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布营中,正在为白天的大胜开着庆功宴。
看到吕军众将士毫不顾忌地大肆欢饮,陈宫感到有些忧心忡忡:
“主公,我军西寨兵士不多,若是曹cāo晚上来袭营,该如何是好?”
“公台勿忧,曹cāo白天败了一阵,不可能有胆子来的。”
吕布摆摆手,示意陈宫不必担心。边上的宋宪也凑过来拍着陈宫的肩膀哈哈大笑:
“就是啊,陈先生也太小心了吧,曹cāo那种胆小鬼,怎么可能敢来偷袭!哈哈哈……”
“……”
陈宫不着痕迹地躲开宋宪的手,皱眉不语。对于吕布和他的手下,陈宫一直有所不满。这些人从来都只知道用拳头来解决问题,脑子里根本没有谋略的概念。只是也不可否认,这些人虽然对于兵法懂得不多,但临阵之时,却总能比他更早地找到对方的薄弱处,并迅速撕裂敌阵——这或许就是将领和谋士的区别吧。可现在不是战阵之上,瞻前顾后,未雨绸缪,这是谋士的领域,吕布这些人,理应给自己更多的尊重。想到这里,陈宫颇有些羡慕曹cāo手下的那些谋士。虽然陈宫完全没办法和曹cāo这个“宁负天下人”的屠夫合作,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曹cāo对手下人给予了充分的信任和支持。而荀彧和程昱等人回报给曹cāo的,就是在兵临城下之际稳稳守住兖州最后的根据地,给曹cāo留下卷土重来的机会。
“主公,那个叫‘马镫’的东西,没想到这么好用!”
吕布等人可不会因为陈宫的暗自叹气就停下。张辽想到白天和夏侯渊的恶战,出声感慨,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吕布更是大声说道:
“哼,若是前rì我就有这个东西,那个叫太史慈的小子绝对活不过五十招!只可惜我们手上暂时只有上次从萧文归那里缴获的那几个,要是狼骑能全配上,天下何愁不定!”
“主公放心,宫已经安排工匠尽快赶制。”
陈宫瞎答应了一声,他可不会认为区区一个马镫就能改变天下大势,他脑子里更多的还是西寨的安全:
“主公,关于西寨……”
“公台不必多言,我料定那曹贼不敢袭营。”
吕布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陈宫的话。就在陈宫想要发作的时候,高顺站起来替他解围:
“主公,顺今晚带陷阵营去守西寨。”
“那好吧……”
吕布尴尬地放下手,点了点头。吕布虽然将麾下最强悍的仙阵营交给高顺,但老实说吕布不怎么喜欢他——不止吕布,军中高层也就张辽和高顺走得稍微近一些,其他人都对他敬而远之。没办法,这个人实在太古板了,滴酒不沾、清正威严,让吕布和手下这些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将领实在感觉很不舒服。只是高顺的领兵能力也是首屈一指,陷阵营在他的指挥之下真的可以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很多次吕布遇到困境,都是陷阵营帮他打破了僵局。现在高顺主动提出守西寨,吕布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只好听之任之。
☆
四更末、五更初,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曹cāo就在这时,带领部队杀入了西寨。入寨之后,曹cāo立刻安排麾下将士四散放火,一时之间,西寨火光冲天。
曹cāo本以为西寨缺兵少将,应当可以迅速拿下,但没想到……
“陷阵!”
军帐之中冲出的,不是仓惶逃命的败兵,而是黑衣黑甲的陷阵营。他们高喊着口号,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向正在四散占领军营的曹军举起了屠刀。曹cāo引以为傲的青州兵即便是正面作战也不是陷阵营的对手,何况现在是被陷阵营偷袭?黑夜之中,乱寨之内,曹军的指挥系统完全瘫痪,而陷阵营则五人一团,十人一队,各自屠杀着眼前的对手。
幸好陷阵营虽然强悍,但人数不多。曹cāo利用人数优势,慢慢地重整队伍,并缓缓向寨门退去——高顺的陷阵营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吕布早有准备。虽然利用人数优势彻底干掉陷阵营是个很诱人的提案,但杀光陷阵营之后如果被吕布大军包围,恐怕自己也得死在这里。
高顺当然也清楚就凭自己手上这点人,绝没可能消灭曹cāo。他要做的,就是向吕布主营发出求援信号,并死死地拖住曹cāo,等待吕布大军的赶到。所以陷阵营除了一开始在乱战之时尽量杀伤曹军之外,就基本不与曹cāo进行硬碰硬的较量,而是借助地形的优势,不断游走sāo扰,拖慢曹cāo重整军势的节奏。
夜幕下,火光中,呼号和惨叫混在一起,倒下的躯体直接被扔在火堆之中,传来阵阵焦臭。曹cāo早就知道陷阵营难缠,但从未想过竟难缠至斯。七百余人的黑甲武士,在加上一两千的普通士卒,竟让他曹孟德死死困住!等他终于聚拢队伍,逃到寨门之外,却发现天sè早已大放光明。
“糟了……”
天sè大亮,就意味着吕布的大军已经快要抵达。曹cāo连忙命令曹仁断后,其他人迅速撤离。不过此刻为时已晚,背后高顺驱兵追赶,当头吕布狼骑已到,想要从两翼逃走,张辽领着其他吕军战将也已经封死曹cāo的一切逃亡的路线。曹仁顶在高顺身前,曹洪于禁死死缠住吕布,吕虔毛玠率军挡住张辽,曹cāo却被其余侯成等六将拦住。眼见情况危急,典韦顾不得其他人,手挥双铁戟护住曹cāo。侯成曹xìng宋宪魏续成廉郝萌六将一齐上阵,典韦拼着受伤,硬是迫退了六将的封堵,护着曹cāo冲过吕军箭雨。
虽然勉强冲出重围,但代价巨大。曹cāo身边的亲卫早已损失过半,典韦身带数箭不说,战马也早就被shè成了刺猬。而身后,吕布已经突破了曹洪和于禁的阻挡,率领数十骑兵追了上来。
典韦不及哀悼气绝身亡的战马,急急将双戟插在地上,取出数十只小戟夹在手中,对身边的亲卫大喝道:
“别理他们,继续走!等追兵到了十步以内再叫我!”
骑兵追步兵,只需顷刻之间。典韦身旁亲卫回头已经看到吕布戟上闪出的寒光,急忙大声惊呼:
“已经十步啦!”
“五步再叫我!”
典韦侧头看了一眼,感觉没有太大把握,便再次大声呼喝。
“五步了!”
十步变五步而已,战马之速只是眨眼之间,那个亲卫压根就没回头看,典韦刚说完就直接大喊了出来。
典韦也没管那么多,立刻转身飞戟,小戟如雷电般刺向来敌,穿透战马的脖子,直接shè入骑士的心脏。典韦一戟一人,连杀数十人,直到掷向吕布的一戟被方天画戟拦下。
“到此为止了!”
吕布狞笑着,但心中却暗自赞叹。典韦这一戟虽然被他拦下,可也让赤兔马退了半步,更震得他右手有些发麻。吕布甩了甩方天画戟,冷冷地俯视着浑身浴血,手持双戟的典韦,暗道一声可惜。典韦虽然是敌方之人,但同样是难得的勇士,只是……正因如此,今rì才不得不杀了他啊。
铛!
画戟向下直劈,双戟交叉上扬,两人就这么硬是顶在了一起。吕布的下劈可以借助画戟的重量,而典韦则双脚踩在地面上,更容易借力,两个人对峙了半柱香的时间,难分胜负。可惜吕布是吃饱睡足来的,典韦先是打了半夜不说,身上还多处带伤,时间久了就感觉双臂发软,支持不住。无奈之下典韦只好侧身卸开画戟,但他并未向后退去,而是直冲到吕布近前。
吕布可不想跟典韦贴身来打。方天画戟一丈二尺长度,他又骑在赤兔马之上,让典韦欺近身来根本就施展不开。所以吕布轻磕马腹,赤兔马会意之下后跳半步,拉开了和典韦的距离。
不想典韦根本就是以进为退,看到吕布后撤,典韦转身就跑。状态十足之下,典韦不介意和吕布战个痛快,但现在嘛……典韦脑子比不得那些一步十计的谋士,但他也不是笨蛋啊。这时候非要和吕布分个生死才傻呢。
吕布见状大怒,赤兔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撒开四蹄就追。典韦跑得虽快,但奈何赤兔马有四条腿,瞬息间吕布便赶上典韦,画戟瞄准典韦的背心就要刺去。正在这紧急之时,一柄长枪从旁而出,牢牢压住了画戟。
“又是你!”
吕布用力挑开长枪,抬眼看去,竟然是前几rì和自己缠斗了三百余合的太史慈。不过这次太史慈可没有了装备优势,根本挡不住吕布突击。还好太史慈并非孤身而来:夏侯惇得知曹cāo已经回军,将鄄城交给荀彧之后,便和萧恩、太史慈率军前来支援,到了大寨听说曹cāo劫营,为防万一便点起三千轻骑来接应。太史慈虽然挡不住吕布,但萧恩适时赶到,接下了吕布的攻势。
“哼,早想和你打上一场了。”
吕布见到萧恩,不怒反喜,画戟带起猎猎长风,直刺而来。萧恩虽然不想和吕布打——废话,高手相争,毫厘之差便已能决定生死,这种高危工种谁愿意干啊——但既然已经对上了,那就打吧。落星早已交给赵云,萧恩手中只是普通的镔铁枪,不过即便是凡物,在萧恩的手上一样仿若有了生命一般上下飞舞。两人都是以攻代守,一时间戟光枪影,将两人身边数丈方圆之地化成了无人区。
曹cāo得了夏侯惇的生力军相助,终于能够重整颓势。反击一波迫使吕布兵锋稍顿之后,立刻便鸣金收兵。萧恩和吕布战了百合不分上下,听到撤兵的号令,立刻虚晃一枪,拨马便走。吕布虽然想追,但看看身旁士卒也颇为困顿,只好也收兵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