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内,皇太后钮祜禄氏正端坐在正屋内,由着身边的晴儿说着那跪在地上的刚被送来的年轻女子,钮祜禄氏有点不耐烦了,怎么皇上会把个民间女子送到自己这里,即使是因为跪地的女子冲撞了西藏公主,可不是已经交由到刑部了吗?随便判个收监或是流放不就行了?钮祜禄氏抬了抬自己的手,眼睛眯着盯着那跪在地上之人,
“晴儿?是和亲王亲自送来的?”钮祜禄氏问到,
“回皇太后的话,却是和亲王送来的。”晴儿点了点头说到,
“和亲王还说了旁的吗?”钮祜禄氏继续问到,
“回皇太后,和亲王说是皇上让送来的,不过,临走前和亲王留了句话给您!”晴儿看了眼跪在地上蜷缩在一团的女人。
“哦?什么话?”钮祜禄氏的性子有点被调起来了,听说是皇帝儿子让人送过来的,最近这段日子自己与皇后不对付,虽说明面上谁也没直接抗上,但暗处里她还是让人不时在宫里煽风点火地,说着皇后的闲话,给皇后找不痛快,不过嘛,想不到乌拉那喇氏倒是真的沉得住气,哼,还不由着有皇帝的护着,要不然自己找人早就下手了。
晴儿微低下了头,凑在钮祜禄氏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钮祜禄氏脸色越加的难看了,直到晴儿说完站直了身子,她却也未再张嘴。过了小半会儿后,钮祜禄氏依旧脸色难看地坐在那里,但却问了晴儿一句“是否属实”,
“回皇太后的话,和亲王说却有其事!”
“好啊!这种…….这种……..龌龊肮脏之事竟然会…….会发生,真是,真是……..”
白吟霜不傻,听到皇太后说得话,她可是明白了,怕是自己娘偷龙转凤之事东窗事发了,吓得更是颤抖不止,连牙关都咬不紧。
“皇上的意思是让哀家处理此事儿?”钮祜禄氏纳闷地嘀咕着,眼睛却是看向了晴儿,
“回皇太后,奴婢想着这事怕是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皇太后您又是这后宫里最尊贵的主子儿,皇上怕是就想让您来处置才是。”晴儿哄得钮祜禄氏开心,捧赞的话一个劲地往外说道。
“啊……..晴儿还是兰心蕙质,想得周全!”钮祜禄氏听见自己才是后宫里最有权,最尊贵之人后,却是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鄙视地看向跪在地上的白吟霜,“如此这般一样的女人,哀家也不想与她交谈,去,把硕贝勒府上的嫡福晋叫来!”
“是!”事关皇家颜面,现下能站在正屋里的都是钮祜禄氏的心腹,一个年岁三十左右的女官得了皇太后的吩咐便走了出去。
坤宁宫里,百花当然也是得了消息,说是皇上让人把关在刑部大牢里的白吟霜给送到慈宁宫里去了,百花起初是有些诧异的,但转眼想想怕是胤禛不愿处理这些个儿污七八糟之事,而且那白吟霜每回见到胤禛,都是一副哀怨忧伤的样子,就似胤禛抛弃了她一般,百花看着也是火气直冒得很,还真不如把人丢给皇太后去伤神得好,百花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暗暗地笑着,她是不厚道了,但愿那钮祜禄氏能承受得了白吟霜。
“大慈大悲的皇太后,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娘俩吧,奴婢是真的没法子了,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个偷龙转凤之事,呜…….”跪在地上的硕贝勒福晋现在可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拉着白吟霜的手就开始哀号着,也不管慈宁宫里上至皇太后,下至宫仆们一脸的鄙视与惊诧,“吟霜,我的儿,你快跟皇太后说说,你是多么的可怜,你又受了多少的苦,我的儿啊!你好命苦啊!”
“闭嘴!”钮祜禄氏怒吼一声,中气十足,
“皇太后,小心凤体!”晴儿也同样地看不起跪在地上的硕贝勒福晋与那个叫白吟霜的女子,“不值当为不相干的人气伤了身子啊!”
“唉!你个堂堂贝勒福晋,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哪个王公贵族之家不是妻妾满堂的,为的也就是开枝散叶!假如各个都如你一般小肚鸡肠,自私自利,还要不要传宗接代了?我想那硕贝勒也不是个猪油蒙心的人,还会为了个不入流的女人伤了嫡妻的尊严跟面子不成?你看看你,府里就你与那回疆的侧福晋俩人,已经是够少的了,你还不知足,还要闹腾,你哼,有了现下的结果也是你自个儿种的因。”
雪如被钮祜禄氏训得不敢开声,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转眼想想也是自家的贝勒爷却是不是个贪女色之人,当初那翩翩也是故意有人带上府送来的,而且即便是生了个男孩却也没有多大的出息,还是等到浩祥成年后才升到侧福晋,对啊!那贱人不是咱们大清的女子,而且还是个舞女,怎么能上位呢?雪如终于想明白了,此刻便是恨极了自己,怎么就那么的糊涂啊!自己好好的一个格格,偏就沦落成了一个歌女了,真是怪自己当初不长眼啊!想到如此,雪如真是心如火烧,一个劲地磕头对着钮祜禄氏哀求到,
“请皇太后开恩,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当初贝勒爷是一点都不知情,而且小女吟霜也是蒙在鼓里的,要定罪就罚奴婢一个人好了,奴婢一人承担!”
白吟霜愣愣地看着跪在她身旁的女人,她是自己十八年来从未照顾自己半分的娘亲,由起初见到她后的兴奋与激动,到打入大牢后对她产生的愤恨与绝望,现在这个女人跪在自己身边,向着皇宫里最尊贵的女人请求着,说不感动那就真是狼心狗肺了。
“你一人承担,你承担得起吗?”钮祜禄氏冷冷地说到,
“奴婢可以的,奴婢,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奴婢当初不开眼,当初是猪油蒙心了,愧对了所有的人,奴婢,奴婢愿意一死谢罪!”雪如话一落,便冲向了一旁的柱子,
“啊!不要!”白吟霜捂住自己的嘴,想伸手去拉扯过雪如却也是已经晚了,冲撞到柱子上的雪如已经瘫软地倒在了地上,雪白光洁的额头上面裂开了一个如婴儿嘴一般大小的口子,那鲜红的血如流水一般涌了出来,人却还一时未有断气,还时不时抽动几下,渐渐地连嘴角都不断地溢出鲜血,终致不动。
“娘!”白吟霜放声大叫着,跪趴地爬到了雪如的身边,把自己娘亲的头抱入了怀中,还有什么怨,哪有什么恨,只有失去娘亲后的阵阵悲痛与伤心,“别丢下吟霜,娘,别丢下吟霜!”
“倒是个聪明的女人!就是当初想不开,做贱了自己!”钮祜禄氏凉凉地说到,“找人送回去,让硕贝勒找个理由葬了吧!”
“嗻!”几个小太监在慈宁宫太监总管的带领下就要上前抬人,
“别,别动我的娘亲!”
“皇太后,还有那白吟霜呢!”晴儿提醒着,见那白吟霜最后露出那悲痛的神色,晴儿开始有点可怜她了,自己的额娘死在跟前,也算是为她找了条活路吧,一命换一命,端看她珍不珍惜了。
“她?”钮祜禄氏眯着眼看在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的白吟霜,“找家尼姑庵让她替母超度吧!”
白吟霜听见了皇太后的话,却没有吭声,只是低头看了眼被血糊了脸的娘亲,这样也好,即使皇家开恩让自己回到那贝勒府,怕也是被人嫌弃之人,还不如带着娘亲去到庵堂里了却一生来得自在。
“奴婢谢皇太后开恩!”白吟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跟在几个小太监的身后,踉踉跄跄地,跌跌撞撞地,脚步虚浮地走出了慈宁宫。
听到来人回报,说是硕贝勒福晋撞柱命毙,胤禛面无他色地点了点头,随即问了下其他人的下落,说是白吟霜送到了尼姑庵,硕贝勒与世子无恙,便点了点头让人退了出去。那硕贝勒福晋倒是最后明白了事儿,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结果,她一死死无对证,即使是找到了当初做事的老嬷嬷却也是看在人都死了的份上从轻发落。至于那硕贝勒嘛,胤禛想了一想,虽然事不由他却也是管府不严,事后找个由头把爵位再降一降就行。又解决掉了一桩恶心之事,胤禛心情大好,想到此刻在坤宁宫里的百花,他更是越加的精力充足,复又在低下头,加快批阅奏折的速度,他的小百花还等着自己一同进晚膳呢!
学士府里,福尔康的院落里,大声小声交集一块,其中最为突出的是福尔康的哀号声,与他额娘的痛苦声,
“大夫,我儿痛得厉害,你可要轻些啊!”福伦夫人见自己大儿子痛的白了脸,便在一旁不停地念叨着,
“你给我闭嘴,没见到大夫正忙着嘛!”福伦怒叫到,见到已经成了废人的儿子,说不伤心那是假的,毕竟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啊!心里是又急又怒,真是五味烦心。
“老夫已经很轻了,令公子的伤怕是已经有好几天了,那骨头不重新断过重接上,怕是要成瘸子的。”
“我不要成瘸子,我不要!额娘,救救我,我不要成瘸子!”福尔康大叫到,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就想起来,
“快躺好,不会成瘸子的,额娘保证,你快躺好!”
福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刚才大儿子被送回来时已是一身的血,人更是昏迷不醒,早先他们就查看了所有的伤,四肢俱断,而且就连那传宗之物也已经是废了,怕是儿子现在还不知道,只记得四肢上的疼痛,等过了接骨之痛,便是更加地伤痛才是。
“呜…….我可怜的儿,谁那么狠心伤人如此!”
“你给我闭嘴,你还想害了我们全府不成?”福伦听见自己夫人的话,越加地气愤了,要不是有外人在,他早就大巴掌扇了过去,一把扯过自己夫人,对她说到,“等接骨完你就派人去河北地儿的庄子里打理一番。”
“你是要把儿子送到庄子去?”
“不然呢?让他留在府上成为别人的笑柄吗?”福伦不是不心疼儿子,可毕竟自己还是要上朝的,自己儿子成了这个样子怕是过了今天许多人都是要知道的,还不如早点把人送走,眼不见便不会有人在继续谈论了。
“老爷,儿子一个人如何能在庄子里生活?”
“那你还想如何?咱们全家都去陪他吗?你可别忘记了,再过半个月,尔泰就要随西藏公主走了,我们府上也是要忙上不可的,哪里还有经历再管尔康。”
“哼,不就是西藏驸马吗?他倒是好的,一个人抬了旗,还跟个女人跑了。”
“啪!”福伦这下可没手软,扇了自己夫人一个巴掌,“再让我听见你这般的话,我就让人关起你来,你不想管尔泰便去陪着尔康好了,后天,天一亮你便跟着尔康去河北吧!”
说完话,福伦也不去看自己夫人的面色,甩了下衣袖便离开了,却是没见到自己夫人又青又白的脸。
二天过后,学士府上一大早便开始忙腾,因为夫人要带着大公子离开府上去河北的庄子里休养,奴才们忙做一团,收拾衣物的,收拾行礼的,装备马车的,而最闲的怕也就是福伦与福尔泰了。福伦坐在正堂里看着下人们来回奔走,而福尔泰是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去找晦气,这两天他可没少受自己额娘的白眼,他就不明白了,同是额娘的儿子,为什么自己就不受自己额娘待见呢?他不懂也不想去懂,他等着额娘与大哥一走,他便去找塞雅商量成亲之事。
“额娘,您真要陪我去庄子里吗?我不想去。”福尔康一脸阴沉地说到,他昨天大闹了一天,说不想去庄子里,可阿玛就是不听自己的话,还摔了门出去。
“哼,去养几天也不是不可以,你那弟弟要成西藏驸马了,还不是看着咱娘俩碍眼!”
“哼,什么西藏驸马,送给爷,爷还不稀罕呢!”福尔康绝对不会说自己是在嫉妒弟弟,故意一脸不屑地鄙视说到。
“对,咱们才不稀罕,别看你阿玛现在事事顾着你弟弟,等到他身边没人了,又会惦记咱娘俩的好来,到时咱们也拿乔,非得让他求着咱们才回来。”
“好,一切听凭额娘做主!”福尔康听见自己额娘一说,也是心动,现在整府的人都围着尔泰转着,自己也是不愿意见着的,等他跟着西藏公主一走后,还以后府里还不是就他一人说得算啊!
俩母子都在心中打着自己小算盘,尔康是嫉妒尔泰,而福伦的夫人则是想着好好地利用儿子牵制住福伦,竟然动手打了自己,就让他以后求着自己回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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