控制不住总想你的好。”

    方启程说:“我知道…我知道……小白,你记着,我爱你。以前我觉得自己不会做的事,但会为你做。”

    小白胡乱地点头:“只要你答应我别再离开,我就相信你。”

    方启程说:“不走了,我要待离你最近的地方,因为我会常常想见你。”

    小白说:“我们住在一起,天天都能见面。还有哥和景哥,还有大武和苏哥,我们经常能见面,能一起吃喝玩乐…”

    方启程说:“好的,等你回去,咱们请他们吃饭。”说到这里,他呼噜一把脸,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如果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会后悔吗?他想肯定不会,因为小白就爱这样的他。可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小白将他搂抱的很紧,好像稍微放松些,他就会逃走一样。方启程从口袋里摸出枚戒指,拿起小白纤细苍白的手,深情地为他戴上。然后俯□,温柔地吻他那根手指。

    小白没出息地又哭起来,方启程单膝跪在地上,用一双深情如水的眼睛看着他:“小白,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愿意跟我共渡一生吗?直到我们白发苍苍还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

    小白早已泪流满面,却努力让自己笑的好看点:“我愿意,我愿意跟你过一辈子,永远都不分开。启程,我爱你…”

    方启程笑着握着他的手,又落下温柔的一吻。他说:“乖,别哭。听我的话,一定要完全戒掉。不然,我就休了你。”

    小白被他弄的又哭又笑:“刚求婚,就要休了我…”

    方启程站起来搂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们要在一起过一辈子,一辈子是许多许多年…所以,不要害怕短暂的分离。小白,如果你哪天爱上其他人,我也会祝福你。因为,我爱你。”

    小白将戴着戒指的手狠狠攥紧:“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就算你这次不回来,我也不会了…”

    两个人没再说话,而是紧紧抱在一起,享受这最后的平静。那件事谁也没有提,小白知道,方启程也知道。

    这样平静的局面并未持续多久,便听外面警车声音大作。小白狠狠搂紧方启程,哭着说:“启程,我不想让你走…”

    方启程帮他把眼泪擦掉,说道:“替我向你哥说声对不起,还有景泽…谢谢他们的关心。”

    几分钟后,房门被大力地踹开。许多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指着方启程:“举起手,蹲下去”

    方启程不舍地放开小白,按警察吩咐的照做。小白瘫坐在地上,看着方启程手上被铐上明晃晃的手铐。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他想笑着送方启程离开,可是现在他一定笑的比哭更难看。

    方启程被强行带出去的时候,回头对他温柔地笑了一下。他不常笑,但笑起来,却十分迷人。小白伸手擦脸,一手冰凉的泪水。那枚戒指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森冷的光芒。如此亮,又如此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