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耀司觉得很无奈,帝国财团的顾问差点儿杀掉一条财团的继承人,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如果真的追究起来,世界经济都会受到震荡的。
看了一眼对面的玖兰枢,宫崎耀司觉得头很疼,好吧好吧,现在不是考虑一条财团背景的时候,一条拓麻是黑主学园夜间部的副宿舍长,吸血鬼元老会领导者一条麻远的孙子,貌似……还是眼前这位纯血统吸血鬼的部下?后面这两个背景的麻烦程度并不亚于前者。
可是,自己发挥过什么力量?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这是因为,我是巫女的后代呀!”宫崎耀司睁眼说瞎话。
虽然不知道自己凭借什么重伤了一名吸血鬼贵族,也完全不了解失去意识之后发生的事,不过看目前的状况,坦然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显然行不通的,无论是纯血种吸血鬼还是吸血鬼猎人,都不能算是什么善良的角色。帝国财团和双龙会的背景可以唬住世界上大部分的人类,可是对这些强者来说,世俗的力量不能阻止他们的想法。
“巫女?”玖兰枢若有所思。
“既然黑主学院位于日本,那么,玖兰先生和黑主先生应该知道,日本灵能界的巫女同样拥有力量吧?”宫崎耀司很是坦然地撒谎,日本的确存在巫女,帝国财团就曾经因为一幢大楼闹鬼的事情邀请过一位巫女净化怨气,那巫女的确拥有奇异的力量,这个问题不怕任何人查证。至于宫崎耀司是否是巫女的后代……天知道。
“看来是我过于狭隘了,”玖兰枢和黑主灰阎对视一眼,并不怎么隐晦地交换了个眼色,“不过我们还真的未曾与巫女打过交道。”
“作为巫女的后代,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吸血鬼。”宫崎耀司微笑。
“原来如此……那么我还是不多打扰宫崎君的修养了,黑主理事长,事情吩咐给星炼,我就告辞了。”玖兰枢起身,礼数周全,“再会,宫崎君,夜刈先生,鹰宫先生和,风纪委员。”
除了锥生零给了玖兰枢一个寒光闪闪的眼神之外,其他所有现役的、退役的和预备役的猎人都微笑示意,似乎猎人和吸血鬼真的是朋友一样。
一个短发少女被留在原地。
宫崎耀司松了一口气,似乎这位纯血君主并没有把自己视为需要注意的变数。
玖兰枢送来的药被融化在水里,宫崎耀司和展令扬一人一杯,白色的药融化在水里泛出血色,看起来和血液淀剂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效果倒是立竿见影,宫崎耀司和展令扬被level e撕咬的牙痕飞快结痂。
星炼按照黑主灰阎的命令给展令扬消除记忆,展令扬却在少女手中发出的光芒中努力睁开眼睛。
“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把我当做诱饵抛出去,反而保护我呢,宫崎耀司?”
宫崎耀司没有来得及回答,依靠毅力抵抗吸血鬼催眠的少年就再次陷入不甘的昏迷。
宫崎耀司用一种全新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次展令扬。
展令扬似乎并不是印象中那种只会依靠家世和天赋无法无天的天真小鬼,从这句问话里就可以看出展令扬是见过真正的黑暗现实的人物,宫崎耀司发现自己一直都根据印象和原著所表现的内容来评价展令扬,是太小看他了。
然后他笑起来,仅仅记住了这个教训:不能凭借印象来断定一个人,不要以原著来界定一个人。
至于展令扬表象之下的东西……反正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
那边星炼用提大型行李的动作把展令扬拎了起来,这边宫崎耀司很认真地向夜刈十牙和鹰宫海斗道谢。
“无论如何,请让我做些什么来表示感谢。”
“身为猎人,猎杀吸血鬼是职责。”夜刈十牙酷酷地道。
“不过你一定表示谢意的话我也不能不收下……”黑主灰阎的脸突然出现在夜刈十牙前面,作可爱状插话。
旁边的锥生零扭过头,把手挡在眼前,表示不认识这个丢脸的家伙。
一片混乱过后,宫崎耀司答应了为黑主学院提供一定程度的帮助——在日本,双龙会也许并不一手遮天,却显然是最强大的势力,没有之一。
然后,因为失血量过多无力在异国保护自己,宫崎耀司只能给戴维斯打电话,在美国,戴维斯是他唯一可以全然信任的人。而戴维斯正在外地,最快也得第二天赶回。于是,宫崎耀司只能留在黑主灰阎的家里,暂时和吸血鬼猎人们共处。
“宫崎君,你认为人类比吸血鬼强大吗?”这是锥生零。
宫崎耀司转过身看着锥生零,想起漫画里这个人的痛苦和矛盾,还有悲剧命运下的的温柔和坚定意志,非常认真地回答:“当然,人类或者没有吸血鬼的异能,可是人类比吸血鬼更强大,不仅仅是力量,更是心灵。”
然后宫崎耀司忍不住加了一句:“人类和吸血鬼区别不大,如果人的心肮脏,就连吸血鬼也不如,但是吸血鬼如果还拥有人类的心、仍然还在做人类的事,那就仍然是人类。”
锥生零一震:“你知道什么?”
宫崎耀司心里苦笑,好吧,冒险的后果就是被发现,不过幸好还能圆回来。于是他看了一眼锥生零脖子上的刺青:“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很多事是摆在眼前的,你说呢,锥生君?”
锥生零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神却让宫崎耀司以为自己要结冰了。
但是宫崎耀司就像看不到锥生零的表情一样,近乎温柔地伸手按住锥生零皱紧的眉头:“最可怕的事,不是堕落,而是失去继续挣扎下去的勇气。”
宫崎耀司站在原地目送锥生零离开,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冒险去安慰一个今天才第一次认识的吸血鬼猎人。
是因为同样爱着一个属于别人的人吧……这个念头从头脑中跳出来,被宫崎耀司狠狠地压下去,却完全阻止不了思绪的蔓延——
十几年来对伊藤忍的感情是真的,对伊藤忍的执着和追寻也完全处于自愿,所以,哪怕记起烈火青春这本书的存在,哪怕能够跳出这十几年的经历,也仍然不能让自己忘记吗?前世对伊藤忍的鄙视仍然在,可是这一世对伊藤忍的执着也在。宫崎耀司苦笑着按上自己心脏的位置,真是……悲哀。
以为,可以不再在乎的。
没有理会展令扬的后续,宫崎耀司在戴维斯把他从黑主灰阎的房产里接走之后,顺理成章地留在公寓里休息。至于蓝影,反正大部分工作已经搞定,伊藤忍和长濑也不是摆设。
没想到,伊藤忍上门了。
宫崎耀司一开门,伊藤忍就是一拳过来,力道十足。
然后戴维斯冲上来拦住了伊藤忍继续挥出的拳头。
“你这个伊藤家的狗,对令扬做了什么!!!”
宫崎耀司晕头转向地扶住墙壁,有点儿虚弱地稳了稳身体,才抬头看过去,正看见戴维斯竭尽全力的阻拦后,伊藤忍愤怒而狰狞的脸。
“展令扬怎么了?”宫崎耀司才想起自己似乎没有关心吸血鬼怎么处理的展令扬。
“混蛋!”伊藤忍猛地甩开戴维斯,冲上来抓住宫崎耀司的领子,“令扬昨天没有回家,还受了伤,我问过长濑,你昨天一个人离开的蓝影!”
后背上的伤撞在了墙壁上,很疼——玖兰枢带来的药只是加速伤口愈合,不能让人类拥有吸血鬼的恢复能力,牙印这种小伤可以结痂,但是耀司后背的这种严重伤势只是有所改善而已。
对伊藤忍毫无根据的推断无话可说的宫崎耀司试图辩解:“我没有对展令扬做什么,我根本就不是展令扬的对手……”话没说完,伊藤忍就一拳打了过来,说话说到一半的耀司被脸上的这一拳的力道推动,后脑重重撞在了墙上,猛地合拢的牙关咬住了舌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用辩解,我知道你嫉妒令扬,因为我不肯看你一眼。但是我警告你,伊藤家的狗,不要去动令扬,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伊藤忍松开手,“滚回日本,我不想再看到你来打扰我和令扬。”
宫崎耀司滑落在地上,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于是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伊藤忍怒气冲冲地离开,把门摔的震天响。
当初告诉伊藤忍自己的住址,第一次派上用场,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戴维斯从地上爬起来,过来搀扶耀司:“顾问,你还好吗?”
努力地笑笑,刚刚试图说话,嘴里咬破的舌头已经流了血出来,宫崎耀司索性不说话,冲着戴维斯摆摆手,虚弱地被扶到沙发上坐下,看着戴维斯手忙脚乱地寻找医药箱,想要安慰戴维斯伤没有加重,口中却有血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我没问题,戴维斯,去订最近的回东京的机票。”
“顾问,你,你,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着血顺着宫崎耀司的下巴流下去,戴维斯几乎哭了出来。
“真的没问题,执行命令,戴维斯。”宫崎耀司很疲惫地靠在沙发里,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