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的这番话,却是让林城彻底板起了脸。
“再说这些胡话,就别怪我这个做兄长的端架子了。我告诉你,你那些坏脑筋,离如颜远一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你再怎么胡闹,我都不会管你,若是你做出什么对如颜不利的事,就别怪我不念兄弟情分了。”
林信这才知道话说重了,忙好言相劝。
“好了,哥,这次是我说错话了。哥你大可放心,且不说我不会对沈如颜怎么样,就算我想,也得有那个能耐,沈如颜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奸商,跟她交手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林城的脸色这才有了缓和的迹象。
画像上,美人如玉,飘然若仙。只是,他终究是慢了一步。
‘夜姑子’的叫声,凄厉地在山谷中回响,林信却是抱紧了双肩。
“你这里也不点个灯,这该死的‘夜姑子’叫得挺是吓人的。”
……
沈如颜被几声叫声惊醒,睡觉本来就不是很沉的她,却是再无睡意了。月色甚好,只是这月色中,多了一个人影。
谁?
沈如颜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借着月光走到窗户旁边,倒是想看看这个半夜不睡觉,站在她窗户下的,是什么人。
户半开着,微风将沈如颜的披着的单薄纱衣吹起,月光再为她添上了一层朦胧,沈如颜自己未曾发觉,此刻的她,却宛若月中仙了。
沈如颜探出半个身子,往外望去,只见月色甚好,却是没什么人在。
许是多心了。她如是想着,却被这微风月色撩拨得没了睡意。
“轩窗划月落光影,珠帘半卷见青苔。”
沈如颜却是诗兴大发,这样的月夜,却是诗情大发之际。
沈如颜照例不点灯,只拿出细细的眉笔,随意翻开一页诗经。将这偶得的两句诗提在页隙。
放下笔,沈如颜端详起这两首诗来,却不去想颈联和尾联。
她一贯作诗,只爱做一半,不爱做全。这已经渐渐成了她的习惯了。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这一页上,却是《卫风》的第一篇《淇奥》。
淇奥描绘的是一个谦谦君子,庄重轩昂,威武大方。沈如颜轻轻念着这诗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与程文轩初见时,那惊鸿一瞥。
沈如颜暗笑自己的肤浅,见惯了世事无常,居然还会被一个人的外貌扰乱心神。
程文轩终究只是空有一副皮囊,行为却是风流,令人不齿。
想起前几日大摇大摆地搬进程府来‘小住’的舒亦瑶,想着程文轩在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风流帐,沈如颜就觉得伤神。
不想了,沈如颜拉回自己的心神,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到诗经上。
第二篇,就是考槃了。沈如颜望着那诗句,终究是没敢再读下去。
这是她的理想,却也是缠绕着她的甜美梦魇。若是摆脱不了这些人间牢笼,这梦想就只能是摧残她心身的毒药。
沈如颜放下手中的书,悻悻地回到被窝里去了。
敞开的书页被风吹开,露出早些时间那朱红与素黛的诗句。
春风为之欢,却拟笑初艳。繁华笙歌落,红尘化烟云。
截然不同的两种笔迹,截然不同的诗境,却是凑在一起成了一首诗。
沈如颜和程文轩,又何尝不是这样。
月光照在诗句上,沈如颜却是没有发觉这书中的小秘密。转过身子,进入了梦乡。
……